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教育和便宜的教育工作者，是这个时代很反讽的存在，这太违背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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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篇毕业致辞，分别来自北大、清华、上海交大。让我们慢下来，品味教育中需要守护的那些重要品质。
《常识与超越常识》
林小英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2019年毕业典礼教师代表致辞
亲爱的毕业生们，各位老师、同学和朋友们，
感谢学院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在这里代表教师发言。平时讲课已经不少，我其实基本上把我想讲的、能讲的都在课堂上讲过了。今天在毕业典礼的场合致辞，这对我来说还是人生头一回。
不过细想起来，没有一堂课不是人生头一回。每一次课堂上的各种人、事、物的组合，都是独一无二的，永远不会重新再来一回的。今天在座各位的毕业，也是这样的一种永远不可以重新来一次的历史存在！
说到存在，是今天一个常见的话题，刷存在感就是常态。而一说到教育和教育研究中的常态，我就会想到正态分布，这是事实的集中趋势，但并不表明它一定正常，符合我们心中的常识。
我们是那么少地凝视学生的双眼，引导他们的视线，我们看见的是分数和GPA及其正态分布；
我们那么少地去体味学生的情感和叹息，走进他们的心中，我们提倡理性、客观和中立；
我们很想快速地提炼出框架、结构、因素和逻辑，我们很少有耐心去倾听学生的故事、情绪和心声。
我们往往掌握了简单的方法，就忘记了现实的复杂。
昂贵的教育和便宜的教育工作者，是这个时代很反讽的存在，这太违背常识了。
现在大家能听到专家讲常识，就觉得很有水平。在今天的学校里，盛行各种常识比较题：大比小好，多比少好，高比矮好，长比短好，快比慢好，新比旧好，瘦比胖好，外向比内向好，胆大比羞怯好，年轻比年老好……不幸的是，我从小就矮、慢、胖、羞怯、内向、不说话……
今天上午听到我一个最好的朋友说，鸭嘴兽是卵生，但又是哺乳动物，按照理论分析和归类，它就不应该存在。我觉得按照我身上的各种特征组合，好像也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从小在各种群体比较中总是不好，幸运的是，那时在学校中这些集合于我一身的劣势特质都没被放大，没上纲上线，反正没什么人太在意和关注我，我就呆在一边自己慢慢长大，看着别人出风头，也看着别人犯错误，在别人的故事里历尽沧桑也阅尽繁华。一直在挣扎着不要变成不偏不倚、平均分布、安全而无用的正态而平庸的人。
可是今天我们在学校中看到了太多的人、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太认真地做这种所谓的常识比较题，不斤斤计较地比出个三六九等决不罢休，这就产生了非常激烈的竞争。
什么是好学校？悦纳自己的就是好学校。
我们每个人高矮不一、美丑不等、各有所长、五光十色甚至千奇百怪，一个好的学校就是绝不大惊小怪，无论怎样，都统统接纳。然后我们才能在一个班级、一个社团和一个学校中谈得上自由、多元、民主、公正等这些高远的人类社会的终极价值。这都是在悦纳每一个人的自我的社群中才能涵养出来的价值。
音乐中最难练的是长音，关系中最难得的是长情，教育中最难能可贵的是保持很长的时间去阅读一本书、钻研一个问题、琢磨一件事，充满好奇，保有激情而矢志不渝。
在教育中，大多数美好的品质都与长时间相关，所以我们总是喜欢说“慢慢来，别着急”。慢下来，长时间，你才能细细体会自己的敏感，也才会有真正的喜感和痛感。这很难被测量，但却是教育中需要守护的重要品质。
钱钟书说过：“在大学里，工科生看不起理科生，理科生看不起文科生。文科生中，外语系的看不起中文系的，中文系的看不起历史系的，历史系的看不起社会系的，社会系的看不起教育系的。教育系的没有人让它看不起，只好看不起自己的老师。”
我想说，大学里的鄙视链根本经不起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的推敲，只有等你未来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孩子，上了幼儿园、小学，你就会看到这条鄙视链轰然坍塌。
所以不要着急，谁笑在最后，谁就笑得最好。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应该是享受得了幸福，也能担负得起苦难。良好的教育，并不会帮我们免除人生的苦痛，但可以决定我们的态度，教得我们应对的方法，直面所有想得到和想不到的结果。
这么多年以来，教育一直在改革，作为一个研究者和观察者，我看都看累了，在快速变革和加速异化的时代，与时俱进成了习惯甚至是借口，教育中的守候和永恒成了稀缺。
我特别想追问的是，什么是教育中的长盛不衰？什么才是我们应该持之以恒的坚持？甚至，什么是永垂不朽？
教育的目的是帮助每个人找到自己的永恒的伟大事物，找到人生各阶段的重要他人，这是常识，但又超越了今天的常识。希望你们的每一个人在今天毕业这一时刻，都可以确认自己要追寻的伟大事物，要找到的重要他人。
同学们，如果说研究生阶段的重要使命之一是知识生产，那么最后完成知识生产的是你，而不是老师。
老师和学生应该是这样的合作方式：老师说上半句，学生说下半句；老师演上半场，学生演下半场。今天你们毕业了，其实是老师的上半场和上半句的结束，走出校门，就是该你们说下半句和演下半场的时候了。
最后，面对广阔的社会和生活，请各位毕业生毅然离开，不要回头；作为老师的我们，一直在这里，期待再相逢。
《衡量一个头脑是否真正聪明的标准》
周飞舟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 教授
在北京大学元培学院2019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各位老师、同学和家长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非常荣幸有机会在这样一个隆重而热烈的毕业典礼上致辞。首先，我谨代表元培学院的导师们向2019届同学们表示热烈的祝贺，祝贺你们以优异的成绩向母校交上最后一份答卷，祝贺你们顺利毕业！
元培学院是北京大学一所非常特别的学院，是北大录取分数最高、状元最多的学院之一，也是北大创新理念、教育改革的先锋。元培学院的培养体制，给了这些才华横溢的学生更多的选择空间、更多的可能性。
我做了两届元培导师，也亲自带过元培学院到社会学系读书的多名研究生，对元培学生的优秀程度可以说是多有领教的。
面对这样的学生，老师们大多会有战战兢兢的心理。因为如果这些孩子将来大有出息，那自然是底子好、素质优异的缘故，但若是其中有些孩子不是尽如人意，则很可能就是导师的问题了。所以，学生越优秀，老师的压力就越大，就越会变得唠唠叨叨。我要再次感谢元培学院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让我能够向这个出类拔萃的毕业生群体做一点毕业寄语。
在《孟子·尽心》篇中，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很优秀的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鸡鸣而起，勤勉奋进，孜孜不倦。这些人最终会分为两类，一类是英雄圣贤，另外一类却是大奸大恶，而他们最初的分野，只是在利与善的细微差别，在于追求有利的和美好的东西时的细微差别。
那么，到底是一些什么细微的差别呢？
宋代有个著名的理学家叫做杨时，号龟山，世称龟山先生。他贡献过一个成语，叫做“程门立雪”。
他去拜访老师程颐的时候，因为老师在睡觉，他就一直在等，结果当程子醒来看到他的时候，雪已经一尺深了。
杨时，号龟山先生，北宋著名理学家
龟山成名之后，有很多人来向他求学。有一次他指点一个人去读孟子的这一段文字。过了一个月那人又拜见龟山。龟山问他读懂了吗？他说读懂了。龟山就面露喜色，让他说说看。他就依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通。
龟山怫然不悦，说：若如此，焉用读一月？你只就利与善之分别说说看。那人不能对。龟山就告诉他说：为善者心平易，为利者心崄巇。
龟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为善者和为利者的差别就在于一个用心平易，一个用心险峻。
崄巇，是形容山路崎岖难走的词。
这句话至少有三层意思。下面我就来简单说一下我的理解。
01、
第一层，龟山认为，善与利的分别，乃至于以后英雄圣贤与大奸大恶的分别最初不在别的，只在于心，一个用心平易，一个用心复杂。
就像走路，一个走在平坦宽直的大路上，一个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虽然都孜孜不倦，但是一个是乐在其中，另一个却是因为进退两难，不得不奋力前进，苦不堪言。
所以看一个人为利为善，看他用心平易还是复杂就能庶几得之。
02、
第二层，为什么有这种难易之分和苦乐之别呢？这是利与善的性质决定的。
孟子所谓的“善”，就是为仁由己，然后推己及人，就是一个人做对自己和家人有利、进而对国家有利、对天下有利的事，这本身当然就是“利”，只不过这种由善而来的“利”有个次序，由修身齐家治国而至于平天下，由己到人，由内到外，顺乎人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最容易引发人与人之间的感动、心与心之间的感通。
只要他人的心能“动”，自己的路就会通。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诚”，所谓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道就是路，路由此而通，道即由此而立，这就是社会之所以为社会的根本道理。
所以说，这条平易的路就是身、家、国、天下的立己立人、成己成物的路。如果身、家、国、天下彼此不通或者次序颠倒，则道路就会崎岖难行。其难行的原因在于不诚，不能诚，则不能动人，不能动人，则路必难行。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这种次序颠倒的行为。
《论语》里有个人叫微生高，大家都说他“直”，直男的直。但是孔子就很不以为然。孔子说，谁说微生高直呢？有人来他家借醋，结果他自己家恰好也没醋了，他就跑到邻居家借来醋再借给这个人。
朱子在注解里说，微生高这种行为是曲己徇物、掠美市恩，虽然做的是对别人有利的行为，但是目的却是为了对自己有利，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买好、卖人情。
不是自己先有而想别人也有的己立立人，而是自己没有却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有的舍己从人。
他的心弯弯曲曲，别人一旦知道了他的用意，就再也不会向他敞开心扉，他就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来达到目的，这不是在走一条艰难崎岖的山路吗？所以，我们说心坦荡则路坦荡、心崎岖则路崎岖的意思并不是精神胜利法，而是社会结构的根本道理之所在。
03、
第三层，一个人不但应该用心为善，而且应该时刻保持一颗平易之心。这个平易之心与那个崄巇之心并非是两个心，我们可以扔掉一个留下一个。他们就是一个心，你扔不掉，只能时刻保持存养。
当你心生嫉妒的时候，当你非要与别人比高竞胜的时候，当你把外人的评价看作是你行动的唯一目的的时候，你就正在滑向崎岖的险路；当你学而不厌，当你为了事情本身的意义而做事，当你自足乎己无待于人、人不知而不愠的时候，你就又靠近了平易的大路。
你可能会说，社会上很多东西就要通过冒险的道路才能得到，很多道理就是隐藏在极为复杂的因果联系背后，所以必须要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才能了然，但是我想叮嘱你的就是，你可以这样做，但是不要失去了平易之心，因为在层层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社会机制背后，你可能最后找到的仍旧是人心。
大家有着极为复杂聪明的头脑，即将走上极为复杂深沉的社会，思虑之间，毫发之际，心术隐微之地，人所不知，误入险境，习而不知其非。
古人说，大道至简，易简而天下之理得。衡量一个头脑是否真正聪明的标准是能否保持一颗简单健康的心灵，并以此心为帅，知己知人，孜孜为善，纯亦不已，这是我们每个人终生面对的任务。
最后，祝同学们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拥抱人生中的不确定》
徐立
上海交通大学2019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
我国人工智能领域独角兽企业商汤科技CEO，上海交通大学计算机专业2004届本科、2007届硕士研究生校友，上海交通大学校友会人工智能分会副会长徐立
尊敬的姜书记、林校长，尊敬的各位老师们，亲爱的2019届学弟学妹们：
大家上午好。
恭喜大家走到了这个人生中充满高光的时刻。
我非常荣幸回到闵行校区来参加大家的毕业典礼。我的大学七年时间是在闵行校区度过的。交大百年前被称为“东方MIT”，看起来还是很有远见的，毕竟对大部分生活时间都在闵行的本科同学来说，交大就是“Minha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 闵行理工学院。
好多学弟妹们对闵行很熟悉了，但像我这样在第一周就逛遍了校园各个角落的应该不多。
那时刚入学，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知道我在闵行校区，所以在开学第一周要来看看。我仔细看了一下课表，做了一下规划，选了体育课时间去陪她在校园走，想是不耽误基础课。
那个下午我花了三个多小时，陪着这同学在校园里逛的满头大汗，满意的把同学送走。回来却被告知由于没参加体育课选课，被分到了武术这个不太热门的科目，就这么和我喜欢的篮球、网球擦肩而过了。所以，我在交大学习了一整年的刀法。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规划外的惊喜。你有你的规划，这世界另有计划。然而，当你总是积极的对待变化，做出合适的调整，往往也会有不同的感悟和收获。
在这件事上，一年后，我因为练习单刀小有成就，参加了一百零五周年校庆表演。并因此获得学分加分。更为重要的是我积极的、持续的和这位来交大的女同学交流沟通，直到最后把她变成了我的太太。
关于本科所学在职业生涯中有多大作用。在创业数年之后，很多人问我关于创业的方法论问题。我逐步意识到自己的决策思维模型大多得益于求学阶段接触的各个基础学科的思维框架，特别是本科时期。我这里说的不是学科具体的知识，而是重要的思维逻辑框架。这道理很简单，但在读书阶段我并没有很清楚的认识。
不久之前因为电视节目我重温了当时的一幕。有一档节目“国家宝藏”，讲古时候虎符，密码学刘教授作为专家来解释。看到的那一刻我顿时热泪盈眶，不是因为刘教授是我的密码学老师，而是我发现所学全部还给了老师。
这门课，我由于实习的问题，大部分错过了；虽然通过考前突击知识点，考了不错的分数。但是课程的真正精髓，思维框架和设计体系完全没有领会到。不做深度思考而记忆知识点实际是浪费了真正学习的机会。毕业后，能系统性梳理基础课程的重要思维框架是非常有益的锻炼。
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曾提过，“人类社会只有发明了发明的方法之后才能发展，只有学习了学习方法之后才能进步。”掌握多种学科的多元思维模型是芒格的决策核心。多年后我创业，发现事实正是如此，面对变化多端的市场，企业核心竞争力就是管理团队的学习能力，是思考、总结、归纳、抽象的能力，这是大学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十五年前，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坐在毕业典礼上，心里想着成为工程师的未来，学习各种流行的编程语言和编译工具。十年前，我准备博士答辩，想象成为科学家的未来，梳理科研论文。而真正创业时候，也就是一个小火苗在心中。
当变化来临的时候是不会和你打任何招呼的。
我们做人工智能创业，有人问我人工智能和人类智能区别的时候，我都喜欢这么回答，目前的人工智能解决的是指定目标下搜索最优方案，目标必须是确定的；而人类智能可能不善于搜索最优方案，但是一定会根据环境调节目标，这就是人类智能最强大的地方。我送给大家的就是，不要害怕人生的不确定性，拥抱它，多问几个为什么不。
你们处在一个令人心跳加快的时代，世界在快速变化。每天的新闻都可能是载入史册的，每一个企业都可能产生改变世界的影响。你们又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不确定，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2000年我进入交大的时候，最流行的是诺基亚的手机、没有笔记本电脑，大家攒台式机、没有WIFI。比尔盖兹刚刚将CEO交给史蒂夫鲍尔默，苹果还没有推出iPod，扎克伯格还是高中生。没听人说过BAT, TMD应该还是某些词的缩写。现在，我们认知的世界因为这些企业已被重新定义了。
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将是你们的舞台，请保持积极拥抱变化的心态，保持好奇心，结合所学，形成自己独特的思维框架。认知将决定最后的高度。
我喜欢读金庸，引用一下《倚天屠龙记》，“要知张三丰传给张无忌的乃是剑意，而非剑招，要他将所学的剑招忘的半点不剩，才能得其神髓”。请用好母校传给你们的剑意，去拥抱你们人生中的不确定，让生活更加精彩！
《用一年时间，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
在清华大学2019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一位学生代表的发言让不少在场的学生和家长印象深刻，这位从甘肃国家级贫困县走出来的大学生坚定地告诉在场的几千位观众：我想用一年不长的时间，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情。
她叫张薇，清华大学工业工程系毕业生。
张薇来自甘肃镇原——一个黄土高原上的国家级贫困县，那里交通不便，教育资源有限，经济相对落后。第一次去省城参加物理竞赛实验环节，她甚至没有见过比赛所用的仪器。当她终于找到仪器开关时，实验时间已经到了。
她说：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不同地域的教育差异如此巨大，短暂的失落也在我心底埋下了改变家乡教育现状的种子。
进入清华，她的微积分作业要比别人多花三四倍的时间，竞选班长不成功，报名实践支队长也失败了，仰卧起坐100分只拿到了20分……
“无论如何，不许退缩，不许不努力，决不许放弃。”她在日记中写下这句话。
以下就是她的演讲——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友、来宾，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我是工业工程系的张薇，非常荣幸能够作为2019届毕业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几年前，因为清华园，我们遇见了彼此。不经意间，清芬园开张了，食堂的餐勺换了，学堂路两旁的树长出了新枝，我们也成长为了更好的我们。
我总觉得我们这届学生是幸运的，我们共同见证了艺术博物馆的落成，看到了苏世民书院招收第一批学生，目睹了第一批00后进入校园，还认识了前不久发现的古墓“校友”……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在离别瞬间涌上心头，此时此刻，首先想说的还是感谢，谢谢所有关怀我们、鼓励支持我们的师长与亲友们，谢谢你们！
我来自甘肃镇原——一个黄土高原上的国家级贫困县，交通不便，教育资源有限，经济相对落后。犹记得第一次去省城参加物理竞赛实验环节，我甚至没有见过比赛所用的仪器，当我终于找到仪器开关时，实验时间已经到了。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不同地域的教育差异如此巨大，短暂的失落也在我心底埋下了改变家乡教育现状的种子。
经过高中三年的拼搏，我幸运地成为了这个园子里的一份子。邱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就告诉我们：“清华学生要具有理想主义精神”，要“听从内心的召唤，突破现实的羁绊，追求有意义、有价值的人生目标”。四年的大学生活告诉我，实现人生目标的关键是：能坚持、有担当。
坚持，就是身处低谷仍心怀希望，困难重重仍坚定前行。
因为基础薄弱，我时常陷入自我怀疑。微积分作业要比别人多花三四倍的时间，竞选班长不成功，报名实践支队长也失败了，仰卧起坐100分只拿到了20分……《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说：“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时时都会感到被生活的波涛巨浪所淹没。你会被淹没吗？除非你甘心就此沉沦！”
我们都曾经历各种各样的困难挫折，曾在漫漫长夜中苦苦思索，在无人的角落里放声大哭，但只要咬牙坚持，生活就会给你惊喜。后来，我参加了辩论赛，和小伙伴一起获得了“辩论好声音”的冠军；我的仰卧起坐及格了，当上了班长也开始指导实践支队，还顺利拿到了学业优秀奖学金。
我没有辜负自己当时在日记中写的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许退缩，不许不努力，决不许放弃。”我们不会被困难打倒，咬着牙含着泪，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担当，就是要铭记清华人的家国情怀，不忘初心，坚守理想。
2017年在甘肃特困镇殷家城的一间土窑洞里，我遇到了1位母亲和她的3个孩子。母亲不识字，父亲意外离世，家里只有一张桌子，没有台灯，但姐弟仨却学习得无比认真。我至今忘不了母亲的手足无措，忘不了孩子衣服上的破洞和眼睛里的光，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经过我们的努力，这个困难家庭最终得到了北京一家公益组织的长期学业资金支持。在过去四年里，我曾前往甘肃、云南、陕西、内蒙等多个省份开展了8次公益实践。我开始意识到，清华人有责任去关注社会，我们的努力真的具有点燃星星之火的力量！
家国情怀体现在清华人坚定的毕业选择上。
教育研究院的沈晓东学长在毕业后前往安徽省金寨县担任小学校长，致力于困境儿童的救助和教育；今天和我们一同毕业的来自新闻学院的仁增顿珠走出青藏高原后又坚定回去，毕业后将在藏北草原当一名基层工作者；还有法学院的胡凯，毅然从军入伍，誓要为强军梦贡献力量……在万千选择面前，他们放弃了外人眼中的“最优解”，跳出了生活的“舒适区”，走向了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我也始终记得曾经想为教育事业贡献力量的懵懂初心。
推研成功以后，我决定延迟入学一年，加入清华大学研究生支教团。清华培养我们成为“肩负使命、追求卓越的人”，父母希望我不忘“饮水思源”，朋友们希望我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我想“用一年不长的时间，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情”！
岁月不居，未来可期。我们不仅有坚定不移的决心，果敢刚毅的品格，更有家国天下的情怀和为理想不懈奋斗的一腔热血！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心底的热爱与热泪盈眶的感动。
感谢清华给我们更加有力的翅膀去翱翔天际，我们将不忘初心坚守信念，乘风破浪直济沧海！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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