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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年轻人不要有跨越年龄的物质欲望

2016-04-10 陈瑞奕 瑞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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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接受人物周刊的采访


人物周刊:就你的观察,当下年轻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贾樟柯:跟我们年轻时一样,患得患失。每做一个选择,如果需要在现实利益跟希望之间选择,最后结果一定是妥协。我不是说理想应该跟物质绝缘,这个不矛盾。但20岁有20岁的经济模式,25岁有25岁的,不要试图去跨越它。16岁的女孩没必要因为没有LV或者迪奥的包而焦虑,现在很多年轻人,有跨越他年龄段的欲望。


人物周刊:你年轻时应该也有这种追逐财富的愿望。


贾樟柯:我在更年轻的时候,曾经非常渴望财富。但是我一直告诉自己,应该随着我热爱的工作和事业,来改善财富的状态。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想做的事情为你带来财富,而不是迷失在(追逐)财富的过程里。


我拍《小武》时没有任何工资,但我特别感恩,因为终于可以拍一个长片了。我拍了一个我爱的电影,如果多配合做一点努力,票房好一点,地区版权卖得多一点,慢慢就有财富了。有一次,我跟一个记者开玩笑说别再跟我谈财富问题,我28岁时已经解决自己的财富问题了,没兴趣再谈它。29岁,最多的时候我一张存折上有500多万,那是1999年啊,我全部扔到《站台》里拍片子了。


人物周刊:年轻人对物质的焦虑,不应该只由他们自己来买单。


贾樟柯:这个当然不怪年轻人,怎么造成这个现象才是最重要的。话说回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从文化开始改变。现在我们文化里有一点很不好,就是懒惰。作为惰性文化,无论权力,还是资本,既得利益者所传达出来的观点,在这个社会上基本得不到抵抗,这就是懒惰。不仅不抵抗,而且还努力地成为他们,或者努力地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也可以那样,这就是文化出了问题。我们总觉得制度改变了,文化就会改变。恰恰是有什么样的文化,才有什么样的制度;有什么样的国民,就有什么样的文化。过去80年代我们有这种制度改变的理想,现在他们变成一个一个利益集团,都在维稳。你说理想为什么失落,说得狠一点,就是背后有一个群体不希望改变,所有的理想都是在寻求改变。


人物周刊:你曾经做过一个演讲,《我们这一代的怯懦》。当下社会,集体失落了什么让你最痛心?


贾樟柯:主要还是反叛精神。大家都明白有些价值取向是有问题的,但在实际的生活里基本上都认同,都争着去证明自己也可以附和那样一种价值标准。政府一直在强调文化,但我觉得,中国没有宗教提供思想资源,普世价值又不让提,最后我们的思想资源是什么呢?没有了。如果电影、文学都不能提供这些,来自文艺、哲学、社会学之外的资源没有,连艺术方面的资源都没有的话,我们就处在一个很尴尬很贫乏的阶段。我们通过什么方法,用什么样的努力去重新提供这些思想资源,是一个很迫切的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呈现问题很重要,哪怕我们不知道解决之道,也先把问题讨论清楚。有时候,最大的迷茫来自于我们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人物周刊:你现在最大的迷茫是什么?


贾樟柯:就是你会发现这个社会很多人一直致力于去形成文化共识,却总是像沙子一样,不停重建,整个国民仿佛变成五毒不侵、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一个群体。最大的困惑就是经历了很多周期之后,我们干的还是同样一个事情,还是在同一个起点上谈论。比如对权力的批判,1990年代时很多人离开权力、离开体制,但是现在,年轻人都拼命考公务员去了。这些周期看得越多,失落感也越强。比如说户籍,我上中学时看路遥的《人生》,里面就在说户籍问题,1980年代文学作品提出的问题,我们到现在还在谈。


关于贾樟柯


山西汾阳人,中国导演、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


1990年在报考南开大学失败后转学美术。1993年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1995年起开始电影编导工作,同时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1997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


2004年,担任都灵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2005年,担任日本山形国际电影节评审。2007年,任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2010年8月5日,获得第63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


2015年3月13日, 第6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宣布,2015年5月14日的开幕式上将授予中国导演贾樟柯终身成就奖(金马车奖)。贾樟柯是获此殊荣的首位华人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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