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 S启动5周年：我们距离彻底推倒论文付费墙还有多远？
图片来源：Pixabay
原作 Robert-Jan Smits（荷兰埃因霍温理工大学校长）
翻译 宋秋舸
编辑 魏潇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2023 年 9 月 4 日，是 Plan S 启动 5 周年的日子。当时，12 家欧洲国家研究资助组织在欧盟委员会的支持下，联合发起了这项全新的倡议，旨在加快速度，令学术成果能够转变为即时且完整的开放获取（Open Access，OA）形式。
三十多年来，学者和科学政策制定者都一致赞同研究结果开放获取的理念，但进度缓慢。为此，Plan S 应运而生。它创立的原则是“所有使用公共资⾦资助的研究成果必须发表在可供公众阅览且符合规定的 OA 期刊或者平台上。“
这些将理念付诸实践，促成 Plan S 的资助方有着清晰明了的动机：由公共资金支持的知识成果本应共享给整个社会，而不是被锁在付费墙后成为少数人的专属。此外，每年基于订阅形式的期刊系统都会花掉纳税人一大笔钱，尤其是那些大学图书馆，因为他们必须支付给少数大型出版商高额的订阅费用。
在新型冠状病毒肆虐全球、科学界响应探寻药物及疫苗的动员令之时，推进开放获取运动的理由变得无比确凿。为了赢得这场与时间的竞赛，学术界和工业界从一开始就实时共享数据以及研究成果。与此同时，出版商也承担起了他们的责任，投身其中并解除了付费墙。当然了，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也必定会因为不道德的行为而引发公众的强烈抗议。
在后疫情时代，开放获取仍有充分理由成为稳定的新常态。正如我最近常常思考的，如若目前已经有了开放获取协助战胜新冠病毒的先例，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它来解决现如今面临的其他重大社会挑战呢？比如，从气候变化到粮食安全、从能源转型到社会不公平等问题。虽然在当时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但事实却再次证明积习难改。
好消息有哪些
那么自 Plan S 推出以来，我们取得了哪些进展和成果呢？
首先，由欧洲资助机构组成的 Coalition S 联盟在这些年间不断扩大它的原有规模。迄今为止，已有超过 25 家科研资助机构和慈善组织加入了该联盟。他们签署了 Plan S 的准则，或者宣布遵守其中大部分条款。其中包括一些久负盛名的机构，例如，比尔和米琳达·盖茨基金会（The Bill and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以及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Howard Hughes Medical Institute）。
2022 年 8 月 25 日，美国白宫科学和技术政策办公室（The White House Offic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olicy) 颁布了一项锦上添花的 OA 政策，最新的指导文件标题为 “确保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成果能够立即且自由地被查阅” ，其内容与 Plan S 的准则基本一致。
其次，许多国家的学术机构也与出版商签署了所谓的“转换协议（transformative agreements）“，旨在加速推动全面即时的开放获取。大多数情况下，这类协议包含”混合型期刊“，其中既包含订阅型论文也包含 OA 论文。由此，订阅模式将在一段被规定的时间内被逐步淘汰，这会有利于开放获取的实现。
第三，支持开放获取的新型出版商和平台已进入学术出版市场，他们拓宽了服务领域，并增强了市场竞争。最重要的是，大型出版商已宣布全面致力于开放获取。
仍然存在的问题
读到这里，您可能会感到我们距离实现全面即时的开放获取目标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一些数据表明，在每年发表的四百余万篇学术论文中，仍然有 61% 被隐藏在订阅付费墙后。在医学领域，开放获取的进展尤为缓慢。在与癌症有关的研究成果中，只有 31% 是完全开放获取的。关于心血管疾病和呼吸疾病方面，开放获取的比例仅为 20% 和 16%。在与如今地球息息相关的气候变化领域，这些学术成果仅开放获取了 40%。
那么，为什么没有取得更多进展呢？我认为有几个原因。
首先，仍然有人指控 OA 期刊等同于品质低劣的掠夺性期刊，甚至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故意去维持这种错误的论调。
其次，许多大学图书馆的预算依旧被订阅付费占据，没有办法给开放获取腾出资金。换句话说，“付费阅读“转型”付费出版“，道阻且长。
第三，科学界和资助机构都对 OA 期刊采用的文章处理费（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APC）制度提出了许多批评和建议，他们认为收取的金额过高。其实这也是一种误解。比如，黄金 OA 是相比于付费订阅而言，有着更高性价比的选择。在 OA 期刊上发表研究成果时，通常每篇文章的处理费约为 2500 欧元左右（尽管也存在一些特殊情况，一些 APC 高达 9000 欧元）。然而，在订阅模式下发表文章的成本则在每篇文章 4000 至 9500 欧元之间不等。不过也必须承认，近年来 APC 价格确实在上涨。
最关键的是，上述提及的转换协议尚未产生实际效果。在许多情况下，该协议本质上并没有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贯彻到底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我个人认为，应该坚持遵守 Plan S 的原则直到最后一刻。
这意味着我们要在该计划规定的截止日期——2024 年之前，不遗余力地去加速实现向全面、即时的开放获取转型。
在欧洲 OA 政策与美国白宫科学和技术政策办公室指导方针一致的情况下，Plan S 方面强烈呼吁，将转换协议的截止日期破例延长到 2025 年。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开放获取期刊目录（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Journals）旗下所有的 OA 期刊和平台必须保持稳定且严格的文章质量要求。
如果现在 Plan S 面临的瓶颈是 APC 不断上涨的问题，那就像最初草拟的那样，对文章处理费的涨幅设定上限。现如今，不论是基于开放获取还是付费订阅的形式，学术出版成本的透明度都有提升。
最后一项工作是不要改变 Plan S 的方向，而也这恰恰是我担心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欧洲联盟理事会（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5 月 23 日公布的结论令人大失所望，因为尽管他们明确表示支持开放获取，但基本没提 Plan S，而是呼吁支持“非营利性开放获取出版平台和模式”。如此一来，他们就走远了。
我并不是说这些法子不值得被称赞和支持（例如：“钻石” OA和 Open Research Europe 开放获取平台等）。我想说的是，这些方案并不能在规定日期前实现 OA 运动。
经常有种说法是，钻石 OA 对所有利益相关者都是免费的，但这一观点忽略了一个事实，即有质量的 OA 出版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通过资助机构、学术机构还是研究者个人（通过他们的资助或工资）。此外，86% 的钻石 OA期刊每年只发表不到 50 篇文章，因此这类期刊的规模不足以发挥作用。
同样令人惊讶的是，来自欧洲各国科学部长们给出的结论，让人觉得他们想要彻底根除这些曾为学术界提供高质量服务的大型出版商。其实对于这些学术出版界的关键角色，只需要敦促他们转变交易模式并且以公正的价格执行 OA 出版即可。
这便是 Plan S 的全部诉求。
我恳请科学界、科研资助机构（包括来自 Coalition S 的成员们）以及科学政策制定者们一起坚守 Plan S 的原则，并且坚定自己的立场。在这件事上另辟蹊径并不能实现速战速决。就像一位知名艺术家曾经说过的：“不要去制定 plan B，因为这将会打乱你的 plan A。” 这也许指的就是 Plan S。
作者简介：
Robert-Jan Smits 是荷兰埃因霍温理工大学（Eindhov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校长，曾担任欧洲委员会研究与创新总司（the European Commission directorate-general for research and innovation）的总干事。他在担任欧洲委员会的开放获取特使期间参与制定了 Plan S。
原文链接：
https://www.researchprofessionalnews.com/rr-news-europe-views-of-europe-2023-9-plan-s-stay-the-co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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