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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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生活场景，看完竟是否伤感。

老去

 陆涵清

江苏省锡山高级中学

      女儿总是抱怨老沈说：“爸，你老了！”

      老沈不服气，站在镜子前把花白的鬓角理了又理，将一双双皮鞋擦得锃亮，女儿只是对他撇撇嘴，然后就低头专注于掌心的手机，连一句评价都懒得施舍。

      于是老沈便拉着女儿讲他年轻时如何的帅气，如何的不羁。女儿眼睛不离手机，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爸，那你可不就是老了吗?”

      老沈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半晌，老沈方如从冰水中捞出的溺水者渐渐恢复知觉一般回过神来。老沈不愿再多想，看了女儿一眼，就讪讪地走开了。

      老沈病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却几乎掏空了他一半的积蓄。他先前做的什么长远规划，全被搅乱了。几个星期过去，老沈的病好了，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就连女儿也未曾注意他又添了几根白发。

      女儿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爸，我想吃苹果。”

      老沈绕过平时常去的水果店，走了老远才找到一家水果批发市场。老沈跟着批发市场的打工小妹走到专放苹果的柜台，刚扯了一个塑料袋预备多买一些，一抬头，却被价格牌上的数字吓了一跳：最贵的苹果二十块钱一斤，最便宜的也要六块钱一斤。

      老沈有些局促地捻着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地冲着店员笑：“现在苹果都这么贵吗?”

      店员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领着他往店里的另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店里现在正在做活动，只要你转发我们的广告到朋友圈，这边的苹果就可以三块钱一斤卖给你。你放心，这些苹果只是卖相不好，味道跟六块钱一斤的苹果是一样的。”

      老沈这才注意到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泡沫塑料箱，里面堆着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坑坑洼洼的苹果。老沈知道女儿的脾气，蹲下身挑了好半天才挑出五六个比较像样的苹果。老沈掂了掂重量，然后排着长队去结账。

      队伍排到老沈时，店员让老沈将广告转发到朋友圈。老沈连忙把眼镜往下架一些，眯着眼捣鼓自己的手机。

      他本就不常用电话短信之外的功能，现在情急之下就更加分不清哪个标识是什么功能了。

      老沈拿着手机苦思冥想，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后面的队伍里渐渐有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店员等得不耐烦，便扳过他的手机一步步地告诉他要怎样怎样。

      周围的空气变得闷热，老沈想深吸一口气，可空气像是不愿意进入他的肺部一样。他努力地跟上了店员的节奏，却被自己额角滚落的汗珠糊住了眼睛。

      总算付完钱了。

      老沈快步从批发市场里走出来，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忽然觉得自己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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