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艺术 专访 | 打开陆扬大脑里的“电磁脑神教”秘密
近日，陆扬最新个展“脑髓天国”在木木美术馆登场，异教感的神庙、印度巫师舞蹈、突破次元壁的驱魔仪式、黑暗中炫目的霓虹灯、虚实难辨的影像、电子游戏和永不停息的劲爆音乐共同交织营造出迷幻莫测的环境。“凤凰艺术”采访到艺术家陆扬，以下是为您带来的相关报道。
异教感的神庙、印度巫师舞蹈、突破次元壁的驱魔仪式将侵略你的感官，黑暗中炫目的霓虹灯、虚实难辨的影像、电子游戏和永不停息的劲爆音乐共同交织营造出迷幻莫测的环境。而陆扬此次带来的展览，却在现场建立起了一座“电磁脑神教”的祭坛神庙。
▲ 陆扬个展“脑髓天国”展览现场
在这场狂乱的“脑髓天国”中，陆扬依然不折不扣地重口味。2017年10月28日的开幕狂欢派对中，在这场展览里，出现的新作《电磁脑神教》、《脑之神》以及2016年的《陆扬妄想罪与罚》等无疑都指向了宗教。在陆扬的作品中，有三个元素一直都是她的主线：医学、宗教及流行。而在宗教这一主线上，陆扬已从过去对宗教的比较学走向了宗教自创——电磁脑神教，这就是本次展览“脑髓天国”的核心内容。
在北京798艺术区的木木美术馆一楼大厅，一座类似于教堂风格的祭坛空间，将整个关于“电磁脑神教”的宗教氛围烘托到极致，在展览开幕的万圣节派对上，带有强烈死亡金属风格的乐队现场，将整个场面演变为一场狂欢仪式。
▲ 陆扬个展“脑髓天国”万圣节开幕派对现场
对于见过陆扬作品的人而言，一定对其中的医学、宗教甚至是热舞印象深刻。而在第一次见到青年艺术家陆扬本人的时候，却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颇内向，自我保护，以及对外界具有一定抗拒性的人。当“凤凰艺术”记者拿出录音设备时，从陆扬身上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一点微微的紧张感，这种反差令记者本人也颇为吃惊，正如她本人所说：
“我觉得很多作品就希望观众还是去看，因为我自己表达能力不是很好，就很容易把这个东西给讲错。”
可以说，这次展览是一场对“脑臆想”的一次盛宴，按照陆扬本人对作品名字的取用，说“妄想”也似乎更为合适。这是一种关于超想象的狂想世界。在2015年的《陆扬妄想曼陀罗》中，这种合并于陆扬所有核心元素的集大成创作，无疑是一场关于自我精神狂想的标准版本。
▲ 《陆扬妄想曼陀罗》影像，16：26，2015
“电磁脑神教”是一个简介式的核心作品，后续的相关作品还在制作中，所有的作品都在这个新作的框架之内。而在电磁脑神教中出现的“神器”，我们可以看到在《陆扬妄想曼陀罗》中出现过。在《陆扬妄想曼陀罗》这部作品中，艺术家以自己为原型创建的一个数字化无性别的人类模拟作品，使用了自己身体为创作原型展开实验。作品中围绕着她一直感兴趣的神经科学展开，利用脑立体定向系统，深层脑刺激以及经颅磁刺激技术作用于深脑边缘系统的原理，来达到关于宗教的臆想。
通过与陆扬的交谈和以往的资料来看，医学和宗教方面的兴趣来源于她小时候的经验。其一是哮喘病，长期出入于医院，使得她从小便对医学产生了兴趣。这种兴趣是来自于儿童时期对未知神秘领域的好奇，这是近距离长期触及于“非健康人群”和“治疗”之间的神秘间隙所引发的。它使得陆扬在其成长之后，依然对医学的兴趣不减反升。而宗教，则是来自于其小时候对奶奶的记忆。
▲ 《陆扬妄想曼陀罗》影像，16：26，2015
对于陆扬最早的关于神经科学的作品，是多年前的一个关于青蛙的作品。陆扬将青蛙排成一行，用电击运动神经的方式，使青蛙又“活”过来，跳起死亡之舞。这对于生物学最常见的神经科学实验，在陆扬的手里，成为了一种“玩物”。陆扬表示，她其实所有的作品之间都有关系：
“比如用深层脑刺激。去刺激你的大脑。青蛙的作品，也是用电刺激它的坐骨神经。不管多久之前的作品，到现在都是有联系的。关于青蛙那件作品，探讨的就是：人总是觉得运动的东西是活着的，静止的就是死掉的。如果说让一个尸体复活是什么样子，这跟弗兰肯斯坦是有点关系的。”
确实，陆扬对她的作品抱有着极大的“玩”的态度，她寻求最酷与最炫的视觉冲击和体验，这种表达方式，可能与她痴迷于日本流行文化、电子游戏、重型音乐、动漫等有关。这些冲击性的信息，通过神经，将对大脑产生快感。愉悦本身成为了陆扬的目的和作品的手段。可以说，陆扬在作品创作中，大量使用了直觉的方式，来制造作品中的感官快感。正如“凤凰艺术”记者在问起陆扬，在《忿怒金刚核》这件作品中，为何要选择印度教的忿怒金刚这个角色时所回答的那样：“这是我在印度教中找到的，看起来最凶的一个忿怒金刚尊，它有着水牛头，还有34个手臂和16条腿。”
▲ 《忿怒金刚核》（AR版）iPad游戏、装置2013
毫无疑问，陆扬对于感官刺激的追求在创作中是非常强烈的，这在观众直面陆扬作品时，是能够完全感受得到的。恐惧、恐怖、暴力、血腥、劲舞......这些元素不停地拍打着观者的大脑。刺激本身就能获得快感，有人说，陆扬的风格类似于Cult。的确，作为一个比较宽泛性概念的Cult，在感官刺激层面，确实与陆扬的手法殊途同归，但艺术家本人似乎反对这样的评价。
▲ 《癌宝宝》影像、装置 2:21，2014
▲ 《陆扬降头风筝》综合材料装置、纪录影像，3:24，2016
▲ 《陆扬妄想罪与罚》影像，14:37，2016
很多人都很好奇，陆扬是如何获得这些作品灵感的，她的生活状态是什么？陆扬表示，她其实是一个非常宅的人，生活就是工作，或者看看动画之类。她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社交，按陆扬的话来说，就是“我特别怕社交”。而这些灵感，笔者认为，正是陆扬在自我精神世界中的某种“封闭”，才造就了她的某种对于自我精神世界的直觉式的敏感，也知道如何将这些直觉敏感通过作品表达出来，正如她所说：
“我觉得这个灵感很难说的，就有很多小想法，然后正好有个机会，把这个想法做了。我不会临时去想有什么灵感，或者展览来了，我才有灵感。我肯定是，我一直都有很多想法，然后逮到一个机会，就把其中一个实现了。”
▲ 《经颅磁驱魔》影像、装置，15:35，2017
【经颅磁刺激（TMS）是一种对大脑相关区域进行电磁刺激的疗法。虽然临床试验还未证实其有效性，不过早在在《陆扬妄想曼陀罗》中，陆扬就对此有所涉及。在《经颅磁驱魔》中，TMS疗法和艺术家一贯的讥刺手法相结合，再配以伴随着后迷幻硬核舞曲的驱魔仪式，造成了一种我们最终得以逃离现代医学的幻象。】
在这次2017的新作中，我们可以显而易见地看到与《陆扬妄想曼陀罗》的联系。在《经颅磁驱魔》中，它与经颅磁刺激（TMS）产生了进一步的延续。可以说，陆扬对脑神经科学中的大脑，在意识层面，与泛宗教领域中关于超意识概念或“觉知”形成了更多的呼应和联系。
于此，陆扬在她的狂想中，认为通过物理手段对大脑进行某种程度的“开发”，就一定能够打开宗教意义上的“觉知”。而在这里，神不再是各个宗教中的神灵，而成为了施予人打开“觉知”的大脑物理仪器——“DBS三维定向脑部深度刺激仪”。
▲ 《妄想曼陀罗全息》——DBS三维定向脑部深度刺激仪
▲ 《妄想灵车》人造水晶装置系列 2015
▲《电磁脑神教》影像 2017 从左至右：地神、火神、风神。下：水神
于是，我们可以在陆扬最新的作品中，看到关于电磁脑神教中的神灵与其神器“DBS三维定向脑部深度刺激仪”的关系。在这件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使用了火、水、风、地四种元素来代表人类大脑的不同能力：
▲《电磁脑神教》影像 2017
可以说，《电磁脑神教》展现了艺术家在影像方面的全新探索。这件作品从大展厅充满仪式感的“教堂”中展开，以最新动作捕捉技术为依托，特邀日本著名音乐制作人invisible manners（インビジブル・マナーズ）进行音乐创作，巧妙地延展了勾连于高科技、流行文化和泛文化偶像崇拜之间的叙事。
水、气、火、土是印度教和佛教提出的组成器世界的四大元素。陆扬将这四种元素重新构想为四个超级英雄神祇，每位各自对应大脑中枢神经的不同部分。四位神祇众志成城抗击人性，通过一系列特殊武器装备，缓解着生命不堪承受的压力。一旦缺少四神之一，人性就危在旦夕。
▲《脑之神》影像、装置 2017
【这件作品是陆扬在印度果阿KHOJ机构组织的国际艺术家工作坊期间完成的。作品由两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由印度教传统舞蹈组成，这种舞蹈起源于印度古代神话中的战神维拉巴德纳，他是印度教毁灭之神湿婆的一种可怖变相。在第二部分，陆扬用自己的人类之躯重新对此神话进行现身说法，正如陆扬在《忿怒金刚核》等作品中经常做的那样。】
可以说，陆扬在这几件作品中，已经完成了对“DBS三维定向脑部深度刺激仪”宗教崇拜的塑造，在这里，它就是“电磁脑神教”，她通过虚拟和真实两个方向来进行创作和制造幻像。在《脑之神》中，她使用印度教“湿婆”的传统舞蹈，转换为“脑之神”的装束进行跳舞。那么，她对印度教究竟有何自己的想法呢？陆扬认为，印度教中的神非常有意思，首先它跟人类很像，同时也跟动漫角色里的设定也很像。所以，陆扬使用动画、游戏等方式来反复“玩弄”这种设定。
▲ 陆扬，经常在她的作品中以无性人形象出现，陆扬的化身被不断解构和重组，似乎处于无穷尽的折磨之中。
正如陆扬所说，她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她不太关注艺术圈里的事，她的兴趣爱好就是动画、游戏、流行元素，然后再涉及一下医学和宗教。对她而言，她喜欢以一种“玩”的心态去做。
在采访的过程中，陆扬认为自己有性别障碍，她认为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女的，所以，她在作品中用一种去性别化的方式去设定自己的形象，“我觉得用性别去划分什么东西都很愚蠢，除非你作品里面说性别这个事，但是我的作品里面没有提到这个东西。我的人物设定，没有第二性特征，或者说，没有性别。”
▲ 经颅磁刺激魔法杖，是一种作用于大脑作用于中枢神经统从而引起一系列生理生化反应的仪器，是陆扬世界中的重要的施法道具。
▲ 灵车，专门用来运载陆扬灵柩的车辆。具有从《陆扬妄想曼陀罗》穿越至《电磁脑神教》的重要能力。
当提到灵车时，陆扬说，其实当时就是想做一个多媒体葬礼，照片上面的人脸可以笑。对于作品合作而言，陆扬表示她喜欢找适合的音乐人进行合作，而她自己主要负责视觉方面的设计。在合作的过程中，她会让音乐人在创作的过程中，原来作品是什么样，那就做什么样，“不会让他们给我做什么东西，大家都是创作者，就一起合作一下。”
那么，在将来的创作中，是否会按照“电磁脑神教”的这条路接着往下走呢？陆扬表示，她现在很难去界定什么：
“只能说后面想做什么，就是什么。我一旦做新作品，我不会管以前的作品那么多，当然做出来还是有联系，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最重要还是做新作品。”
▲ 《子宫战士》影像、街机游戏及装置，11:20，2013
【受子宫形状的启发，陆扬将女性生殖器官重新打造为全副武装的超级英雄——“子宫战士”驾驭着“骨盆战车”，以其各式武器装备和特殊技能所向披靡。一如陆扬作品的惯常风格，《子宫战士》也以影像装置、电子游戏机以及玩具等多种媒介上展示。】
在最后，她也告诉了“凤凰艺术”记者一个小秘密。在她的游戏作品“子宫战士”中，其实还暗藏了一个隐藏关卡。当记者询问这个隐藏关卡是个什么样子，要怎样才能进入这个关卡时，陆扬对此保持了神秘，她说：“在游戏中会出现一个提示的，但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
▲ 《子宫战士》影像、街机游戏及装置，11:20，2013
▲ 盆骨战车，子宫战士坐骑，由人体骨骼分解重组的生物机械战车。其驾驶舱部份为盆骨，可在任何地理环境下行驶、行走、滑行、飞翔。车尾带有深喉激光炮。
▲ 婴儿系武器，子宫战士本体所诞生之武器，可进入婴儿兽化模式进行攻击。
陆扬个展：脑髓天国
艺术家：陆扬
展览时期：2017.10.28-2018.2.11
展览地点：北京市朝阳区798艺术区“木木美术馆”
(凤凰艺术 北京报道 撰文/Aleph 采访/Aleph 责编/Ale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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