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感慨磕长头的虔诚灵魂时，可曾想过他们身下的公路是谁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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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一座山的故事。
茫茫高原之上，疾风暴雪之中，一支由11人组成的队伍缓缓行进。他们虔诚跪拜，不畏艰险，历时一年、徒步2000多公里，终于来到了神山冈仁波齐。
电影《冈仁波齐》近期推出，它所讲叙的故事引起热议。
影片用朴素、超写实的叙事和画面，安安静静地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在西藏一个偏远的小村庄，贫瘠荒凉，村民们还处于颇为原始的生活状态。11位藏民磕着长头去朝圣，在日复一日单调机械重复的动作中，他们收获了心灵的宁静与生命的价值。
然而，当你感慨磕长头的虔诚灵魂时，可曾想过他们身下的公路是谁修的？
文：强舸（政治学博士、中央党校副教授、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不论是在文艺作品，还是现实的藏区旅行中，我们都能看到，长头都是在公路上磕的。那么，公路是谁建的？
虽然肤浅或深邃的文艺青年喜欢将现代化和传统对立起来，诟病西藏的发展让西藏不再纯洁，但事实上，朝圣之路并非来自传统，而是改革开放后才有的产物。具体来说：
第一，在旧西藏，是不存在全程磕长头到拉萨朝圣这种形式的。因为过去没有公路，西藏复杂、险峻的地形，很多地方猴子四条腿过去都不容易，人磕头就更做不到了。
第二，朝圣之路是存在的，但这在旧西藏是只有极少数贵族或英雄人物才能做到的。他们能做到，不等于普通藏族能做到。
为什么普遍的朝圣之路在旧西藏不可行？
1、人身依附与物资匮乏
朝圣首先要有人身自由，但是旧西藏实行的是庄园农奴制，农奴擅自离开庄园视作逃亡，换言之，占人口比例95%的农奴，是不具有自己决定自己是否能去朝圣的权利的。
并且，即使得到庄园主批准，绝大多数农奴也没有可以支撑朝圣的物质基础。
具体来说，第一，旧西藏庄园制实行的是乌拉差役制度，要求租种土地的农奴家庭必须派出一个或以上壮年男性劳动力全年在农奴主的庄园服役，相应的，农奴家庭拥有一定的份地，但这份份地就需要其他人来耕种，这意味着一个家庭至少要有两个成年男性才能维持生计。
在这种制度下，在庄园劳动的农奴肯定不能获得朝圣的许可，而他在份地劳动的兄弟如果去朝圣了，全家老小都有饿死的危险。责任感决定了，
一个男人不会丢下自己的家人，仅仅为了个人的灵魂的升华而去朝圣的。
第二，根本没有足够的物资。1951年，西藏人均粮食占有量是135公斤，历史时期的粮食产量数据也不可能比这高多少，尚大幅低于比人均200公斤的温饱标准。
而历史上的朝圣之路，最近的山南、日喀则核心区到拉萨也要走三个月到半年，一个人至少需要100公斤口粮（长途跋涉消耗大），农奴家庭从哪里积攒这些粮食？
另一方面，现在朝圣者普遍必需较多的酥油、奶渣等脂肪补给，否则撑不过残酷的气候。而在旧西藏，普通农奴基本吃不到酥油的。吃酥油习惯的真正普及，其实也是现代化的产物。
2、后勤补给的困难
朝圣是有一个漫长的准备过程，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组建后勤团队，比如等自己的儿子挣了一些钱、有空闲的时间，或者通过半是人情半是非货币补偿方式找同村好友。这些年，汽车在藏区越来越普及，后勤人力下降，一个成年男子当司机也就够了。
然而，不论是汽车还是平板车都是在公路上才能走的，西藏到处都是高山，和内地的平原环境不一样，过去平板车不具备长距离通行能力，就得需要大牲口（牦牛或犏牛），而在旧西藏90%以上的农奴没有大牲口。
没有补给，怎么支撑朝圣之路?
3、随处化缘可行吗？
当然，也有朋友反驳我说，朝圣之路不需要补给，朝圣者可以随处化缘。
但化缘的前提是得先见到人，而在朝圣之路上，绝大多数时间不可能见到可以化缘的村庄。
具体来说，长期徒步旅行，长期锻炼的强壮男性在平原地区的平均速度一般是50公里/天，而在高海拔和崎岖山路双重效应叠加下，一天最多走10~20公里，过去没有公路，行径速度要更低，也就10公里，如果是磕长头的话，一天能走5公里就不错了。
这样，问题就来了，在拉萨、日喀则、山南核心区之外，50公里见不到村庄依然非常普遍，那么，旧西藏的朝圣者们去哪里化缘？
4、恐怖并漫长的冬季
朝圣最困难的是：除了拉萨市辖区以及日喀则和山南的核心区，其他地区来拉萨朝圣肯定要超过半年，四川、青海藏区要超过1年，那就不可避免的遇上长达半年以上的冬季。
在旧西藏，朝圣的绝大多数时间肯定要露宿野外，那么如何抵御零下1、20度的严寒？而且，朝圣之路绝大多数都是4、5000米的高山地区，这些地方，7月都能下大雪，冬天夜晚的温度一般在零下3、40度。在冬天，如何保证自己不冻死？
在旧西藏，既没公路，又没工程兵和挖掘机，在高山地区碰上雪灾，就是死。而大雪是每年的常态。
现在我们在观察西藏时，下意识地认为“藏族只追求灵魂的纯净，不希望更好的物质生活”，然而事实上，没有现代化和国家建设带来的交通设施、增产增收等等，现在我们在西藏常常能见到的、被视为藏族“纯净灵魂”象征的磕长头去拉萨朝圣行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我曾经在公路上碰到过一位磕长头的藏族老阿妈和陪伴她的家人，她们邀请我吃他们自己做的奶渣。闲聊中我问老阿妈：“磕头的时候都为谁祈福？”她说：“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也为辛苦修建这些公路的大好人祈福”。
我很好奇，“为什么要为修路的人祈福？”
老阿妈说（她儿子在一旁补充，语句是我整理过的）：
我们家在的地方，山高谷深，地域辽阔，交通非常不方便。以前没有路，村里人一辈子别说去拉萨朝圣，连县城都未必去过。生了病，就只能用土办法治治，请人念经，熬着。要是没有这些路，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拉萨朝圣？
一路上，我看了那么多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拜了那么多寺庙，我给自己积下了功德。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修了这些路的大好人、大恩人，不管是藏人、汉人，他们真是做了大善事，积了大功德，佛祖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现在，很多人喜欢把物质丰裕、现代化和虔诚信仰对立起来。然而，恰恰是中国共产党和现代化才提供了真正可供实践的信仰自由。
可能没读过多少书的老阿妈倒是比很多读过很多书的人明白的多。
那么，回到本文开头，当你感慨磕长头的虔诚灵魂时，可曾想过他们身下的公路是谁修的？
路，是在党的领导下，
几十年由一代代的建设者建的。
这些伟大的公路建设者们，
包括最初的十八军和西北野战军进藏部队战士
建设时期的工程兵和各族工人
还包括今天来自西藏本地的
以及四川、陕西、河南多地的
民工、挖掘机、搅拌机和卡车个体经营户
和各类小型包工头。
公路的建设者们，
无论是工程师、包工头还是民工，
都不如朝圣队伍那么有艺术气息。
但他们百折不挠的奋斗，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伟大精神
更值得世人敬重。
川藏公路的别名叫魔鬼公路，
建设工程巨大、艰险，
在世界公路修筑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在整个川藏、青藏公路的修筑过程中，
3000多名干部、战士和工人英勇捐躯，
一代业绩永垂青史。
其中，建设川藏北线就牺牲2000多军民。
敢叫高山低头，
誓叫河水让路。
川藏路上几乎每一公里
就有一位筑路军人的英魂在守护。
如今，新的天路正在打造。
我国正在建设
第二条进入西藏的川藏铁路。
它，起于四川成都，
经雅安、康定后进入西藏境内，
再经昌都、林芝、山南后
至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
新建线路约1700公里，
总投资2500亿元人民币。
地质专家表示，
川藏铁路将穿越横断山区及
西藏东南部高原、高山峡谷地带，
无论是工程建设还是营运，
都是世界上风险最高的铁路，
将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
最具挑战性的铁路建设工程。
看过电影《冈仁波齐》之后，我们应该了解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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