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文献》| 陈剑:张禹碑铭杂识
张禹碑铭杂识*
陈 剑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协同攻关创新平台
摘 要:张禹碑铭旧释“割、举、蕹、爾、方、赗、选、永”之字,应分别改释为“剖、基、
关键词:张禹碑 铭文补释 芀/艻(艾/刈) 景云碑 用典 温给
1993年春出土于河南偃师的东汉安乡侯张禹碑,自2003年公布以来,[1]除原发掘者两文之外,[2]很少看到研究者专门讨论。近来《出土文献》2021年第2期发表韦玉熹《张禹碑铭补释》一文(以下简称“韦文”),纠正了原发掘整理者释文注释的不少错误。本文拟在韦文基础上,再对碑文释读略作补苴,并附及相关问题。
一
下面先抄出经校正后的碑铭释文(略据韵脚与意群分段)。其中加下划线者为韦文新释或改释,标黑体并加粗者为本文改释或新释。为免过多重复引用,随文标注释号然后略出注说明。
【惟永初】七年八月廿(二十)五日己丑,公薨。
遗孤伤怀,悲慕叹息。昔有【□□,□】年休德。哀而不宣,毋(无)以垂则。乃剖情心,府(俯?)述所哀。〔一〕
追公建迹,【□】自赵基。〔二〕入侍紫宫,出司二州。敦德配
百姓歌迹,东征西思。眀(明)试以功,乃宰下
德音昭闻,入升大官;典国渊海,上下以安。事如
国用实(?)盁(盈),〔四〕戎狄允平。命为太尉,掌司天官;日月光泽,星辰顺行。贤人显【□】,野毋(无)逸民。五载之间,边竟(境)芀(艾)安。〔五〕
延平之
圣朝闵悼,两宫【□□;□□□□,□□】悉备。薨亡之日,二使亲吊;哀憧(恸)咨嗟,赠送祕【器。〔七〕□□□□,□□□】载。
九月乙卯,祖行东征;度宅成(城)阳,在陵之滨。【□□□□,□□□□。葬】氏(是)成周,示不忘君;推公行迹,与彼同勳。〔八〕孤【□□□,□□□□,□□□□,□□□□】。
〔一〕“剖”字原释“割”,系误将左旁两道竖向泐痕当作了笔画,且于文义亦不通。有关字形对比如下:
其中两竖向泐痕,如后文“百姓歌迹”之“百”字左侧一竖痕
“剖情心”犹言剖判、显露其中情、真心。古书“剖情”之语如:
《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公父文伯卒,其妻妾皆行哭失声,敬姜戒之曰:……孔子闻之,曰:“女智无若妇,男智莫若夫。公文氏之妇智矣,[4]剖情损礼,欲以明其子为令德也。”
亦正用于讲丧礼场合,与碑文颇合。“剖”与“心”搭配之例,除一般的“比干剖心”之类外,又如温县盟书“听耳类”参盟人谓“敢不剖敷其中心以事而主韩取及其啬夫左右”云云,魏克彬先生引《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两主二臣,剖心坼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为说,解“剖心”为“竭诚”,[5]亦颇可与此碑文相参。
“府述”原整理者未注。其义乍视似难解,韦文断句标点作“乃割情心府,述所哀”,或即因此之故。但本铭以四字一句为常,如此处理恐亦不解决问题。曾考虑读为“敷述”,终觉未安。今试读为“俯述”,谓“(因心情悲痛而)低头述说”,与常见的“俯思”“俯念”“俯哭”“俯泣”“俯叹”等构词方式相类。
〔二〕“基”字原释“举”,殆受《后汉书·张禹传》“张禹字伯达,赵国襄国人也。……永平八年,举孝廉”之“举”字影响。按其字所从“其”旁虽与大家熟悉的楷书形略有不同,但实系汉隶常见者,其例殆不烦赘举,仅与后文“不迷其烦”之“其”字对比即可知:
“基”义为“始”,系其常训,由“基础”义略引申而来。此作动词,主语是张禹之建立事迹、功迹。碑文谓其建迹“自赵基始”,实包张禹在赵出生成长、其“举孝廉”之前种种事迹而言,释“举”反嫌“赞得不够”。
〔三〕“
先说后一字。其下部中间写作近“木”形者,与“爾”形大不合。汉隶“爾”字及“爾”旁多见,从未见作此类写法者。
碑铭后文“筴(策)拜”之“筴(策)”字作
同时,仔细分析,“
本铭“
“
从读音来看,“淮”及从“淮”得声的“匯”字,古音皆为匣母微部合口,与匣母物部合口的“蝟、彙”,还算比较接近。另外还值得注意的是,“彙”字又有“草木茂盛”一义(其形或讹作“
〔四〕“盁(盈)”上之字原整理者以为“应为‘充’”,与残形不合。如下所举:
其下残存之形近于“贝”旁,而且右上角还有垂下笔画(参下“盈”字右方笔画位置),其字上方应为“宀”旁或“穴”旁;再结合文意考虑,则全字最可能为“实”。虽未检得“实盈”一语与此文用法相同者,但“实”与“盈”对文者古书多见;语序相反的义近连用之“盈实”一语,以及“仓廪盈实”一类说法,亦于后世多见。之所以不太敢肯定,殆因仍有疑问在于,“实”字与“仓廪”“府库”等搭配皆甚为自然,但说到“国用”而言“实”,亦觉有未安之处。
〔五〕“芀(艾)”字原释“方”,形义皆不合。我们所释“边竟(境)芀(艾)安”云云,原整理者释“方”虽误,但在注释说解中,其实已经引到了敦煌太守裴岑纪功碑的“边竟(境)艾(
张禹碑铭“芀(艾)”字
北海相景君碑阴两“方”字(“故脩〈循〉行都昌董方字季方”,用作人名)[10]
关于“芀(艾)”等字的释读问题,详后文第二小节。
〔六〕“轝”字原释“举”,韦文释文作“䙴(?)”。其形如下:
下方所存残形还是更近于“车”旁,而与“卩”形明显不类。
〔七〕“赠送”原释“赗选”,皆于形不合,“选”字于义尤不通。其形如下:
“赠”字不用多说。“送”字仅上方“八”形笔画略有故作曲折的变化,与韦文已经举出的东汉碑刻“犹”字之或作
〔八〕“示”字原释“永”,于形不合。“勳”字原释“勤”,按两字皆可与前“君”字押韵,但其形左下仍可见“灬”旁残存之点,且其左半中部的“田”形(此系“熏”旁特征而与“堇”旁形不合)亦于释“勳”更合。“成周”之上残形原未释,可定为“氏”;“氏”“是”常通,其上又可据文意拟补“葬”字。诸形如下:
“示不忘君”云云的解释,详后文第三小节。
二
上文所说“芀(艾)”字,出土汉代简帛、玺印文字中多见,亦作“艻”形(且数量更多)。其字应释读为“艾、刈”,早已是定论。裘锡圭先生曾谓:
劳(榦)氏《考证》把506.1的“芀”字释作“刈”(47页),是正确的。“刈”的意思是用刀割草。“芀”字从“艸”从“刀”,正可会割草之意。“刈”字古本作“艾”。《诗·周颂·臣工》“奄观铚艾”,《释文》:“艾音刈。”《诗·周南·葛覃》“是刈是濩”,《释文》“刈”作“艾”(这个“艾”跟当草名讲的“艾”只是偶然同形)。“芀”可以看作“艾”的变体。[13]
下面再略举其他出土秦汉文字资料中的相关诸字来看。
《银雀山简(壹)·守法守令等十三篇·李法》847“艻(刈)”字作
马王堆帛书一般的“艾”形
北大汉简《妄稽》“艻(艾)”字三见(简27
其他辞例限定性不很强的秦汉玺印文字之“芀、艻”,研究者亦已多释“艾”。如秦印“艻(艾)孙”
以上不厌其烦地罗列汉代文字中其释读本无问题的“艻/芀(艾、刈)”,再加上前文所论张禹碑之“芀(艾)”,无非是想要强调说明,近年来还不断看到的,不止一位研究者仍坚持旧有误说,谓居延简等的“芀”字应以“刀声”作解云云,[18]并或得到其他研究者的赞同,[19]恐怕是并没有多少道理的。西北屯戍简的研究虽已成一专门领域,但简牍所用文字毕竟仍是汉代文字的一部分,我们在讨论其字词释读时,不能对同时期大量的其他文字资料完全不管不顾。
同时,有关字形关系问题,又似尚有可略作补充之处。前引裘先生所谓“‘芀’可以看作‘艾’的变体”,“‘芀’字从‘艸’从‘刀’,正可会割草之意”,可能不如说为,“‘艻’系‘艾’之变体”,“‘艻’因‘力’旁‘刀’旁常通作而可变作‘芀’,同时‘芀’字又可理解为‘以刀割草’之意”,更为自然合理。这样讲是因为,近年来我们已经陆续新看到了“刈、艾”的更原始之形,其中“乂”旁之形与“力”形更为接近。如下所举:
现所见用为“艾”之“芀”“艻”两类形,以作“艻”形者占绝大多数,此亦有利于上述“艾”字中由“乂”形先变作“力”形再变为“刀”形的设想。如此,则“芀”就并非一个较晚才独立造出的表意字(其中“刀”旁可看作所谓“变形义化”),亦与古文字发展演变的一般情况相合。
再进而言之,我很怀疑,《说文》和传抄古文中的“
三
现在回到讲张禹碑铭“示不忘君”云云。原整理者释作“□□成周,永不忘君”,其解释谓:
“成周”,谓东周“成周城”,东汉国都洛阳的前身。指陪葬于先帝陵旁以示不忘君恩。其残缺文字,大意若“陪葬慎陵,南依万安,北望成周”。
其实已经点出了关键的“示”字。按碑铭此处虽上文颇有残失,但已说到安葬张禹之事;其文言葬而既谓“成周”又云“示不忘君”,我们很容易联想到,此所述应系周公故事。古书有关记载如:
《史记·鲁周公世家》:周公在丰,病,将没,曰:“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离成王。”周公既卒,成王亦让,葬周公于毕,从文王,以明“予小子不敢臣周公”也。
辑本《尚书大传》卷五(据皮锡瑞《尚书大传疏证》):三年之后,周公老于丰,心不敢远成王,而欲事文武之庙,然后周公疾,曰:“吾死,必葬于成周。”示天下臣于成王。
《汉书·杜周传(附杜钦)》:昔周公虽老,犹在京师,明不离成周,示不忘王室也。
前举我们的释文补作“【葬】氏(是)成周,示不忘君”,其主语即周公(应在其上残失8字之中说到);“推公行迹,与彼同勳”之“彼”字,也就是指周公(“公”谓张禹)。张禹位至太傅(在东汉“三公”即“太尉、司徒、司空”之上)、“冢宰”并封爵安乡侯(论者或谓系已知汉碑中职位最高者),确有资格与周公相提并论(起码是在其“遗孤”看来)。此下残失文字,大意应即谓比拟周公之意、之事,亦安葬张禹于成周(洛阳)先帝陵旁(前文所谓“在陵之滨”)云云。
由张禹碑此处前未被揭出之“用典”,我又联想到景云碑中的一处同类问题。景云碑或称朐忍令景君碑(立于东汉灵帝熹平二年即173年),2004年3月出土于重庆云阳县旧县坪遗址,现藏重庆三峡博物馆。其铭有云:
君帝高阳之苗裔,封兹楚熊,氏以国别。
…………
赞曰:皇灵炳璧,郢令名矣。作民父母,化洽平矣。……
…………
重曰:皇灵(稟/禀)气,卓有纯兮。惟汶降神,梃(挺)斯君兮。……
上引加下划线之句,旧亦尚未得其解。有关分歧与异说中的问题,较晚出的孙华先生文有很好的分析论述,具引如下:
“皇灵”指死去的祖先,这没有问题。“炳璧”,魏启鹏先生读“璧”为“辟”,辟与炳字都是光明的意思。[23]程地宇先生将“璧”读为本字,认为光明辉映着玉璧是一种比喻,[24]这本来比将璧读为辟更恰当些,但程先生将这句话解释作“景云庄严光辉的英灵映照着天空”,这就完全不合适了。“皇灵炳璧”既然是描写死去祖先的句子,这个死去的祖先绝不会指的是景云,因为立碑者雍陟是景云的同乡,不是景云的孝子贤孙,他不应当称景云为“皇灵”的。“郢令”,魏先生认为指景云,至于为什么用郢令来指景云,魏先生没作解释,却提出了另一种前后矛盾的新说法。魏先生认为,郢字也可以“借为盈”,“其义与赢同”,并把“令名”解释成美好的名声。这种释读,句子失去了主语,迂曲难通,不如将“郢令”作为主语,“名矣”作为谓语更文从字顺。程先生说,“景云为高阳后裔,且朐忍之境在战国后期曾一度为楚地”,故碑文将朐忍令称作“郢令”。按《华阳国志·巴志》记巴地风俗说:“而江州以东,滨江山险,其人半楚。”朐忍在当时的江州(今重庆)以东,说朐忍令是“郢令”景云,将全句解释为,景云在死去祖先光辉庇护下,也很有声名,这就比较通顺。不过,朐忍毕竟属于巴郡,距离楚地还有一段距离,把“郢令”说成是朐忍令终究还有不甚贴切之嫌。从“赞”和“重”的开头两度提到“皇灵”来看,如果把前面赞语的“皇灵”不理解为景云死去的祖先,那么“皇灵炳璧,郢令名矣”也可能是一个历史故事,只是这个故事我们还不能确切推知。[25]
按“皇灵炳璧”确实“是一个历史故事”,且“皇灵”所指就是“景云死去的祖先”。此所谓“炳璧”典之所自出,即春秋时楚平王“拜璧”故事:
《左传·昭公十年》:初,共王无冢适,有宠子五人,无适立焉。乃大有事于群望,而祈曰:“请神择于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见于群望,曰:“当璧而拜者,神所立也,谁敢违之?”既,乃与巴姬密埋璧于大室之庭,使五人齐,而长入拜。康王跨之,灵王肘加焉,子干、子皙皆远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厌(压)纽。斗韦龟属成然焉,且曰:“弃礼违命,楚其危哉!”
《史记·楚世家》: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于室内,召五公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皙皆远之。平王幼,抱其上而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弒;子比为王十余日,子皙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后。唯独弃疾后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
其事又见于《论衡·吉验篇》等。
此中关窍所在,盖因在旧有一般认识中,“景”氏之与楚“平”王的联系较为隐蔽,故不太容易想到。经过巫雪如、李零先生等众多学者的研究,我们现在已经确知,楚平王又称“竞(景)平王”,“竞(景)平”系双字谥,可省其一而或称“平王”或称“竞(景)王”,后者即楚国“竞(景)氏”之所自出,[26]亦即碑铭所说景云之“皇灵”即先祖。[27]“炳璧”犹言“光辉于玉璧”,即指上引楚景平王拜璧压纽而终得王位且“竟续楚祀”(其子继位为楚昭王)之事。此景氏先祖之最值得骄傲者,故于“赞”语中首言之。“郢令名矣”所谓,则系景平王之庶长子、著名的“令尹子西”公子申。此以“郢”代“楚”,“郢令”即“楚国令尹”之省。据此理解再去重新绎读碑文,方可谓文从字顺。
四
最后附带略谈,我由读张禹碑铭才注意到的,《后汉书·张禹传》中可校正的一个误字。
原整理者在讨论碑文谓张禹“乃宰下邳”即为下邳国相时,“兴利万顷,家有年储(原误释作‘众有黍储’)”云云,已经引到下举《后汉书·张禹传》及《东观汉记》的相应记载:
徐县北界有蒲阳坡(陂),傍(旁)多良田,而堙废莫修。禹为开水门,通引灌溉,遂成孰(熟)田数百顷。劝率吏民,假与种粮,亲自勉劳,遂大收谷实。邻郡贫者归之千余户,室庐相属,其下成市。后岁至垦千余顷,民用温给。
李贤注:《东观记》曰:“禹巡行守舍,止大树下,食糒饮水而已。后年,邻国贫人来归之者,茅屋草庐千户,屠酤成巿。垦田千余顷,得谷百万余斛。”
其中“温”字似未见异说。《汉语大词典》“温给”条释义作“富足”,仅举此例为书证,但“温”字显未讲落实。或译作“百姓得以温饱自给”,[28]或译作“老百姓解决了温饱,能自给自足”(网上所见),大概自来“温”字就是作此理解、似乎可以含糊过去的,所以未见怀疑其字有问题者。但此处语境仅言垦田、粮食多获,而无关于“(穿衣)温暖”问题;略检古书,所谓“温给”连用成词者亦似无他例。皆可见其必有问题。
张禹碑铭“盈”字写作
(郭永秉摹本)司隶校尉鲁峻碑阴[29]
郭永秉先生指出,其特别之处在于“
同时,“盈”字又可添加意符“水”旁而作“溋”。其字已数见于战国简(《清华简(贰)·系年》123、《清华简(陆)·郑武夫人规孺子》3、《清华简(柒)·赵简子》8,以及《安大简(一)》6);敦煌变文中亦有之,作
《后汉书·贾琮传》:前后刺史率多无清行,上承权贵,下积私赂,财计盈给,辄复求见迁代,故吏民怨叛。
《汉语大词典》“盈给”条释义作“丰足;充足”,即举此例为书证。据以上所述我们完全可以断定,《张禹传》中的“温给”,应本作“溋(盈)给”。
2021年11月11日初稿
2021年11月22日改定
注 释
*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冷门绝学研究专项学术团队项目“中国出土典籍的分类整理与综合研究”(20VJXT018)、2021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阜阳汉简整理与研究”(21&ZD305)的成果。
[1] 黄明兰、朱亮编著:《洛阳名碑集释》,北京:朝华出版社,2003年,第9—12页。
[2] 赵振华、王竹林:《〈张禹碑〉与东汉皇陵》,北京大学震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编:《古代文明研究通讯》第23期,2004年12月,第37—46页。赵振华、王竹林:《〈张禹碑〉与洛阳东汉皇陵》,《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第110—113页;收入赵振华:《洛阳古代铭刻文献研究》(改题作《〈张禹碑〉与洛阳东汉南兆域帝陵》),西安:三秦出版社,2009年,第248—254页。下引其说,或称“原释”“原整理者”云云。又王竹林、朱亮:《东汉安乡侯张禹墓碑研究——兼谈东汉南兆域陵墓的有关问题》,《西部考古》第1辑,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年,第341—355页。按此文对碑铭的释读理解或是与前文出入不大,或是更另有误,不具引。
[3] 参见臧克和主编:《汉魏六朝隋唐五代字形表》,广州:南方日报出版社,2011年,第1496页。
[4] “文”字《孔子家语》或本及《国语·鲁语下》作“父”。
[5] 魏克彬:《温县盟书T4K5、T4K6、T4K11盟辞释读》,《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第5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280—289页。按上引文句又见于《汉书·邹阳传》《新序·杂事三》,“坼肝”皆作“析肝”。前者颜师古注云:“析,分也。”当以作“析”字者为是。
[6] 有关字形,可参看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异体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上册,第70页。前引臧克和主编:《汉魏六朝隋唐五代字形表》,第1196—1197页。
[7] 吕浩先生谓:“‘诗也’未详,疑当作‘谋也’。”见吕浩:《〈篆隶万象名义〉校释》,上海:学林出版社,2007年,第232页。
[8] 上引吕浩《〈篆隶万象名义〉校释》第211页即径录其字头为“茦”,但如此处理不能同时照顾到说解之“筞(策)字也”,似不如上引作“
[9] 参看刘洪涛:《〈说文〉“
[10] 徐玉立主编:《汉碑全集》,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2006年,第2册,第517页。
[11] 徐玉立主编:《汉碑全集》,第1册,第266—274页。
[12] 高文:《汉碑集释(修订本)》,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23页。
[13] 裘锡圭:《汉简零拾》,《裘锡圭学术文集·简牍帛书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86—87页。又参看裘锡圭:《〈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读后记》,《裘锡圭学术文集·金文及其他古文字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371页。
[14] 刘钊主编,郑健飞、李霜洁、程少轩协编:《马王堆汉墓简帛文字全编》,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第1288页。
[15] 参看陈剑:《〈妄稽〉〈反淫〉校字拾遗》,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2016年7月4日。
[16] 秦凤鹤:《秦汉篆字编》,博士学位论文,吉林大学,2016年,第42页(收在“艾”字下)。
[17] 参看施谢捷:《〈汉印文字征〉及其〈补遗〉校读记(一)》,《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第2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99页;赵平安、李婧、石小力编纂:《秦汉印章封泥文字编》,上海:中西书局,2019年,第59页。
[18] 尉侯凯:《居延汉简中的“芀”和“芀橐”》,《中国农史》2017年第4期,第62—65页;王锦城、鲁普平:《西北汉简中“芀”字释读述考》,中国社会科学院简帛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秦汉史研究室主办,邬文玲、戴卫红主编:《简帛研究 (二〇一七)秋冬卷》,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第172—179页。两文皆谓西北屯戍汉简中作名词的“芀”即“苇华”(芦苇的花絮);作动词者,前文读为“铫”,后文谓假为“鉊”。
[19] 张俊民:《西北汉简中的“艻”字与其它关联字释读》,简帛网,2021年8月16日。
[20] 印蜕及印面照片采自大唐西市2019春季艺术品拍卖会“罕有善铜——精品玺印专场”,https://www.artfoxlive.com/product/2412945.html。
[21] 参看蔡一峰:《〈说文〉“䇂”“辛”二部及相关诸字刍议》,陈伟武主编:《古文字论坛》第1辑(曾宪通教授八十寿庆专号),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359—362页。
[22] 朱凤瀚主编:《海昏简牍初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第107页。
[23] 按见魏启鹏:《读三峡新出东汉景云碑》,《四川文物》2006年第1期,第67页。
[24] 按见程地宇:《〈汉巴郡朐忍令景云碑〉考释》,《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第9页。
[25] 孙华:《汉朐忍令景云碑考释补遗》,《中国历史文物》2008年第4期,第53—54页。
[26] 有关研究详情,参看田成方:《东周时期楚国宗族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16年,第103—110页。
[27] 参看李乔:《从〈景云碑〉看景氏起源及汉代以前的迁徙》,《中原文物》2009年第4期,第55—61页。此文引李零先生说等讨论景氏源流颇详,所论多可从,惜尚未及碑铭此句。
[28] 许嘉璐分史主编:《二十四史全译·后汉书》,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第2册,第990页。
[29] 徐玉立主编:《汉碑全集》,第5册,第1514页。
[30] 郭永秉:《再谈甲骨金文所谓“温”字》,《古文字研究》第31辑,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54—61页。有关字形变化,又参看臧克和主编:《汉魏六朝隋唐五代字形表》,第738页。
[31] 《史记·秦本纪》:“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缪王,得骥、温骊、骅駵、騄耳之驷,西巡狩,乐而忘归。”《史记·赵世家》《尔雅·释畜》等作“盗骊”。《集解》引徐广曰:“温,一作‘盗’。”《索隐》:“温音盗。徐广亦作‘盗’。邹诞生本作‘駣’,音陶。”参看萧旭:《“桃华(花)马”名义考》,《中国文字研究》第22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5年,第187—191页。
[32] 黄征:《敦煌俗字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50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