陈钊、张卓韧｜稳外资：内部市场条件、对外开放政策及两者的互补性
作 者 陈 钊 张卓韧
内容提要 近年来国内外环境的变化使吸引外资这个话题备受关注。从数据上看，中国在吸引外资上仍有良好表现，但对于中国经济的这种韧性表现，缺乏最新的实证解释。本文利用企业层面的外资数据，试图对中国近期的引资表现从市场条件与政策环境两个角度提供实证解答，并为稳外资提供政策思路。本文发现：第一，上游产业配套近年来成为吸引外资的重要因素；第二，“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调整也显著促进了吸引外资；第三，市场条件与政策环境具有互补性，较好的上游产业配套能加强政策环境改善带来的引资效果。本文的政策涵义是，吸引外资需要良好的内部市场条件与宽松的政策环境共同发挥作用，这也体现了“内循环”对“外循环”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 吸引外资 上游产业配套 负面清单 互补性简 介
陈钊，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教授，200433；
张卓韧，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200433。
刊 期 《财贸经济》2023年第1期
吸引和利用外资对中国经济的增长、创新和出口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自2020年春季以来，新冠肺炎疫情直接冲击我国外向型经济发展，中国吸引外资的形势也因此变得更加严峻复杂。另一方面，尽管面临诸多不利因素，中国在吸引外资方面的表现却体现出近来被多方提及的中国经济的“韧性”。来自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世界投资报告》（2019）显示，在2018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下降13%的大背景之下，流入中国的外资不仅增长了4%，而且还达到了1390亿美元的历史最高水平。考虑到劳动力成本上升、税收优惠取消、美国强调制造业回流等吸引外资的不利因素也是最近这些年才出现的现象，因此，我们也就特别想知道中国的吸引外资在近期发生了哪些变化，从而能够表现出类似的韧性。并且，近年来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所推行的“制造业回流”政策是否会威胁到中国吸引和利用外资，无疑也成为政府关注的一个重要政策问题。
本文利用较新的企业层面的外资数据从实证上来回答上述问题，并特别关注上游产业配套这一内部市场条件在吸引外资中的作用和“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调整这一政策环境的变化对吸引外资的影响。本文的研究不仅为新的引资环境下的稳外资问题提供了相应的政策启示，并且有助于我们理解在吸引外资过程中政府与市场可能存在的互补关系。
整体而言，本文主要进行了如下几个方面的工作。首先，我们证实了上游产业配套对吸引外资起到显著促进作用，并且在近期尤为如此。其次，我们发现政策环境的改善的确促进了外资的进入。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还进一步发现，对外开放的政策环境的改善对吸引外资的促进作用取决于当地的内部市场条件，较为完善的上游产业配套能够更好地发挥政策的积极作用，这体现出在吸引外资中政府与市场的一种互补关系。最后，本文利用独特的包含来源国信息的企业层面的外资数据，首次发现无论是上游产业配套还是负面清单调整，都对来自发达国家的外资有更强的引资效果。近年来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所推行的“制造业回流”政策是否会威胁到中国吸引和利用外资，无疑是政府关注的一个重要政策问题。而且，由于来自发达国家的外资企业更可能带来先进的技术，本文的发现也有助于我们认识到良好的市场条件和宽松的对外开放政策环境对于中国未来提升技术能力的重要性。
本文的政策含义是重要且明确的。首先，考虑到上游产业配套这一内部市场条件是国内大循环的结果，而负面清单调整这一对外开放政策环境的改善则是国际循环的主要推动力之一，两者的互补关系有助于我们加深对于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格局的认识。其次，虽然调整“外资准入负面清单”这样的政策措施可能是较短时间内就能够落实的，但完善产业配套这样的内部市场条件绝非一躇而就。这就需要政策制定者在推进国际循环的同时，特别注意国内大循环的主体地位，维护与巩固改革开放以来在内部市场条件改善中所取得的来之不易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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