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博洲：大陆“民国热”比台湾“天然独”还可怕
按语：1945年10月台湾光复后，国民党政府在台开始执政。但只过一年多时间，国民党在大陆统治的所有恶劣现象都在台湾变本加厉地上演。于是，二二八事件在七十年前爆发了。国台办发言人最近对二二八事件表述为“是台湾同胞反抗专制统治、争取基本权利的一个正义行动，是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一个部分”，这是相当准确的历史定位。但由于台湾在战后各种复杂历史结构的形成与积累，二二八事件的历史真相被长期湮灭，其历史意义也被扭曲，被“台独”等势力滥用，大家也有目共睹。
这里分享台湾的纪实文学作家蓝博洲先生在一次关于台湾白色恐怖时期纪录片观影和讨论会上的交流。蓝博洲长期从事战后台湾历史和人物的追踪报道和写作，频繁来往于两岸交流，继承了陈映真先生的一贯精神。除了二二八事件和一些历史细节的描述，蓝博洲在谈话中更强调对台湾战后历史框架的把握，以及在两岸和国际关系互动的视角下去审视这段历史，相信能给我们许多有益的启发。
1 冷战和内战双重构造下的台湾
问：李登辉上台后就开始他“台独”的进程。现在台湾的年轻人，包括大陆这边也一样，是在新自由主义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世代。那么左翼运动和左翼知识分子跟台湾这些“天然独”要展开对话、讲述历史，有怎样的困境?
蓝博洲：台湾的历史是长期被湮灭的。被湮灭后，包括后来民进党人就可以在历史的空白里面去扭曲。在台湾我们真的可以碰触到从二二八事件以来的这些历史，大概是1987年解严前后。我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在陈映真的《人间》杂志做二二八事件的专题。因为要做这个专题，才知道原来在二二八事件之后还一段被掩埋的历史。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包括谢雪红(日据时期“台湾共产党”创始党员之一，台湾民主自治同盟的创始人之一)都被扭曲为“台独”先锋。主要的背景还是战后台湾的历史被国民党掩盖，不让历史的真相浮出水面。我自己因为特殊的经历，大学时代就跟杨逵、陈映真他们认识，认识到一些历史真相。我认识到这些以后，我就下定决定写台湾人的历史，把真正的台湾人的历史写出来。写出来就可以刺破包括像“二二八”是台独建国论这种歪曲历史的解释，我的策略就是一点一点地写。
这里还有一个根本的问题，台湾是一个反共社会，即便后来很多左的人，他也要跟北京划清界限。所以就像陈明忠先生讲的，他1976年第二次坐牢前，所谓的左派一定是统派，统派也一定是左派。他坐牢出来以后，他看到这个世界变了。很多所谓左派，尤其保钓运动后美国回来的“洋左”，他们不谈“统”，只谈“左”。那有些所谓的统派又来了很多以前的反动派，像郁慕明、余光中这些人，都变成共产党的座上宾了，你搞不清楚这个时代怎么变成这样了。包括我们自己，在1987年左右看到大陆的朦胧诗的时候，整个人都昏头了。台湾是在文学上从朦胧走向现实，大陆又是从现实走向朦胧。我们把那些毒害我们好多年的“存在主义”丢掉了，大陆又捡起来了。这是两岸的一个错位，是两岸中国发展的悲剧。大陆你们开始对现实不满，包括到后来，前几年的“民国热”，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民国已经是被历史淘汰的，怎么今天新中国的年轻一代又开始怀念起来?这个比台湾“天然独”还可怕。这个绝对有问题，这个是要付出代价的。台独派，因为反国民党，所以说日本殖民有功。那你回家问老一辈，日本殖民统治下的台湾人，像个人吗?但这个大家不谈了，就为了一个短期的政治目的去扭曲历史，这是很严重的。那所有这些问题的一个根植的东西，还是反共，或者像陈映真先生讲的，在“白色恐怖”下，台湾在冷战和内战双重构造下产生的两岸分离的悲剧。
一直到今天，冷战-反共的思维，台湾都没有突破，左派右派都有问题。再加上日本五十年殖民造成的皇民意识没有扫清，台湾光复以后一些进步的知识分子还没来不及清理，二二八事件发生了。他们就投入革命了，后来白色恐怖中坐牢、被杀，整个台湾进步、左翼的传统就被消灭了。一直到1987年海外回来的左翼，他们又跟北京划清界限。然后还有很多人原来可能是右翼的，后来变左翼。他们的理由就是大陆“走资”了嘛。甚至有一些所谓的“毛派”，在文革时期，这些人还是反中反共。后来他们拿左来，我不是否定左，这个左是一个托词，尤其是学院里面的高级知识分子，说左就是进步的。左到后来，也有反省的，像赵刚他们，说我们搞了老半天，我们所有这些左的语言，被那些小鬼拿去盗用，他们也不是真的左。可是他们也盗用这些术语、概念，也是谈阶级啊，却把很多东西都扭曲了。所以我们还是回到像陈映真这样的，他谈左，他也对共产党改革开放后的腐败失望他就提出来，如果中国的革命堕落，1950年代以来这些人的牺牲是不是枉然的?但他认为首先还是要解决帝国主义下的人民内部矛盾。所以我说我是“统左派”，不是“左统派”。左统派说要社会主义，只有你是社会主义，我才要统你。统左派，我们先解决两岸分断的民族悲剧，解决1840年以来帝国主义的遗留问题，然后再解决中国内部的阶级问题。
你说的“天然独”那都是假的了，那是一个社会的政治气氛，一个主流打造的，可以一夜之间就没有的。像日据末期的皇民化，有多少人改了日本姓名，包括岩里政男嘛，台湾一光复他又变回李登辉了。所以我说这个不用怕，这个是假的。这些人原来都是靠国民党，看谁执政就靠到哪去，变色龙很多嘛。为了一点政治利益，谁主政就靠着谁。他们会跟着更大的形势变的，而且这个更大的形势也不在台湾自己，台湾一直是被紧逼的。台湾的民主化，也不是我们一起上街就民主化了，关键还是中美的关系决定了台湾的民主化。因为中美关系，因为美丽岛事件，蒋经国在美国的压力下，公开地依法行事。以前所有的政治案件都是秘密逮捕秘密审判，没有人知道。因此美丽岛事件后这些当事人都变成英雄了。这是一个不正常历史下的产物，然后那些人从那时候开始就喊出“自决”，已经不是七十年代的“民主”了，就是朝着“台独”的方向。
今天所谓的“天然独”，是因为台湾内部的，包括经济上的问题，年轻人看不到未来等。然后他们被误导以为是两岸关系的发展让他们这样。在反共意识没有清理的基础上，所有人就很自然地造成这种气氛。根源还是反共意识，不清理就没办法，可是又很难清理啊。包括我们带一些年轻人来大陆交流，我们给他们做了很多说祖国大陆的一些好嘛，当然也会做一些批评(的工作)。可是当我们正常地交流完，他们晚上跟其他大陆接待的人出去喝酒聊天，我们所讲的话都落空了。他说你们大陆年轻人骂共产党骂的更厉害，所以今天难就难在这里。像我们这样的统左派，在台湾很难发展，左派内部也在分化。关键在北京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其实你们也说不清楚。
2 保钓运动也是一个思想运动
问：当时在海外一批拥护统一的保钓派，有没有想到过，回台湾把把左翼运动重新地带起来发展壮大?为什么台湾的左翼运动一直还是起不来?
蓝：保钓运动后来发展到统一运动，所以后来很多人也回归中国大陆。另外，保钓运动不只是保卫钓鱼岛，它还是一个思想运动。就台湾来讲，因为保钓，它才开始突破白色恐怖以来的冷战思维，把从1930年代以来的在台湾的左翼力量，重新接轨。包括他们回去看日据时期台湾的文学史，你在美国才看的到，台湾看不到。他们回去了，而且影响了台湾，在保钓运动后，台湾表现在文学上，第一个就是对现代诗的批判，唐文标他们对当时脱离现实的现代诗做了批判。在现代诗批判的基础上，就是诗歌要回到民族的诗歌传统，才有后来1976年左右的乡土文学论战。像我们这一代是接受他们的影响，走出了西方现代派的，包括存在主义、浪漫主义的，回归乡土，去认识到自己的土地、社会。包括大学生那时候也上山下乡。这是台湾最精彩的一段，包括也产生了像林怀民的《云门舞集》，美术上回到现实主义。有了这些表现在文艺上的各方面，最终乡土文学论战的总结是集中在新电影运动。没有前面的这些铺垫是不会产生的。
可是乡土文学论战胜利以后又碰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国民党用后现代主义把它瓦解、解构了。包括我自己的阅读经验，原来是很西化的。然后文学里面开始穿拖鞋、摇槟榔。台湾那时候流行喝酒，也弄成很乡土的感觉，这些东西形成另外一种所谓的本土派。乡土文学论战时他们本来是躲在后面的，甚至很多人跟国民党当局有密切的关系。当时台湾的总政治作战部出了一套“台湾作家自选集”，这些躲在后面的所谓本土派的人都有，可是这套书里面没有陈映真等人。那你就能看到文化上国民党对待台湾的这一些广义上的乡土作家的态度。随着台湾政治的发展，民进党的前身这些台湾本土的政治势力的崛起，这些人又和文学上的本土派挂钩，尤其在美丽岛事件以后，于是慢慢地把“乡土文学”转为狭隘的、排他性的“本土文学”。
此外它的根基还有一个，是两岸还有中美的关系。因为美国和共和国建交了，蒋经国就开始搞他的“独台”路线，他的一个偏安的“独台”路线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按照汪晖给我书写的序(《两岸历史中的失踪者》) 里面的理解，台湾从那时候起就没有统派发展的条件，大的环境没有了，台湾的民主化也在这种结构下开始了，不是说我们在街头一抗争就会有的。你像日本冲绳，还有韩国，他们搞的社会运动更激烈，要让美军滚出去，但就是不出去。但是台湾的美军乖乖出去了，但台湾也没反过美啊?所以这是一个大的环境造成的。再有就是台湾的蒋经国路线，导致台湾就没有统派的发展空间。老蒋时代还是反共统一的大中国，到蒋经国就变成“我也是台湾人”。蒋经国路线决定了国民党发展到今天是一定败给民进党的，你所有的作为就是为了证明民进党的路线是对的。所以民进党想加入联合国，老百姓也会认为是这样?因为国民党不改国号，台湾进不了联合国。懂的人自然懂，可是一般老百姓就会认为就是这样。那国民党把“独台”路线合理化，因此“台独”路线也被认为是对的。
所以保钓运动以后，这些人不是没有回去台湾，他们影响了一个世代，七十年代。陈映真也是看到这个问题，所以他八十年代去办《人间》杂志。乡土文学胜利了，可是光有方向没有队伍，没有一个写作的队伍。所以他想培养一批写作的队伍，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到了八九之后，中国变了，全世界也变了，形势就更困难了。一直到今天才又有一点点变化。
3 蔡孝乾叛变一说也是另一种反共宣传
问：首先想问的是，当年在台湾从事地下党工作的人，是不是中国共产党在台湾的布局?还是说他们是自发的、当地的，没有组织的成分?第二个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从大陆角度来说，接触最多的就两类人，一个是明星，一个是台商。大陆改革开放台商肯定是受益者，我们给了很多优惠政策。这两类人跟大陆频繁的交流，他们在两岸关系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蓝：第一个问题。许多人也不是大陆派过去的，他们是自发性的。当然也不是没有组织，都参加了共产党。像蔡孝乾是台湾人，他是参加过长征的，还有张志忠。抗战胜利以后他们回到台湾，回去把党组织建立起来。其他人都是自发性的，尤其二二八事件后，很多人都自发参加了革命。二二八事件之前，中共在台湾的地下党员，不到70人，还包括李登辉。他们的主要成员，像是钟皓东、萧道应他们当年在广东“东区服务队”抗日的人，也就是后来在香港的“东江纵队”。另外还有像李友邦在浙江、福建抗日的台湾人，另外还有日据时期的老台共，身份还没有暴露，比较年轻的老台共的一些基层干部。年长的就不考虑，因为你的身份太明显。所以大部分不是大陆派过去的。
说到蔡孝乾现在大家说他叛变，但这个“叛变”要加引号，因为历史很复杂。不是因为他“叛变”台湾地下党就全军覆灭。后来我们也接触到一些人跟我讲，不要轻易地讲“叛变”、出卖，我们问你有什么证据?他说蔡孝乾被捕以后，他跟牢里面的简吉，他是台湾日据时期农民运动的领袖。他照道理是老革命不能入党的，但因为地下党要发展农民运动，发展这些原住民，没有简吉的运动群众基础，你是开展不了的。所以他是破例让简吉入党。如果他要出卖的话，他首先应该把简吉卖掉，可是他没有。今天我们看到的很多宣传，都是特务组织的作为，就是要丑化、污蔑共产党嘛，这也是另一种反共宣传。包括“台独”的论述就说，“白色恐怖”都不是针对共产党，都是被共产党连累，你们外省人，国民党和共产党大陆斗争，害我们台湾人被迫害，还是在延续那种二二八事件是外省人迫害本省人的论调。所以他们不讲内战，不用内战的构造来讲二二八事件和白色恐怖，还是在讲外来政权对台湾人的迫害，关键在这里。你想想看，一位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共产党员，他再腐败能腐败到什么程度，而且是在搞革命的时代?
第二个问题，明星和台湾当然大部分都是负面的嘛。你看周杰伦对两岸关系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林志玲更不可能的嘛。台商恰恰不希望两岸问题解决，没解决他们才有一些特权和优惠。没看到有什么民族资本家、爱国商人，可能还是有，但不多了。基本还是做生意失败就回去做负面宣传，做成功他不会讲的。明星也是一样，我是没看到一个(注：黄安算一个吗?)。我说今天的共产党没办法号召任何一个阶层的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抗战时期的“到延安去”了，那是当时的一个理想所在，国民党高干子弟也到延安去。今天没办法，你们自己都不相信了，而且不想当中国人的大陆人比台湾的还多嘛，所以难就难在这里。包括我在很多场合，每次还没喝酒就问，在座的有没有共产党员，没人举手。等到酒过三巡后再问，都是共产党。所以现在参加共产党不是很光荣了，现在共产党“国民党化”，很多人只是组织上入党，思想信仰上没有，这是共产党今天的危机。所以你也不可能期待台湾的这些明星和商人，他们接触的也可能是那些贪污腐败的高干嘛。
4 国民党土改逼出了“台独”意识
问：台湾的农运，我感觉到很亲切，因为大陆解放前也是这样。就是说我们两岸原来有共同的阶级基础，都是农民运动，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但是今天，不管是“统左”还是“左统”，共同的基础又是什么?比如我们可以说现在都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了，今天两岸是否共同面对的问题就是所谓无产阶级，或者工人阶级的抗争?我比较想了解现在台湾的工运状况。
蓝：台湾的工人，到现在也是没有工人意识，甚至更不用谈阶级意识。所以台湾的工运，我们八十年代开始搞，后来不再搞。那么多年看下来还是一样，工人的脑子里面大概都是反共意识。工会找我去讲这些东西，他们会说这些都是共产党的宣传。所以就像有学者讲的，台湾没有“超克”这个分断体制。台湾现在骂人最凶的说法，比如夫妻吵架，吵到最后就说你是共产党。有些人我也不认同，包括台湾的一些朋友，他在台湾只谈“左”不谈“统”。他来大陆，他就谈北京的皮村，谈农民工，他不谈其他的问题，他只谈阶级的问题。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些伪诈的东西在。所以你看“文革”之后很多左派后来变成右派。我自己从来没说过我是“统派”或左派，都是别人讲的，你们讲了我只好认了，也不能说我不是。可是有很多人喜欢说他自己的左派，包括现在很多年轻人。没有一国一党的社会主义，这是历史证明了的。看待台湾问题，我自己是把它拉到从1840年以来来看，我们还没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说今天说中国崛起其实是骗人的，你如果连台湾问题都没解决就没资格谈崛起。根本问题在于，1840年以来中国如何面对资本主义，如何现代化，那就有不同的认识、不同的实践，一直到今天都没彻底解决。
当时台湾的共产党员，基本没有工人出身，都是农民出身。台湾那时候没多少工人，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工人，基本上还是农业。当时地下党的发展还是有争论的，到后来他们决定说支持国民党的土改，我们帮佃农跟地主斗争，帮佃农写状子。因为没有土改政策的话，佃农还是不敢跟地主斗争，他怕得罪地主他就没地耕了嘛。所以这些地下党就帮佃农跟地主打官司，争取斗争权利。他们帮国民党去落实土改。国民党就用土改“一石三鸟”，加上“白色恐怖”的清共政策。台湾的地主利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去打击这些佃农，所以已经没有农民敢收留他们(地下党)。早期国民党的土改刚开始的时候，佃农们还收留这些知识分子、地下党，因为帮他们打官司嘛。等到国民党的土改落实下来后，他们跟这些人说，你们共产党来也不过就给我土地嘛，现在国民党也给我了，请你们谅解，我不可能冒着全家人头落地的危险再收留你们。所以他们后来只能惨到只能在河床里面像动物一样，所以当然就发展不下去。也因为国民党的土改，把台湾的地主阶级逼出了“台独”意识，真正有“台独”意识是从土改加“白色恐怖”，50年代开始，台湾的地主阶级，阶级本能上的反共，他又反蒋，所以亲日亲美，他们的出路就是“台湾独立”，根源在这里，不是二二八事件。
二二八事件以后，台湾的整个世代的认同是从“白色祖国”到“红色祖国”。照道理应该从那以后就搞“台独”，可是历史不是这样的。我们看林书杨、陈映真，他们都是本省人，甚至还是地主的孩子，都参加革命。真正的“台独”意识是土改以后，我们看到台湾的政治案件，六十年代以后，“台独”性质的政治案件就越来越多了，慢慢变成主流。
5 台湾的地缘政治决定了它的命运
问：现在台湾的现状就是不独也不统。台湾有没有可能一直持续这种情况，就是它不属于任何地方，有没有可能永远是个“亚细亚的孤儿”?
蓝：这是不可能的，无论从地缘政治来看，还是整个帝国主义的结构都决定是不可能的，这是台湾的宿命。当“北京”没有的时候，你就是被帝国主义列强拿去的命。北京壮大起来，不管是哪朝哪代，它还是要让台湾回去的。这其实是中国人的悲哀。包括特朗普当选后，他拿台湾跟北京要价。就像以前国民党一样，拿共产党来压制“台独”，拿“台独”再跟共产党要价。台湾就变成跟那个朴槿惠的下场一样，你只是一个强权的工具，你没有主体性，也不可能有主体性，这是没办法的。因为台湾的地缘政治决定了它的命运，总是要有变化。台湾太重要了，尤其站在中国大陆来讲，今天全世界在争夺海权。所以为什么从晚清才开始意识到台湾对中国东南沿海的关键意义。东北的关键就是朝鲜半岛，所以这是朝鲜半岛和台湾的宿命。
台湾问题就是帝国主义的遗留问题，为什么说要1840年以来来看?没有统一，就没有自决。台湾从反共社会发展到反中、弃中。不可能一直是“亚细亚的孤儿”，总是要解决，只是要看条件到了没有。关键还是中美的较量。现在在我来看，实质上已经是统一的了，只是剩下的政治符号还没有解决。现在两岸的经济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有台商说，我虽然到大陆做生意，但是我是主张“台独”的。有人就笑话说，你脚是统派的，但头还是独派的。台湾问题早晚都会解决，重要的是大陆自身的问题，怎么解决问题。今天共产党弄什么让利，这样去号召台湾同胞也不可能，而且你的利都让到少数人的手上，即使得到好处的人也不支持。所以不是光是经济利益就能解决的。而且统一的问题不是理论问题，它是感情的问题，我要不要两岸一家亲，我要不要回来当中国人?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腾，你要让他们觉得我要回来，就像当年殖民地时期台湾要回到祖国一样。可是这个心理被挫伤了，经过不断地折腾，台湾人的中国心已经丧失了。但也有台湾很多统派的人，有人要谈什么环保问题，劳资问题，他们说不要谈，统一以后都解决了，有这回事吗?所以说不是狭隘的统一的问题，这是一个过程。统一以后问题都解决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统一以后问题才多呢。反正这是很艰难的过程，绝对不是什么让利就能解决。
【蓝博洲，察网专栏学者，夏潮联合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