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方舱医院72小时后，情况明显好转
武汉紧急改造启用的多个临时性“方舱医院”，承担了此次疫情中数量最大的隔离任务。虽然时间紧任务重，方舱医院的内部运行已经从最初的忙乱走向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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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pixabay
文 | 《财经》记者 刘以秦 编辑 | 谢丽容
2月6日凌晨3点，在武汉一家酒店临时隔离的汤非被叫醒。工作人员通知他，需要立刻收拾行李，转去新改造启用的临时性“方舱医院”进行隔离。2月4日，他在武汉一家医院拍了肺部CT，医生判断他有可能感染了新冠肺炎，于是在社区的安排下进入酒店隔离。
汤非上了一辆30人的公交车，连夜到达位于武昌区最核心位置、洪山广场一侧的洪山体育馆，这里是武汉紧急改造启用的多个临时性方舱医院之一，广场另一边就是湖北省人民政府所在地。他们在车上等了几个小时，终于进了体育馆。
2月3日，武汉开始改造启用临时性的方舱医院，方舱医院与野战机动医院类似，由活动的“模块房子”建成，包括医疗方舱、技术保障方舱、病房单元、生活保障单元及运力等部分组成。
截止目前，武汉共改造13座方舱医院，开始收治病人的有3座，分别是武汉客厅、武汉会展中心以及洪山体育馆，首批开放3600张床位，后续共计4250张床位。截止2月10日下午2点，武汉市新冠肺炎确诊人数共计16902人。
一定程度上来说，汤非是幸运的。进入方舱医院仅半个小时，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座大型的临时“避难所”，他就收到通知，可以去医院做核酸检测了。他急忙向医生申请出去做核酸检测，医生同意后，他离开方舱医院，但做完检测，再回到方舱医院时，门口的安保人员不让他进去，称需要有社区证明才可以。
2月6日当天武汉下了雨，汤非在雨里等了2个多小时，终于通过检查，再次进了方舱医院。他告诉《财经》记者，里面气温较低，有的床位还没有通电，床上有电热毯用于保暖，医护人员很少。
2月5日起，全国20家医院的医疗队赶赴武汉，支援方舱医院。据悉，仅洪山体育馆内，就入驻了13家医院的支援医疗队。
上海华山医院副院长马昕是华山医院救援队的领队，华山医院在此次疫情中，共派出四支医疗队援助武汉，其中一支医疗队负责援助方舱。马昕告诉《财经》记者，临时性的方舱医院条件肯定不如正规医院好，也不如家里舒服，但这是应急情况下最有效的方式，“可以让病人都有医护人员的照看，避免更大范围的感染，一旦出现病情变化，也可以及时送去医院。”
2月8日是元宵节，汤非的早饭是统一发放的元宵；2月9日，进入方舱已经72小时，他打了盆热水给自己洗了头发，“舒服多了”，他视线范围内至少有20名医护人员，会随时过来查床，发药，他松了一口气，说，“一切都在变好。”
有困难，也在变好
2月6日，武昌区一社区确诊了6名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经社区工作人员沟通后，仅有2名愿意去方舱医院，剩下4名患者听说方舱医院条件不好，不想去，如果不能住院就选择自行在家隔离。
“我们不能强制他们去，只能再继续劝说。”该社区工作人员告诉《财经》记者。 方舱医院的条件究竟如何，众说纷纭。2月6日，一位洪山体育馆工作人员介绍说，当时已经开始收治病人，但一些工作人员缺少防护装备，所以不能及时进去做各种基础设施改造，包括部分区域水电的铺设，新增窗户通风等。随着防护装备到齐，所有的准备工作陆续到位。
一位方舱医院的安保负责人告诉《财经》记者，不可能出现缺物资的情况，有关方面已经给他们派发了足够的物资。
华山医院副院长马昕告诉《财经》记者，前期方舱医院有的物资确实紧张，当时其他医院也面临这个问题，“但目前已经不存在有工作人员因没有防护装备而不能正常工作的情况。”
3天前，汤非刚进入方舱时，第一感受是现场有些混乱。他很难及时找到医护人员反应自己的情况，物资发放也不及时，没有清晰的流程。但三天之后，这些情况在明显好转，之前没有通电的床位都加装了插线板，医护人员数量增加，也有了明确的责任分区。
他还注意到一些可以改进的问题，包括男女混住、不能洗澡、晚上睡觉不熄灯等。不过，随着一切往秩序化方向发展，病人情绪开始变得稳定，看不到有过激的行为。
马昕表示，方舱医院是由大型体育馆在短时间内改造而成，医疗流程需要不断改进。“例如刚开始收治病人的时候，没有划分好污染区、潜在污染区和清洁区，但运转之后，这些逐步落实了。”
病患和家属关注的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情况下可以离开方舱医院？马昕表示，方舱的病人如果发现有症状变严重的，医护人员会立刻将病人转移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去。医护人员会重点关注体温、症状、血氧饱和度以及是否有并发症问题，“例如血氧饱和度到93以下，就要考虑是否转院。”
如果病人体温保持在正常水平，持续5-6天，且在24小时内两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可以考虑回家继续隔离观察。“但这些都不是硬性指标，需要医护人员现场综合判断。”马昕说。
方舱医院的重担
2月2日，武汉已经开启了分级诊疗体系，确诊的重症病人陆续进入火神山、雷神山和一线定点医院。随着更多确诊轻症病人进入方舱医院，与确诊病人密切接触的人员进入酒店隔离。
2月5日，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召开会议，要求各区在最晚2月7日，完成武汉市所有疑似病例的核酸检测，并收治所有确诊病人。
2月7日，武汉市常务副市长胡亚波表示，武汉市28家定点医院的床位扩充至8895张，再加上已经投入使用的雷神山1600张病床，将全部用于收治重症和危重症患者。
2月7日，钟南山院士预测，此次疫情的拐点还未到来，未来一段时间确诊病例人数还将持续上涨。
2月8日，湖北省委书记、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指挥长蒋超良在武汉市督导疫情防控工作时强调，精准掌握全市确诊患者数、疑似患者数、发热门诊有症状患者数、密切接触人员中有症状患者数，以及各医院、隔离点、方舱可用床位数、已用床位数、剩余床位数等，确保动态准确；做实做细“四类人员”集中收治和隔离工作；继续征集宾馆、学校等场所，改造成集中隔离点，增加床位供给。
除方舱外，武汉市还在将省委党校新校区以及武汉市属4所高校改造成定点医疗点，将增加共5400个床位，用于收治已经确诊的轻症患者。
武汉的医疗体系不仅要面对不断涌来的新冠肺炎病人，还需要考虑有其他医疗需求的人群，例如孕妇、癌症病人等。
将确诊的轻症病人集中在方舱隔离救治，可以缓解一线医院的压力，有余力救助更多有医疗需求的人群，大部分轻症病人只需要按时服药，静养休息即可。
马昕还提到，病人的心理也需要关注，“如果一个轻症病人住院，他周围住的都是重症患者，他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病人在家里隔离，会担心是否感染家人，也会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此前面临“住院难”的几位肺炎患者告诉《财经》记者，他们已经分别接到社区通知，住进了方舱医院，他们现在就盼望着可以早点痊愈回家。
距离汤非查出可能感染新冠肺炎，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他的症状较轻，连日来没有加重的趋势。由于第一次核酸检测是阴性，他希望可以尽快再做一次核酸检测，或许可以等来回家的好消息。
（本刊记者陈亮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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