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 | 春雨医生创始人张锐逝世了，而互联网医疗还要承担这些重压……
文/梁嘉琳
今天下午，惊悉中国互联网医疗的领军人物、春雨医生创始人张锐先生，因心肌梗塞不幸去世。惊呆、恐惧，而后感到难过。
一位年过不惑依然时有惊世之语的“老牌创业者”离世了，一位传统媒体、门户网站下海的创业典范人物离世了，一位曾被寄予改变中国医疗行业现状的旗帜性人物离世了。贝壳社对此表示哀悼，向张锐先生的亲友表示慰问，也企盼春雨医生的朋友们走出哀伤和茫然，矢志探索张锐先生未竟的事业。
2014年，移动医疗正值投资风口，春雨医生已是行业翘楚，与微医集团、好大夫在线、就医160等，合力分食中国的在线（online）医疗市场。也正是当年，春雨医生宣布公司完成5000万美元的C轮融资，投资人赫赫有名，如中金公司、淡马锡旗下的Pavilion，以及管理着数十亿美金的蓝驰创投。
作为互联网医疗中国会的发起人之一，在《重构医疗生态》中，张锐先生表示，“作为一名身处移动医疗第一线的创业者，我当然会深受乐观的技术决定论者们的影响。”
这位前媒体人文笔不凡：“它（移动互联网技术）就像沉默的长河，一路向低处流去，不声张不争辩，看似软弱无力，等你回头一看，那些看似庞大、曾高不可攀的障碍，却已被水淹没。我坚信……这一天，就在明天。”
然而，互联网医疗并没有像外界所预期的那样，如此顺利地闯进医院的院墙内，难以与医生形成深度的利益捆绑，难以规模化地提高患者的消费频次和单价，甚至连卫生部门都对医院号源擅自流向商业机构，一刀砍去。仅仅两年后，撤资、裁员、散伙……曾经被认为创业门槛最低的移动医疗，正处在泡沫破灭后的低谷。以至于贝壳社的探讨主题，也变成了“移动医疗生存启示录”。它的大背景是，别说改变世界，先活下来吧！
“重构医疗生态”，这一使命，殊为不易。今年9月，贝壳社刚刚刊发过对张锐先生的专访。特地提到，相对于2014年“移动颠覆医疗”的乐观行业预期，2016年的张锐已显得清醒冷静。将在线问诊与实体医疗机构并列，意在表明两者并非你死我活。
在张锐先生背后，是整个互联网医疗行业的起起伏伏。如果说，中国经济正处在新常态，互联网医疗也处在新常态。
（1）寡头竞争时代：最近半年，获得大额融资的，全都是大公司或者有大公司撑腰的创业公司——平安好医生（融资5亿美元，平安集团背景）、芯联达（新三板挂牌，医院SaaS管理平台服务商背景，非互联网背景）。换句话说，除非在技术层面实现大突破（如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或者在某些垂直的大赛道有深入、不可取代的布局（如肿瘤、糖尿病等），否则，创业公司已没有空间。
（2）调整阵痛期：在线医疗的互联网基因的公司，有的专家称之为只懂得撮合供需双方的电商思维公司，时常不被医疗系统内部人士待见。一方面，为了证明自己实力，他们不得不砸钱用于布局线下医疗机构（如诊所、手术中心甚至互联网医院），另一方面，他们的在线业务的盈利模式仍然单一。即便是作为互联网医疗的佼佼者，张锐先生也在今年9月向贝壳社透露：“春雨医生（的在线业务）已实现盈利，金额近亿元。”而盈利的方式则是“导流”，即“导医导药。”春雨医生官方发布的讣告也显示，“春雨医生目前正走在整体赢利的路上”。也就是说，春雨医生的线下诊所业务、国际业务，暂时还没到盈利期。盈利业务不“性感”，新兴业务不盈利，这是整个行业要面对的问题。
（3）资本刺激消化期：这里的刺激政策，主要来自一级市场的VC及其出资人（LP）。2016年，投资热点已从互联网医疗转向肿瘤治疗、基因技术、医疗人工智能，后者为投资人提供了更高的预期回报率，以及更低的资金占用（俗称“买得起”）。今年6月，腾讯科技引述春雨医生方面的消息：现在确实在为Pre-IPO做准备。像春雨医生这样经过多轮融资的公司，股东有多达20个（启信宝数据），虽然张锐先生生前担任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但已然阻挡不了多轮融资对创始人自身股权的稀释，面临压力可想而知。创业公司创始人毕竟不是自负盈亏的民企老板，自己只是背负盛名的“顶级经理人”而已，全社会需要营造可成可败的宽容创业环境，别让压力成为压垮创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创始人在早期融资的时候，也要意识到钱不可能是白拿的，要为所承受的压力有足够的预期，并为之调整好公司战略和个人心态。
如何构建开放生态系统并把医院、政府大院“院墙内”机构、人士吸纳在内？如何降低营销、地推、运营费用并保证健康现金流？如果说服投资人对长周期、大资本投入保持耐心？在张锐先生的最后几个月里，相信这些问题是绕不开的。
一个细节是，张锐先生为医疗系统的运作倾注了兴趣和智识。当贝壳社邀请于莺女士为“贝壳说”主讲《医生品牌的建立还有戏吗？》，张锐先生悄无声息地自费购买入场券，进入直播微信群里。在这期间，他基本都是晚上1点以后才休息。可见在他的时间排序中，“院墙内”所处的战略地位。而在2015年10月的朋友圈里，他借用友人张强医生的一句话说：“在几千年让人敬畏的医疗面前，我是小学生。”
张锐先生最后一条朋友圈，是2016年9月15日，中秋节，他转发了《春雨医生就近期部分网络不实传言的声明》。这篇声明针对的是一篇名为《论春雨医生的倒掉》的文章。他的转发语是：“中秋快乐！所有的朋友或对手”。
如今，斯人已逝。他的朋友和对手，仍在这条赛道上奔跑。
愿逝者有所安宁！愿生者有所成全！
2016年10月6日
中国 杭州 贝壳社总部
文｜梁嘉琳
转载请注明来源：贝壳社（微信号：iBio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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