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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才是公路的意义

2016-06-29 编辑整理·日京川 纸城


纸城小报:《再见,乌托邦》里说过:“你问大街上任何一个人,谁都想离开城市去大理,但这根本没有意义。”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想逃离,而不是思考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电影《阿拉斯加之死》里,主人公用梭罗的话解释了自己毅然上路的初衷:“不是爱情,不是金钱,不是信仰,不是名誉,不是公平,我要的是真相。”虽然他最后死于理想的路上,但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有句俗话,俗的都不想说了,意思就是我们应该时刻保持“在路上”的心态。但千万别认为远方有世外桃源在等着你,将要翻开的书本有绝对真理在等着你。上路的意义在于不断地离开和背弃,总之,一切上路再说。



电影《出租车司机》


文/王硕(坏蛋调频创始人)


在我辞职之后开出租车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每个乘客都会问我,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职业。我说我刚辞职,原先在《周末画报》上班,干了7 年,做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职位。然后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开车拉活儿,目的不在于拉活儿挣钱,而在于途中认识的人,聊过的天儿,这些能让我有一种在路上的感觉。于是毅然决然,辞了算了。的确,“在路上”对我这一代人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名字,它是杰克·凯鲁亚克的一本小说,是麦田守望者乐队的一首歌。


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


对于那本书来说,凯鲁亚克写的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莫名其妙的一股劲儿。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这股劲儿,那么可以简而言之:“去你妈的,上路再说。”有了这股劲儿,主旨和线索就已经不再重要。



电影《在路上》剧照


同样的一股劲儿,也出现在卡夫卡的《出门》当中。这是一首诗,或者说是一个散文,总之翻译成汉字之后只有250 个字。这是一个根本就不是故事的故事,却比他的《城堡》写出了更多含义,也比《变形记》更加豁达,尤其是最后那句“旅途是那么的漫长,如果一路上我得不到东西,那什么口粮也不能搭救我”。虽然有点儿轴有点儿拧巴,甚至有点儿二百五,但是同样还是那股劲儿—“去你妈的,上路再说。”


出门

卡夫卡/作 冬妮/译


我吩咐把我的马儿从马棚里牵出来。
仆人没有听懂我的话,我便自己走到马棚,
给马备好鞍,骑了上去。

远处传来了号角声,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不知道,
他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在大门口,他叫住我,
问:“您骑马上哪儿去呢,我的主人?”
“我不知道,”我说,
“只是离开这儿,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向前走,向前走,
这就是我达到目标的唯一办法。”

“那么您知道您的目标了?”他问。
“是的”我回答,
“我刚刚告诉你了,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这就是我的目标。”

“您还没有带上口粮呢,”他说。
“什么口粮我也不要。”我说,
“旅途是那么的漫长啊,
如果一路上我得不到东西,
那我一定会,死的。

什么口粮也不能搭救我,
幸运的是,这可是一次,
真正没有尽头的旅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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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前,《在路上》居后。我不知道凯鲁亚克是否看过卡夫卡,但我总是喜欢把那段话和那本书联系在一起。前面是提出一个想法,后者将其变成了一次脚踏实地的行程。但这个行程不是旅程,不是放松身心,而是寻找自我。

说得更直白一点儿,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上路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中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公路的意义。




公路作品基本上都诞生在一个经济条件还不错的环境当中,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儿迷茫,问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给不出一个确切并且持久的答案。



改编自真人事迹的电影《阿拉斯加之死》中,家境殷实,名校毕业的男主人公诀别喧嚣,毅然走进杰克伦敦笔下的阿拉斯加荒野,用生命践行了自己的理想。


于是在迷茫当中,有些人选择了接受这种迷茫,于是进入到一个叫作拼命挣钱的环节当中。从CBD 往东的地方出发,一路向西,努力地坐进了写字楼,然后努力地坐到窗边,然后再努力再努力,争取有朝一日坐到两面玻璃墙夹角的位置,因为在这里,有两扇落地玻璃窗,外面看不到里面,而里面却有两面风景,看上去风光无限。



回想一下,虽然在这7 年当中,我经常说《周末画报》这不好那不好,在坏蛋调频节目里说,在饭桌上说,但那都是嘴欠,或者叫一时之快。真正让我严肃地回答这7 年过得怎么样,我会说感谢《周末画报》,让我节省了很多时间,在7 年当中经历了别人17 年甚至27 年都不一定能经历的人生。让我扩宽了眼界,让我见识了许多行业。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在路上的过程,这个过程不是探险,而是探索。


电影《摩托车日记》,根据切·格瓦拉同名游记改编。


就像电影《摩托车日记》里的切·格瓦拉,如果不走那么一趟,他可能只是一名医生,仅此而已。而从地理位置而言,距离我们更近的例子是齐福德的《312 号公路》,他通过顺风车和公共交通,与车上的人聊出了一个中国。




如果把我这些年因为工作的每一次交谈都算作一次采访,那么我的采访次数可能超过了1 千次;如果每次采访都做录音的话,那么录音时长肯定超过了10 万分钟。这些次数和时长给我的不仅仅是“经验之谈”,更多的是一种生存之道。如今我把这些总结概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过去的30 年当中,经历了许多不必要的环节,而这些环节都有一个万恶的关键词,叫作竞争。而这个生存之道,就是不去和别人竞争,因为竞争只会带来消磨,而我只需要踏踏实实做回自己。




要知道,我们从小就已经被“竞争”这个关键词绑架了。


在当学生的时候,我们要把成绩单交给家长,让长在上面签上名字,表示自己知道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好的继续努力,坏的要更加努力。于是我们参与到竞争当中,在中考的时候淘汰一批,在高考的时候又淘汰一批,这时候你会发现,反倒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像小学一年级写作文,你最起码还能说自己想当个运动员,或者是科学家。


同样的教育和升学的压力让你没法安安静静培养自己的爱好,“天才”一词也永远与你失之交臂,而那些被称为“天才”或者“神童”的人,其实应该叫“学霸”。


 后来,好不容易竞争到了大学,天性泯灭了一半,却偏偏发现校园里竟然有一个更加万恶的东西叫作“学生会”,于是有些人没禁住诱惑,在没明白到底为什么参与其中的时候,就已经投入了身心,那一刻你就进入了社会秩序为你设好的圈套,从此励志,未来升职加薪。



然后你就变成了实习生(经过竞争),然后你就努力转正(经过竞争),然后你就有了执行权(经过竞争),然后你就有了决策权(经过竞争),再然后你就有了否决权(经过竞争),最后这个否决权变成了一票否决权(经过竞争)。终于有一天你和很多具有一票否决权的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发现彼此之间的话题还是他妈的竞争。只不过这时候的竞争,不再是一个单位内部的竞争,而是与其他单位的竞争。这个层面的竞争没有丝毫道理,就像两个人在微博上对骂,骂到最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矛盾因何而起。


虽然我在《周末画报》的7年当中,始终没有深陷职场的感觉,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少的自己。




于是我决定辞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做这7 年当中经过无数次筛选之后找到的“想要什么”。也许20岁的时候,我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这个“什么”总是动摇变来变去,但是到了30 岁,我觉得有必要迈出这一步,要不然再过几年就晚了。


所以在未来,我可能还会去做一些属于社会层面的事情,比如开一家餐厅,甚至是找一份工作,但这些必须是自己感兴趣的,想要去做的,并且我会一直开着这辆“坏蛋出租车”,为的是让自己保持着在路上的状态,时刻观察这个世界都在发生着什么,但不因为这个世界的潮流调整自己。“未远行路定,我们一意非孤行。”《在路上》那首歌发表多年之后,麦田守望者乐队又写了一首“在路上”,只不过这次改叫《一意孤行》。




本文经出版社授权转载,节选自《师傅,走吗?》-<上路再说>一章


《师傅,走吗?》

王硕/著 帆仔/绘

未读文艺家·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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