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译｜小议“大国”的英文表述

（图源：zhuanlan.zhihu.com）

近些年，中国在世界上作为“大国”的地位得到了广泛的承认和认可。但是，关于“大国”这个说法的英文表述，却似乎没有一致的版本。

中国的外交部门以及国内的各家英文媒体机构，大多把“大国”表述为 major country，例如“大国外交”就翻译为 major country diplomacy。

但世界其他各国，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媒体机构，都习惯使用 power 或 great power 来描述中国的“大国”地位；有些人认为，中国已经像美国一样成为了 superpower，也就是中文所说的“超级大国”。

major country 和 great power 这两种说法，除了措辞不同，在含义上也不尽相同。要想理解两者的差异，就需要解释一下 power 这个英文词的本质含义；同时也需要回顾一下一百多年前的近代历史，也就是19世纪时统治中国的清政府把来自海外的各个 foreign powers 称为“列强”的那个时代。

power 的本质含义

英语中的 power 是一个非常抽象的词，含义和用法十分多样。在很多词典中，power 词条会占据半个页面，可指“能力、体力、智力、权力、电力、影响力”等各种不同的概念。

由于含义众多，power 也是最难掌握的英语单词之一。但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power 的核心含义其实和 possible 相关，这两个词都源于拉丁语的同一个词根，含义接近英语中的 ability（能力）。

所谓 power，就是指 make possible（使某事成为可能的能力）。而 power 在词典中的各种含义和用法都是以这种抽象的“使成为可能的能力”为根源。

哪些“国家”才是 power？

在英语中用来指“国家、大国”的 power ，也源于 possibility/ability 这个本质根源含义，在词典中的定义是：a country with a lot of influence in world affairs, or with great military strength.

power 用来指国家时，是强调相关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发挥影响力、发挥作用的能力，也就是有能力使该国的某些“想法、建议、意图”成为可能。

严格来说，power 是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领域的一个专业术语，是从“实力、影响力”的角度来理解世界上的各个国家，而相关的实力很大程度上与 military strength（军事力量）挂钩。

和 economy 相似之处

power 这个概念虽然根源在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但英语中用 power 表示国际政治中的“国家”却是一种比较新近的用法，在19世纪才开始广泛使用。

当年用 power 来描述那些能够在国际事务、国际政治中发挥作用的国家或地区的作法，和 20 世纪中叶以来用 economy 来称呼国家或地区的作法，有相似之处。

economy 经常翻译为中文的“经济体”，是从经济体量的视角来审视和理解一个国家或地区；而 power 所表示的国家，采用的则是“在国际政治中发挥作用的能力”这种视角。

历史上的“列强”

在中文的语境中，很多部门和机构都不太愿意用 power 来表示国际政治中的“国家”。这种对 power 这个说法的敏感，似乎和一百多年前的历史记忆有关。

19 世纪时，旧中国的清政府曾长期闭关锁国，在国际事务中处于弱势地位，无法发挥实质作用，受到来自欧洲的各个 European powers 的压制。

而 19 世纪欧洲的各个 Old Empires（老牌帝国），正值国内的 nationalism 兴起；当年的民族主义表现形式趋向 aggressive，强调对外的侵略和扩张。在国际关系中，各国经常会诉诸军事手段、发动战争，这种行为就称为 Great Power Politics，有时翻译成“强权政治”。

当年的旧中国，曾把这些 foreign powers 称为“列强”。19世纪后期，日本经过改革维新之后，也成为了国际事务中一个 power；但随着军国主义在国内的兴起，当年的日本也开始对周边国家进行扩张和侵略。

major country 是什么样的“大国”？

在19世纪及20世纪初，power 及 great power 等说法曾经是国际关系中广泛使用的专门术语。1918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正式的外交语言和文件中，用 power 来描述国家的作法已经越来越少了。

今天国际政治的主题是和平和发展；在外交和国际政治等领域中，所有国家都被视为拥有平等的地位，而不是按照实力或力量来排列坐次顺序、分配利益。

虽然 powers（列强）所代表的旧秩序已经成为过去，但在很多非官方的语境中，例如新闻媒体以及关于国际政治的分析论述中，power 这个说法仍然经常使用，用来描述“在国际事务中有较大影响力、能够发挥作用、使自己的意图成为可能”的国家，在 connotation（含义）上是中性的。

按照 power 在今天的含义和用法，中国早已成为了英语中所说的 power 或 great power，在发挥影响力的同时也在承担作为 power 的很多责任。

中国的政府机构用 major country 来表示“大国”，一方面是由于中文的“大国”是一种官方的正式提法、性质接近专有名词，需要避免和旧时的说法混淆。

另一方面，可能也是由于19世纪时的历史记忆，因此不愿使用 power 的说法，以表示没有意图成为像当年的各个“列强”一样恃强凌弱的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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