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访谈】| 普利茨克奖新晋得主RCR建筑事务所卡门·皮格姆(Carmen Pigem)访谈（采访者：宋玮博士）

【编者按】拉法尔·阿兰达(Rafael Aranda)、卡门·皮格姆(Carmen Pigem)和拉蒙·比拉尔塔(Ramon Vilalta) 被评为2017年普利茨克奖得主。三位建筑师均是来自奥洛特的西班牙加泰罗尼亚人，从1988年开始就以RCR Arquitectes团队之名一起工作，他们同时毕业于巴塞罗那的加泰罗尼亚理工(ETSAV)的Valles 建筑学院。这次，普利茨克奖首次将奖项同时授予三位建筑师，也是继拉菲尔·莫内欧(Rafael Moneo)之后，西班牙建筑师第二次获此殊荣。

感谢《建筑师》杂志特约作者，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博士，灰空间工作室创始人宋玮，于2015年5月在西班牙对他们进行的采访，让我们第一时间对RCR建筑事务所有个初步了解，此次截取部分采访片断刊出以飨读者，并衷心祝贺他们获奖。

受访者：卡门·皮格姆（Carme Pigem）（居中者）

采访者：宋玮（Song Wei）， 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博士，灰空间工作室创始人

整理者：田唯佳（Tian Weijia），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博士，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助理教授

采访地点：RCR事务所，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省欧洛特（Olot）市

采访时间：2015年5月15日

采访背景：对RCR建筑事务所的采访属于“更新中的地域性——加泰罗尼亚建筑师访谈录”计划的一部分，从2014年初开始，宋玮与田唯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走访了六位（三代）加泰罗尼亚建筑师，RCR建筑事务所的三位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代。2015年5月15日，卡门·皮格姆在位于Olot的事务所里接待了宋玮，这是宋玮第二次到访，在近一小时的聊天中卡门·皮格姆从学校生活聊到职业生涯，从项目进展聊到城市问题，在她非常内向的语言里我们能感受到无比的单纯与诚实，这是他们诚实的对待内心和踏实的实践建筑的写照。 这里截取的片段是采访的第一部分，完整的内容将在后续的文章和著作里与大家分享，所有照片均由作者拍摄。

S：你们三个人都曾在奥洛特美术学院（Escuela de BellasArtes de Olot）读过书，能说一下这个学校的教育方式与其他传统建筑学院不同的地方及其对于你们职业生涯的影响吗？

C：我觉得这所学校非常注重景观的再现，所以或许它迫使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景观。阅读景观是非常重要的，而阅读视角则基于你的背景。比如，我不认识你们的文字，所以当我看到你们的文字时，我看到的只是漂亮的线条和图形；但是当我看到自己语言的字母时，即使是我不认得的单词，我也不会看到线条和图形，我看到的是字母。尽管我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我也不会只看到线条，我看到的是字母。无论对于中国人还是西班牙人，这点是相同的。但面对相同的事物时，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你们和我们的反应也是非常不同的，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有道理。所以我们有自己阅读景观的方法，我们所看到的这些海洋、树木、线条，它们都是与众不同的。这是一种长时间逐步在我们脑内建立起来的联系，而我们对于一处景观的反应则会影响到我们自己的设计。

S：你们三人都是1960到1962年生人，那段时期是西班牙和巴塞罗那社会发生巨变的时候，这样的变革对于你们在大学的学习有什么影响么？

C：当然。因为在1975年的时候，我们在十三到十五岁之间。弗朗哥（西班牙独裁领袖）去世了，民主制在西班牙兴盛起来，人们热衷于新鲜好玩的事情。佛朗哥在位的时候很少有公共建筑，但在他去世之后，西班牙开始出现了公共建筑。而那是一个用许多狂想来塑造生活的时代，人们尝试做大量的事情，是一个积极向上、热情洋溢的年代，这些对我们的前辈和我们自身必然会产生影响。

S：是的，正如你所言，在1980到1990年代，西班牙开始变得公共起来，当时正是巴塞罗那城市发展与建设时期，出现了许多公共项目，你们三个却离开大城市回到欧洛特（Olot）进行建筑实践，为什么？

C：因为我们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我们硕士毕业后决定从巴塞罗那回到家乡，在这里工作。

S：在许多评论文章和书籍中，你们的文章都会跟许多很多的景观艺术家或者雕塑家进行比较，例如理查德·塞拉（RichardSerra）的作品，你认为是否你的作品和景观艺术有较紧密的联系呢？

C：我们觉得是有的。从某个时候开始我们决定探索艺术和雕塑，因为它们跟建筑有一样的主题，只不过它们没有做建筑设计相似的压力，比如成本、客户等。但我们会在相同的主题下对同样的东西进行创作，比如概念，构成，空间，形状……所以我们得以用一种更加自由的方式思考相同的主题。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灵感之源。而且我们很喜欢景观，所以当我们做带有景观的项目时，我们尽量参与其中并小心处理。某种程度上，由于我们做过的一些景观中的小项目，有时候他们就像景观艺术品一样。

S：所以你的意思是，景观艺术给了你们一种自由的开始实践的方式。

C：是的。

S：对我个人而言，虽然你们的建筑有着介于景观艺术和景观建筑之间，但是从RCR基金会网站以及你们在杂志上发布的图纸上，你们也展示出大量的关于材料和细部等方面的技术图纸，甚至比一些传统建筑师更加重视。你们是如何看待材料和细部以及它们同你们极简的建筑语言之间的关系呢？

C：我们认为建筑并不只有一个维度。你要去建造它，而当你置身空间之中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不同的。所以对于建筑来说，整体是非常重要的。它不仅仅是想法，还是景观，是空间，是材料。而当你认真地穿过空间时，如果你知道这些细部，你就可以轻易地理解它们。所以并不是有一部分做细部，一部分做空间，一部分做概念，因为建筑是一个整体。这就意味着你可以从细部中理解一个建筑。所以细部是非常重要的。有些建筑师不太注重细部，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喜欢被氛围所吸引，所以每个构成空间的部分都是重要的，细部，比例……重要的是一切都组合在一起。

S：那么材料呢？

C：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材料处理方式。我们对钢材进行了许多探索，因为它很容易有许多可能性。它们容易切割，而且可以做成结构、家具、铺地、天花板等。所以你可以拿它来做任何事情。我们喜欢用钢因为我们希望在一个建筑中尽量少地使用材料。它可以是混凝土，玻璃或者钢材，都是视情况而定。但我们不喜欢用一大堆材料，我们偏向于在建筑中用较少的材料。

S：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另一位西班牙建筑评论家约瑟夫·蒙达内（JosepMaria Montaner）称你们的做法为“去材料化”。

C：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说当这些建筑没有一个物化的外形时，就可以消隐在环境之中了。有的时候物化的外形会消失。这种消失可能来自于材料，比如使用塑料和玻璃，利用反射等等。你没法准确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所以建筑的物化外形就消失了。于是这些建筑就构成了一个充满虚空的城市。就好像在宇宙之中，一切都是空的，只有一些小物体会聚集起来。从外面看来，建筑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实体，但当你进入时，里面却是虚的空间。

S：你的回答差不多就是我的下一个问题。我对你们项目中对于“边界”的处理十分感兴趣，关于材料和空间的边界。在你们的项目里，建筑的边界似乎总是被意识的弱化，例如采用玻璃，间断式的分割，你们是怎么看待建筑中的“边界”呢？

C：我们不喜欢用一条线来分割室内外。我们试图将它们混合，让空间更加连贯。比如在这里就很难看出哪里算是室内，哪里算是室外。这都是连贯的。我们试图在建筑和自然之间建立这种关系，而自然可以是城市的天空或者周围的景观。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是，不能用一个非常强烈的界限来打破它，要让内外关系更加连贯。

S：所以这也可以说是来自于你们对于景观的理解的一种想法？连贯而不是隔断内外联系？

C：是的。

S：所以，一切都来自景观。这跟巴塞罗那建筑师的做法非常不同。如今，在奥洛特的旅游信息亭中都可以买到RCR建筑地图，作为一个建筑师团体，你们已经开始对这个社会其他方面产生影响，这跟你们最初的地域和情境实践有很大的不同。换句话说，你们的地域实践已经成为了全球文化的一部分，你们是怎么看待这种改变以及地域化和全球化的关系呢？

C：我觉得这是机缘巧合。因为我们一毕业就回到了家乡，而毕业之后才出现了电脑。网络让我们在回到家乡之后可以跟世界各地的人联络。我们需要在这里生活，非常安静地生活，这样才可以更加专注，而同时又可以跟世界上的所有人相互联系。所以我觉得我们从全球化中获得了许多信息和交流。这样很好，因为我觉得它促进了地域化，因为你可以很远的地方例如纽约或者伦敦之类的跟各种人保持联系，并且对世界的各个地方保持了解。

S：尽管你跟世界保持联系，你还是属于奥洛特的。

C：是的。所以我觉得这真不错，因为当互联网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在我们该在的位置上。但这真的是机缘巧合，因为我们之前并不知道会这样。这是我们毕业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S：当你们几个回到奥洛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会如此举世闻名？

C：没有，从来没有过。

S：你是否认为这说明一种地域化的语言被世界所接受了呢？我还知道你们这里有很多工坊，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建筑师都来这里做实践。

C：是的，有一些建筑师。他们来这里做实践还有别的事情。我们工作的地方远离巴塞罗那，以前比现在更是如此，因为生活方式改变了，到达那里需要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了。但是招实习生来也不大可能，因为多数巴塞罗那的工作室已经有工作半天或者一天的实习生了。所以我们采用了自己的招聘方法。当有人要来工作的时候，我们会说，你可以来工作，但是你得在这里待半年到一年，全天待在这里。

S：全天，而且你还得住在这个地方。

C：是的是的。

S：但全世界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前来应聘。

C：是呀，真奇怪。

S：世界在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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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东尼社区图书馆

Ripoll的桥

  编 辑 推 荐 阅 读   

《黄金时代——西班牙当代建筑全景》

征订号：28205

ISBN：978-7-112-19204-5

定价：65元

作者：宋玮

出版时间：2016.09

页数：410

装帧：平膜勒口

开本：国际32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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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编辑：刘 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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