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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突然停顿许久默默落泪,最后哽咽,她体会到了幸存者的罪疚感

2017-09-15 新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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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描写“劫后余生”时,通常都会用到那个词——喜极而泣,对吧?


但刚刚上线的《见字如面》第一季第一期,却在面对劫后重生的情境时,出现了一个最让人意外的场景:演员周迅在念信时突然中途停顿,长时间静止。在被观众掌声唤回的瞬间,她的眼泪倾泻而出,一边摆手一边对观众低语:别鼓掌,别鼓掌。


因为,很多灾难的幸存者都是不快乐的。他们的心情,更多的是对灾难中逝者的难过和对自己的发问:“为什么是我活着?”


周迅读的,是太平轮脱险旅客周侣云1949年写给父母的信——《现在我眼睛一闭上,就觉得身体漂浮在水里》


有媒体报道,事实上在录制现场,周迅足足停顿了2分钟。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答案是梁文道给出的。


他说你们注意周迅是在哪里停住的?不是最惨的时候,而是已经获救了,安全了,就要见到表哥的父亲的时候,自己活着,而表哥已经死了。这是幸存者的灾难。别人都死了,为什么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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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见字如面》第二季开场的第一封信——周迅朗读太平轮幸存者家书。


1949年除夕前,载着近千名乘客的太平轮从上海出发驶向台湾,因夜航超载被撞沉没。


船上932人遇难,仅有38人生还。周侣云正是那38人中的一员。



在此之前,她是一位不会游泳、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女生;获救次日,她给父母写了一封信,信里,却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周迅用她独特的嗓音,将周侣云的经历娓娓道来:船沉了、不会游泳的周侣云掉进水里、最后死里逃生……观众仿佛随着这些文字,经历了一遍女孩的无助和害怕。


所有的这些过程,周迅都流畅地读了下来,但是,到了周侣云获救后返回上海的时候,她停顿了,泣不成声。 48 31503 48 15231 0 0 3629 0 0:00:08 0:00:04 0:00:04 3629


这一段讲了什么呢?


在灾难到来之时,周侣云的表哥帮她找到了救生衣、教她游泳,但最终,周侣云活下来了,表哥却死在了海里。


“船到吴淞口,我看到功哥的父亲走来,他要哭了,但我有什么办法安慰他呢”……



梁文道说,如果只是表面地读完这封信,是体会不出这封信的深层意思的,但周迅体会到了,那就是幸存者的罪疚感


很多灾难的幸存者,其实都不快乐,因为他们常常会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我却能活?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罪疚感,尽管事实上她并没有责任,但她总会带着压力活着。


周侣云见到表哥的父亲时,这种罪疚感便占据了她的脑海,而周迅,体会到了文字下蕴涵的情感。



太平轮脱险旅客周侣云写给父母(1949年)——


现在我眼睛一闭上,就觉得身体漂浮在水里


亲爱的父母亲:


此信到时,想你们定已收到电报了,关于我死而复生的消息将怎样使得你们高兴呀!


一月廿七日晚上十一点五分,我们被船的猛击撞醒了,听船员说:我们的船和建元轮相撞了,而建元渐渐下沉。


跑出了舱门,就听见一片悲苦的呼救声,我眼看着建元在五分钟内就沉没了,好多人都浮在水面上呼救,而我们的船,仅救起了他们二个人,就预备继续前进。


和我一起的功哥说:假使我们像那些人一样浮在水面上呼救不应,将是如何不堪设想的事啊!


但是建元完全沉没后,我们的船已根本无法前进了,后舱已充满了水。功哥说,我们得赶快准备,于是抢了两件救生衣,他先自己穿好后,我们一起挤上救生小船。


我不会穿,于是他给我穿好,他教我要竭力镇定,不要怕,并且教我下水后不要慌而乱动,用两支脚好好地打水。他自己是会游水的。


船上的人因为慌了,大家都挤在救生船上,船主毫不管事,结果救生船并未放下水。等到船已万分倾斜的时候,救生船还尚未放下水,绳子用刀也割不动。一会儿,我们觉得下脚全是水,忽然水到半身,再忽然船就完全沉下去了。



起先,我的手还和我功哥牵在一起,但是一阵海水涌上来,大家失去知觉,我只觉得身体往下沉,水从耳边滑过,还可以听见水从耳边滑过的呼呼声音,好像身体被夹在什么东西里,水不断从嘴、鼻、耳里进入肚子,我一时想着什么都完了。


但是我感觉得在海水里淹死太难受了,我觉得这样死太不值得,我宁愿死在炮火里或实验室里,我还想到你们将如何发急。


奇怪得很,我淹在水里,脑筋一直很清楚,很镇静,心里一直镇定,以为不会死,简直像做梦,我心里一直在想我真的就死了吗?真的就死了吗?


总之我还没死。我忽然想起功哥教我怎样浮出海面,我真的用两脚不断好好地划水。说也奇怪,人便真的渐渐向上腾了。


浮出了海面,我便想我是得救了。


抓住一块木板,但是木板太轻又沉下去了,又抓了些死尸。还是不行。


结果不知怎的,被冲近一个大方木块,有四五个人坐在上面哼,我抓住一个铁柄子,但是气力又用尽了,而且棉袍子浸在水里太重,无论如何爬不上去。


我拼命向那几个人呼救,他们毫不理睬,一来他们的气力也用尽了,二来方木块上人坐多了,容易下沉。我叫了好久以后,才有一个人肯拉我一把,总算爬了上去了。


原来这块木块就是浮筒,不容易沉,这时我才开始觉到冷,浑身打抖。直挨到翌晨七时许,才有一支英舰来救,我浑身都失去知觉,他们把我拉上救生小艇,再用绳子吊上大船,然后把湿衣服都脱掉,用毛巾和热水擦,穿上干的浴衣,吃了一杯酒,和两杯咖啡,睡在他们有火炉的床上。


下午两点钟,到了吴淞口,上了自己的船,然后到了外滩,棉袍等依旧很湿,他们把浴衣送给我了。


船到码头时,看见功哥的父亲走来,他要哭了,但我有什么办法安慰他们呢?我们两支船上那么多人,仅卅八人获救,四个人被救上来时已经冻死了。不过我听说一部分人被救上另一支船,开往香港去,还有些人被冲上附近的小岛去。


叶舅把我送回交大就回去了。现在我眼睛一闭上,就觉得身体漂浮在水里,渐渐往下沉,往下沉,我想一定是上天不允许我去台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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