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美国责任医师委员会创始人兼主席、美国心脏病学院院士、乔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副教授;推广“预防医学”三十多年,撰写过70多本科学刊物,出版了18本营养学书籍;曾拿起法律武器,对抗资本势力,推动美国饮食指南的修正和完善;要说美国植物性饮食的推广历程,绝对少不了这一号人物,他就是尼尔·巴纳德(Neal Barnard)。出生在一个养牛家庭的尼尔,小时候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素食扯上什么关系。那是上世纪的70年代,他在前往医学院就读之前,于美国的明尼亚波利斯医院担任病学助理。某天,医院里一位病患因突发心脏病死去,而尼尔参与了尸体解剖,得以从实践中学习更多病学知识。也正是这次经历,让他看到了冠状动脉硬化是多么可怕。“这从理论上讲是一回事,但是当你看到它、感受它、闻着它,才发现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参与完尸体解剖之后,他前往餐厅吃饭,盘子里的肉排,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就像是尸体的味道。那顿饭,他没有吃下去,而这次经历,为他之后的人生,埋下了伏笔。上了医学院后,他最开始的学习方向是精神科,但在学习过程中,他开始了解到更多关于饮食和癌症、慢性病等之间的密切关系。“这打开了我的眼界,我开始坚信,许多癌症病例,至少从理论上来说,是能够被预防的。”
于是他的研究方向,慢慢从精神科转向内科;他自己也从肉食者转为奶素者,再到最后成为了纯素食者。然而,在当时美国的医学界,几乎完全没有支持素食的声音,医生的职责就是利用手术和药物,给已经患病的病人治疗,关于如何预防疾病,则是一片空白。“我决定成立一个10-12个医生的团队,撰写关于现今一些问题的论文,像是营养素在心血管疾病方面的角色,我们的焦点应该在预防疾病而不是等着病人发病来医院。”
1985年,尼尔离开了原先的医院,成立了责任医师委员会(PCRM),起初,这个委员会只有寥寥几人,办公处也只是在自己的公寓楼,但它成长得非常迅速。如今,PCRM有着超过12000名专业医师及来自来自全球超过175000名成员,共同致力于改变慢性病、癌症等疾病的治疗方式,希望更多人采用植物性饮食来预防疾病,改善人类和动物的命运。另外,他还成立了自己的医疗中心(Barnard Medical Center),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给出针对性的治疗方案,帮助更多人通过饮食来逆转疾病。然而,这30多年时间里,尼尔所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要说尼尔最初决定成为素食者的原因,除了健康,还有一个就是对动物的那份慈悲心。
在医学院上课时,动物实验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尼尔实在无法接受亲手去杀死一个小动物。“作为医生,我们应该为动物遭受到的虐待发声,包括我们吃什么。”
所以,他与美国医学生协会联合,共同为全美医学院减少动物实验的课程而努力。
联系各个大学的医学院,提供替代性的实验方式;去各地演讲,指导学生们用更友好的方法学习知识;保护那些不愿参与动物实验的学生免被学校处罚……尼尔时常会面临起诉、官司,但最终证明,他的努力是值得的——美国及加拿大设有医学博士及整骨医学博士的医学院,都不再把动物性实验作为强制性的课程内容。“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是这还不够。”
在推广更人道和健康的生活方式这条路上,尼尔就像个冲锋战士,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吓到他,即使是强大的资本势力。每5年,美国农业部(USDA)都会根据国人健康状况修订出版《饮食指南》,但这份指南并不健康,其中肉蛋奶的占比居高不下。而国民肥胖症、慢性病、癌症患病率在日益增加,饮食与疾病之间的关系,越发明显。1998-1999年,《饮食指南》再次被修订,而尼尔团队把目光投向了修订这份指南的那11人委员会。经调查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来其中有6名成员,在私下与肉蛋奶工业有着经济上的关联!2000年,尼尔团队决定起诉联邦政府,要求其下属的农业部将工作及成员背景公开透明化。很快,他们胜诉。尽管这份指南不尽完美,也无法完全摆脱肉蛋奶产业的影响,但至少,这一次胜诉,终究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2015年的修订版本,引用了PCRM的研究,且把素食列为三种健康饮食之一,将科学引入指南的修订过程,他们正在做得越来越好。”
大概有许多人会认为,尼尔身为博士、专家,会是个严肃又无聊的人。然而恰恰相反,生活中的他,平易近人,热爱音乐,还有自己的乐队。在很小的时候,他便接触到了音乐,学过钢琴、大提琴和吉他,只是在走上医学这条路之后,就暂时搁置了这份对音乐的热情。21世纪初,在自身的工作有了一定的成就,植物性饮食的推广又有了一定的成果,他再次拿起落了灰的吉他。“我们一直在寻找能够接触到更多人的新方式,音乐就是其中一种,希望我们这些医师的声音,有更多人听见,以促使人们了解预防医学、更健康的饮食及对动物实验的替代方式。”
他的乐队名为“CarbonWorks”,碳元素是每个有机体的重要组成元素,也是我们与万物的共通性,把对众生的慈悲和爱写入作品中,再传达给听众,是尼尔成立这个乐队的初衷。乐队除了他,还有来自意大利、越南的爵士、摇滚、古典音乐家,他们将古典与摇滚音色、爵士节奏完美融合,兼具广度与深度。推广植物性饮食与预防医学三十多年,治愈了无数患者,专业严谨又不失温情,勇敢强大又充满人文关怀,这样的尼尔·巴纳德,自带光环,拥有着无限魅力。今年67岁的他,没有打算停下,也许他还有下一个30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