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群聊乱象系列调查之一： 烦人的“好友买卖”

很多微信用户经常会被莫名拉入各种各样的微信群聊里。有时候碍于朋友面子，不好意思退群。可是，不退吧，满屏的消息提示确实烦人。如今，每个微信用户都可以拉好友入群聊，被拉的人也没法拒绝，于是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拉进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的群聊，又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受不了微信群聊中的铺天盖地的广告而愤然退出群聊或直接屏蔽群聊消息。微信群聊中，有些已经成了一个病态的、乱象丛生的营销阵地，牛鬼蛇神充斥其中，这里没有了应有沟通与交流，只有无止境的“灰色生意”。

微信好友，一个我们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名词；每天，打开微信，与至交好友畅聊人生，或是与三五朋友建成群组，聊聊美食、谈谈工作。这些我们看似稀松平常的事物却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化为商品，本是社交平台的微信也变成了一些人的牟利工具。

微信本来是个网络交流平台，平台上的好友应该是熟悉的亲朋好友，可现在，微信好友和微信群聊竟成了商品。究竟是什么人在买卖这些“商品”呢？“好友买卖”之后又有哪些猫腻呢？

陌生好友频繁“示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微信通讯录中“新的朋友”一栏，每天都有人假借各种各样名义请求添加好友，其中，一部分人伪装成同窗好友或是家人，另一部伪装成陌生的妙龄少女，还有的伪装成大学教授或是人生导师，还有的冒充股评专家或是投资顾问，他们的职业虽是五花八门，但发来的验证消息却出奇的一致“您好，交个朋友好吗”。

据记者统计，五天时间内，有近30位来历不明且不同职业的用户要求添加为好友，其中的一些人甚至会多次频繁添加。记者还发现，有时候自己的微信号会莫名奇妙的被拉进一些不知名的群组，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操纵，记者带着问题展开调查。

“示好”背后有玄机

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真相，记者添加了申请列表中一位名为“名字很美”的用户为好友，添加后没多久，记者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消息“群发、朋友圈、微信广告”，这样简短的一句话让记者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多分钟后，该用户见记者并未回复，又发来信息声称“可以提供广告服务，让微商经营不再困难”。

随后，记者以有一款产品需要推销为由，询问其可以提供什么样的广告服务，该用户介绍：“卖不出去产品肯定是因为好友数量太少，你可以直接从我手里购买一些微信好友，扩大产品的影响力，很多微商都这样营销，而且价格不贵，只要288元就可以添加1000个人为好友。”“只要购买了这1000个粉丝，产品销量一定会增加1000元！”该用户向记者承诺。

记者表示对其提供的业务很感兴趣，询问付款后什么时候能加够1000人，该用户表示“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为了防止系统封号，每天只能加两三百人，只要提供微信绑定的手机号就可以完成添加，不需要密码，保证安全”。交谈中，记者以想购买20000个好友为由咨询该用户，但对方遗憾的表示，记者所购买的数量过大，他没有能力出售这么多的微信好友，如果需要购买数量比较大的微信好友则需要新的途径；“你可以去网上直接搜索‘购买微信好友’就会有很多信息显示出来。”该用户对记者说。

大宗“好友买卖”亦可实现

随后，记者根据“名字很美”的提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购买微信好友”。近百条相关消息映入眼帘，前三条推广信息最为显眼，广告词赫然写着“微信加大量好友，一触即发，日加好友5000+”。记者又在国内某知名网络商城搜索栏中输入关键词“微信加好友”20多位相关商家被检索出来，这里的商家服务更加全面，广告语毫不避讳的写着“微信陌陌加粉神器，定位全国免费加好友4000”。

记者询问卖家后了解到，他们提供的服务需要基于一台特制的手机，该手机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帮助用户加好友，只需要做简单设定，可全球、全国定位20个地点，自动添加附近的人到通讯录，自动把信息推送到每个好友手中，还可以每天向附近400位用户打招呼，最保守估计每日好友添加量也可以达到200—400人。

记者以截图的方式将自己的“新的朋友”页面发送给卖家，询问最近这些推送消息是否就是该手机所为，卖家回复称“这肯定是我们产品推送的，我们的手机是现在市面上最好用的产品，添加好友数量也是最多最快的，您这笔投资肯定不会浪费掉，就算是您的微商产品没卖出去，您还可以成为我们手机的代理商，每销售一台机器就可以获得1000—-1500元提成，您同时还可以卖微信、陌陌好友给别的用户啊，我们是不可能让您赔钱的。”

该商家还向记者介绍，微商销售的各种“爆款商品”动辄就有上百用户点赞，基本都是靠购买好友或者在微信群里发布任务刻意营造出来的，不通过这些方式很难有微商可以盈利的，我们公司就是看准了这个商机，现在微商这么多，生意会越来越好做的。对方见记者犹豫不决，该商家又推销说“如果觉得购买微信好友太贵，也可以多加几个群，在群里添加别人为好友或是推销自己的商品同样可以达到盈利目的。”

“好友买卖”之后的盈利模式

随后该商家给了记者一个名为“Meme.z”的用户名，要求记者添加后再详细咨询，按照他提供的信息，记者很快与“Meme.z”成为好友，经过交谈，记者了解到，Meme.z以每个微信群组2元的价格出售，这些群组大致可分为宝妈群、母婴群、创业群、模特群等，并且保证每个群组中都有100名以上的微信用户，每天十分活跃。

记者以试试看为由，购买了五个群组，进群后，大量消息铺天盖地袭来，粗略统计，每天最少有200条信息会在群里发布，但仔细查看会发现，这数量庞大的信息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朋友圈广告转发，发布者要求参与的用户转发图片、文字、评论，并要求在朋友圈中停留3小时，即可获得0.5—1元不等的收益；另一类是要求加好友帮助点赞，发布者会要求其他用户添加他为好友一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为他的朋友圈消息点赞，每点赞一次可获得0.6元.还有一些发布者要求用户按照他写好的评论词对朋友圈内容进行评论，每次评论结束会提供1—3元不等的报酬。

记者卧底几天发现，在记者所购买的这5个群组中，有一个名为“你赞我，我赞你”的群组比较特殊，该群组里大部分人都是微商，所经营的产品有服饰、箱包、化妆品，甚至还有一些治疗疑难杂症的特效药。该群要求群成员都互相加好友，在群内发布的点赞任务不提供任何酬劳，用户需自觉转发。

还有一些微信公众号、公众平台的经营者拉记者进群，“只要关注就有钱拿，推荐给其他用户关注可获得额外奖励。”该平台经营者对记者说。

“好友买卖”损害了谁的利益？

如今，微信成为许多人使用并参与的重要媒介，它所体现出来的营销价值日益水涨船高，嗅觉灵敏的营销者当然不愿放弃其中的机会，微信上的广告信息具有一传十十传百的放大能力，同时由熟人构成的微信社交圈又让用户放下了戒备心，与传统的媒体广告相比，更贴近生活切更具真实感。所以，微信的好友越多，也就意味着微信的商业价值更高。

由于商家普遍追求一种更为有效的广告方式，所以才催生了微信好友与微信群利益链的产生，这种特殊的媒介，一个微信好友背后所能影响的用户数量是不可小觑的，几何级放大后广告所能影响的受众不可估量。

目前在很多微商营销概念中，微信好友数量成为其营销成功与否的重要衡量标准，而通过微信朋友圈发布信息所能产生的利益多少，也就与好友数量紧密相关了。

但是，买卖好友的这种作弊行为，显然是对消费者的一种误导，广告中所宣传的“千人使用推荐”“百人点赞的好产品”，其实都是子虚乌有。一件刚问世不久的商品经过包装，就成了多年的榜单产品。这样的作弊行为，势必会搅乱商业规则。

但目前，就“好友买卖”的这种行为，法律还没有明确的规定。因为利益关系，假买假卖，用户与商家利用虚假宣传骗消费者，已经严重侵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本报记者 郭靖 见习记者 曹翀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