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倾斜的昼与夜
一月份隆冬正盛的斯德哥尔摩,在和同班同学滑冰归来的公交站旁,失踪了近两个月的太阳突然现身。整片阳光铺洒在国王花园的河面上,如此慷慨。回头看身边的同学,不约而同地闭着眼睛,面朝金光闪闪的河面,静默地站着,深吸一口气,脸上是难以言说的幸福表情。
文_桑田
文章原载于《留学》杂志总第221期
在申请瑞典的研究生之前,留学中介就警告过我:“要做好心理准备,瑞典的冬天黑且漫长,可能会很难熬。”当时天真的我不以为意道:“这怕什么,那就闭门不出,刚好促使我专心学业嘛!”说归说,临行前的我还是备好了“happylight”(一种辅助心理治疗的灯具),打包了家里的Switch游戏机以备冬季宅家时的不时之 需。
八月末开学,其实是斯德哥尔摩最宜人、天气最“正常”的时节。这时候昼夜近乎均分,从国内八月热浪的余威中飞到这里,二十几度的天气惬意得很。殊不知,十二月的斯德哥尔摩可以上午九点钟日出,下午不到三点便日落。这样,一个工作日便从黑夜中开始,又在黑夜中结束了。让黑夜更彻底的,是斯德哥尔摩冬季常见的雨雪天气。即便属于白天的那一段时间,也常常是灰蒙蒙、风雨如晦的。你可以这样想象一个冬季的普通工作日:起床洗漱,八点钟的窗外漆黑似深夜,路灯映着鹅毛大雪,铲雪机轰隆隆地工作,防滑用的小石子撒了满地,并即将卡满在不得不出门踏上通勤之路的你的鞋底纹路里。
日复一日面对这样的场景,瑞典人自有他们的应对之道。
从冬日大街小巷的橱窗里,可以窥见瑞典人对各种类型蜡烛的迷恋。没有日光的季节里,人们以烛光支起黑夜的一角。最早了解到瑞典的蜡烛文化,是在国内的宜家商场里。那时和国内的朋友一起逛街,看到一打三十个一起售卖的白色的、无香味的小蜡烛,心里还曾产生过疑惑:没有气味的蜡烛,那便应该是停电时的救急,真的有人会需要整整三十支吗?来到瑞典后才发现,蜡烛既是一种实用工具,也是沿袭下来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里的象征符号。走在风雪里的冬季街头,你能看到,家家的窗台上,无外乎两种陈设:一种是硕大的金色星形灯饰,另一种则是成排的、风琴样的、中间高两头低的、错落有致的烛台—现在多以电灯仿造的形制替代真正的蜡烛和烛火。在崇尚功能性和简约的北欧,这也算是一种属于实用主义者的、朴素的浪漫吧。
看极光是每个北欧留学生必然要打卡的活动。来到瑞典第一个冬季,我和两位朋友以及男友张同学相约圣诞假期去冰岛追极光。由于冰岛各个景点之间车程长,冬季道路结冰危险性比较大,我们决定报旅行团出游,却没承想,这场旅行在另一种意义上变得终生难忘。
为了尽可能节省开销,我们选择了早晨七点起飞的航班。背着大包小包进入候机区后却被告知:因冰岛当地暴风雪,所有飞往冰岛的航线取消,需要改签至第二天。旅行团是当地开团,所以当天去不了的我们将错过第一天的行程。算一算损失的团费,以及往返机场的费用,贫穷的大学生们心如刀绞。一番沟通后,改签至第二天上午,回家睡觉。没承想,一样的情景,接连发生了三次,最后导致我们被迫放弃全部行程。身心俱疲的四个人在第三次无功而返后回到公 寓。
想到为了这趟旅行做的攻略,在机场反复排队改签花费的口舌,不知能否补偿的团费,和无缘一见的极光,张同学突然一拍大腿说:“走啊,冰岛去不成了,咱们去基律纳(Kiruna)!”在连续三天睡眠不足、第三次无功而返的下午,我们四人用两个小时订好了全部车票和住宿,把之前打包去冰岛的行李直接背上,就踏上了前往瑞典北部小城Kiruna的旅途。人们说,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和他结伴去旅行。我想,我大概就是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北国之北,遇到了和我一样疯狂的、不信邪的一群朋友。
心心念念去看极光的人,一定会装几个预测极光强度的App,根据极光出现的几率提前计划出行的时间。而这次Kiruna之行完全出于即兴,我们到达时,天气并不甚晴朗,App显示最近几天的极光几率在10%左右。晚饭前,四人出门欣赏雪景。闫同学对着天空拍照,疑惑地说了一句:“这是极光,还是灯光?”镜头里有丝丝缕缕的影,像云。后来我们才知道,镜头里的极光总是要比肉眼看更明显些,而那些若有似无的光影,正是极光爆发的前兆。十几分钟后,原本隐约的绿光变得在肉眼下也清晰可见。那是下午四点钟,App仍然显示低概率,我们却实打实地和极光不期而遇。Kiruna当地的向导后来向我们介绍说,人们只知道极地有著名的极光,却不知道在接近北极圈的地方,有另一种罕见而绝美的光:那时太阳仍在地平线以下,但雪原上空会出现西柚色、玫瑰粉、雪青色乃至墨蓝色的渐变光晕。根据向导介绍,有一个芬兰语词汇被用于形容这种时刻,叫作kaamos。艰难跋涉在雪中的旷野,雪水混合着碎冰渗进鞋子里,又被踩成了更结实的一块薄冰,然而心神沉浸在光影中的我们浑然不觉。
后来才知道,其实,居住在斯德哥尔摩的人们并不需要长途跋涉去追寻极光。幸运的话,在市区也能够看到极光爆发。2023年2月27日的HagaPark,闻讯前来追光的人很多。站在人群里,心里又勾起那天下午Kiruna的奇遇。后来,与一名瑞典本地同学交流看极光的心得,他告诉我,在这里生活了26年的他从未看到过极光。对于这一点,说不清我们俩谁更惊讶。
冬季的阳光有多稀缺,夏天的日光就有多泛滥。写下这篇随笔的此时,六月中旬的夜里零点,天仍未黑透。这时候二手群里的happylight,apotek(瑞典药妆店)里的维生素D片不再抢手,而100%遮光的窗帘则成为了必需品。在这里,阳光极度充沛的夏天被用于乘公交船造访星罗棋布的群岛,在公园大片绿地上用整个下午晒太阳和野餐,以及驾着一只皮划艇,在蜿蜒水道中探索斯德哥尔摩闪闪发光的夏日面貌。由于城内水路交织,皮划艇是瑞典夏季非常受欢迎的项目。受同年级一对希腊情侣的邀请,我和张同学以及他们两人在初夏的周末相约在västraskogen湖边尝试划皮划艇。皮划艇船身轻巧,行驶起来阻力很小。双人皮划艇方向的控制主要靠划桨的方向以及后面一人脚踩踏板,原理简单,对新手来说很友好。相比运动,这更像是一场特殊视角的城市观光。出租船只的人向我们介绍说:体力中等程度的人,可以在两小时内从位于斯德哥尔摩边缘的västraskogen划到位于市中心的市政厅再原路折返,全程相当于地铁八站地的距离。划行到后半程,由于船尾舵突然出现故障,我们的船常常偏航,径直驶向路边的树丛中。用船桨猛地一戳岸边的岩石,我们得以脱身,继续行进。“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诗。我想,康桥下的阳光应该也不至于明媚如此。
为了庆祝第一学年的结束,我和朋友们去挪威徒步攀登“巨魔之舌”。从早七点到晚七点,时长12小时距离20千米的攀登都在丰沛的阳光下进行。张同学没有涂到防晒霜的耳朵内部被晒到脱皮,而我没有袖子覆盖的手指比袖子下的手背黑了两度。在巨石上合影,左手揽着好朋友,右手牵着张同学的手,阳光下大家都像个孩子,而我幸福得过头。由于朋友周一上午有课,我们一行人坐了七小时过夜大巴从挪威奥斯陆回到斯德哥尔摩。清晨六点钟到站,天已经大亮,朋友回家简单洗漱便赶去学校上九点的课了,属实是令人叹服的特种兵大学生。我想,这时候充沛的精力也是托夏季超长日照时间的福。
生活在斯德哥尔摩,体会着往复倾倒的昼夜,有时叫苦不迭,有时恣意挥霍,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得。
来源:《留学》杂志总第221期
编辑:苏素 统筹:刘洁 终审:姜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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