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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佩奇和白色条纹的杰克·怀特聊了聊

2016-11-28 布莱德·托林斯基 纸城


吉米·佩奇与杰克·怀特

编辑/日京川

纸城小报:吉米·佩奇和白色条纹(White Stripes)的杰克·怀特(Jack White)聊了聊高雅艺术和底层布鲁斯音乐之间的联系。


在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和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华而不实的流行音乐在电视上大放光彩的时候,白色条纹用他们粗糙的车库摇滚歌曲《爱上一个姑娘》(Fell in Love with a Girl)和《七国联军》(Seven Nation Army)占据了排行榜。


而作为最杰出的鬼才吉他手之一,杰克·怀特对吉米·佩这样的吉他大神不仅尊崇备至,并且也从他的音乐中不断地获得灵感。“吉米·佩奇有着特殊的天赋,他能想出很好的创意,并且总有办法以最有力量的形式实现他的想法。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布鲁斯已经到了顶峰,不可能再有所发展。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佩奇和齐柏林飞艇证明布鲁斯离巅峰还差得远呢。”杰克·怀特如是说。



创办“白色条纹”之前的杰克·怀特,其在《滚石》杂志“史上百大吉他手”中高居第17名。


在1993年高中毕业之后,18岁的杰克·怀特开始在密歇根的底特律做家具商。那段日子过得很简单,然而,怀特却对他的音乐越来越认真。他沉浸在底特律原始的车库摇滚复兴之中,一边构建起复杂的音乐审美一边在许多乐队打鼓弹琴。转折点在1996年他娶了梅格·怀特(Meg White)时到来;他开始教她打鼓。


于是白色条纹诞生了,这支乐队的音乐由刺耳的30年代密西西比三角洲布鲁斯、荷兰极简抽象主义艺术、齐柏林飞艇的攻击性电声和Meg天真的鼓声组成。成果十分原始和叛逆,很快得到了另类摇滚界的注意。那个时候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和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华而不实的流行音乐在电视上大放光彩,而白色条纹用他们粗糙的车库摇滚歌曲《爱上一个姑娘》(Fell in Love with a Girl)和《七国联军》(Seven Nation Army)占据了排行榜。



“白色条纹”是美国另类摇滚双人乐团,1997年由作曲人杰克·怀特和鼓手梅格·怀特成立于密歇根州底特律。在2002年因车库摇滚复兴潮而广受瞩目,以成名作《白血球》和《大象》一举获得美国和英国媒体强烈关注。


虽然白色条纹之后解散了,但是怀特决定作为独立艺人继续事业,就像传奇的乡村音乐家洛丽塔·林(Loretta Lynn)那样;他还运营着厂牌“第三者”(Third Man)。


“我觉得杰克在他的领域做得很好。”佩奇评价怀特,“当然了,你必须要有才华。他很独特,而且他有很清楚的视野,这让他非同一般。他演奏方法中的纯粹是值得欣赏的。大部分音乐人都会最终妥协。但是他没有,而且他也绝不会。他坚如磐石。”


杰克和他所尊敬的这位吉他手一样,也用他的音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吉米·佩奇年轻时


“吉米·佩奇有着特殊的天赋,他能想出很好的创意,并且总有办法以最有力量的形式实现他的想法。”怀特说。“艺术家们总是容易分心,从而失去了焦点,但是这从来没有发生在吉米身上过。例如,在新兵解散之后,他能够找到新的合作对象,新的音乐人来和他一起实现最有魄力的布鲁斯。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布鲁斯已经到了顶峰,不可能再有所发展。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佩奇和齐柏林飞艇证明布鲁斯离巅峰还差得远呢。


“我还相信他作为制作人的重要性其实胜过他作为吉他手的影响力。他不仅能写出让人难以忘怀的连复段,更知道该如何来展现它们。”

 


Led Zeppelin, live in 1968.


杰克,你用了很多布鲁斯的原始元素来反对过多的修饰和过多使用科技的文化现状。


杰克·怀特:那是现在最需要反对的——过多的修饰,过多的科技元素和过度思考。这是一种被宠坏了的心态,因为现在做什么都太容易了。如果你想录一首歌,你可以买个Pro Tools软件然后录出400多段吉他音轨。这就导致了过度思考,这就毁了表演的自然和人性。


我觉得关于齐柏林飞艇最有趣的一点是,他们能够更新、创造出布鲁斯惊人的本质。一首优秀的飞艇歌曲都有盲威利·约翰逊音乐的张力和自然。



吉米·佩奇在舞台上


收录于《齐柏林飞艇 III》的齐柏林飞艇版的布卡·怀特(Bukka White)的《震翻他们》(Shake’Em on Down)(又称“向罗伊·哈珀脱帽致敬”)是一个虽不模仿却充分体现乡村布鲁斯本质的很好例子。


吉米·佩奇:关键在于你不应该单纯地复制布鲁斯;你得抓住那种感觉。在《齐柏林飞艇 III》中,我们想要用上乡村布鲁斯,但是这种风格的传统是,必须自然而直接。我有一个老的Vox吉他音箱,有一天罗伯特把他的麦克插到了音箱的颤音频道,然后我开始弹琴他开始唱歌。而你们在专辑里听到的其实是我们最早录下的第一二个版本。因为乐队的默契让我们可以做这样大胆的事。

 

不过回到你之前说的:你不能过度思考音乐。感觉和张力是不能制造的。布鲁斯不是建筑学,你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些自然而特殊的时刻才能推动布鲁斯前进。



吉米·佩奇


怀特: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吉米作为制作人的技术其实被低估了。他不仅能写出经典的曲子,他还能和乐队完美地配合并准确地将作品录制下来。我可以说你录制邦汉姆踩镲的方法和写出你的重型连复段一样重要。在节奏方面你有无与伦比的感觉,不仅体现在吉他连复段方面,也体现在你制作的音乐上。而正是这些让飞艇的音乐如此有力。


佩奇:我的想法是让不同力度的声音产生鲜明的对比,从第一张专辑时就开始试验。一直变化着,直到现在。

 

杰克,吉米上过艺术学校,而你也从美术上得到了不少启示。你的第二张专辑起名为《风格派》(De Stijl),这指的是在荷兰兴起的把艺术纯化,精简为基本的颜色和形状的运动。



专辑《风格派》(De Stijl)


怀特:当我们即将完成这张专辑时,我决定向盲威利·麦克泰尔(Blind Willie McTell)致敬。(《风格派》的封面是麦克泰尔的作品《你们南方的罐头是我的》)那段时间,20年代麦克泰尔和大部分优秀的乡村布鲁斯音乐人的作品和演出让我惊叹,而同时风格派艺术运动也在逐渐兴起。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把事物简化,直至达成其本质。


在我看来,乡村布鲁斯乐手和风格派运动代表了音乐和艺术的新纪元,也许是未来。他们都将自己尊敬的艺术简化,只留下核心。一切都不可能比风格派学校更精简。他们只用方块、圆形和直线,还有最常见的颜色。仅此而已。桑·豪斯(Son House)和查理·帕顿(Charley Patton)的乡村布鲁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让音乐回到最初的基础。



吉米·佩奇现场


我想把这两样东西拿来做对比,这样人们可能会认为梅格和我是学艺术的学生,其实我们不是。我没钱学艺术。如果当时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去学吧。

 

不过其实你不一定要上大学才能学习、读懂艺术。


佩奇: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如果你本身很有创造力,学校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要是不幸碰见一个不好的老师,老天,可能你的一生都要毁了。

 

你怎么就能确定你在创造一些重要的东西呢?


怀特:你知道作曲家的心都是很单纯的,他们只是想在音乐的世界里钻得更深。然而一旦你挖掘得越深,你就越容易注意到以前的事情。一旦我钻研到了20年代的音乐,它让我越来越清晰地理解了现代音乐和吉米在新兵以及齐柏林飞艇制作的音乐的意义。这甚至也让我理解了自己在音乐界的位置。就好像我们是一群彼此联接的吟游诗人一般。

 


吉米·佩奇与英文原版《光与影:吉米·佩奇访谈录》


杰克,你在之前的采访里说过,要弹得像史蒂维·雷·沃恩[1](Stevie Ray Vaughan)很容易,但要像桑·豪斯那样弹琴就很难。你能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怀特:我想我当时是想说,用吉他弹布鲁斯是很容易学的。就像老话说的——“想学会一样东西很容易,难的在于掌控它。”我就是想说这个。我不会因为谁飞速弹奏布鲁斯歌曲就对其印象深刻,但我对桑·豪斯“弹错”的音符就记忆犹新。不知道怎么地,当我听到他漏了一个音符或者他滑动的手指擦到琴颈时的声音,我觉得这对我而言很有意义。



史蒂维·雷·沃恩,著名“南方摇滚”吉他手。


我认为你觉得差别在于桑·豪斯不那么肤浅——他不仅仅一个个音符地弹奏布鲁斯。每一个音符都有他自己的理解和设计。他从不炫耀他的技术,而是试着创造一种真正的情感时刻。


佩奇:当然了技巧还是很重要的——首先你必须知道如何弹奏。但是追求新的东西和抓准时机也很重要。我加入过的乐队都在台上演奏过不少即兴段落,那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那才是戏剧性的画面。当然你也有可能失败,不过这也是即兴的内容之一。正是这种紧张感让它变得有趣。真正优秀的音乐从来都不是安全、可预测的。

 


吉米·佩奇在创作


杰克,吉米的哪些作品让你印象深刻?


怀特:我还记得我6岁听到《爱满载》的时候。我当时有一盘卡式磁带,在吉他独奏开始之前那一块都出故障了,因为我快进到那里太多次了。但是现在,作为一个成年人,最让我感到印象深刻的是齐柏林飞艇表达布鲁斯力量的手法。吉米真的能以最有力度的形式为中心。如果有一个布鲁斯力量和表达的开关,他有能力把开关开到最大。


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在《齐柏林飞艇 DVD》上,乐队弹奏的哥本哈根电视上出现的《意乱情迷》版本总是能让我感动。在第二段之前,吉米制造出两秒钟粗糙的噪音,那声音太像插电版本的罗伯特约翰逊了。当约翰逊做类似的事情时,我觉得那是他用原声吉他和麦克风所能制造出来的最有力度的声音,而当吉米这么做时,他也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发出了最有力度的声响。


当你有吉米那样的视野时,我相信那才是目标。做出最有力量的音乐。



吉米·佩奇在创作


佩奇:不过其实那不止是力量——氛围也很重要。我们想创造出一种厚重得能用刀子切开的氛围。我们的目标就是做出能让你后背发凉的音乐。

 

你们俩都是会制作的吉他手。做制作人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怀特:就好像你之前说的:其实就是对自己想要的结果有独特的看法。我本来觉得如果都由我来控制的话,最终会导致一种自负:”曲作者杰克怀特,制作人杰克怀特,吉他演奏还是杰克怀特”之类的。但后来我还是觉得,如果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那么由我自己来做显然是最有效率的。我可不想花一个小时跟别人解释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做即可。


佩奇:就是这样,不是吗?谁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啊?即便你想错了……


怀特:……至少那也是我自己犯的错。


佩奇:其实,我应该说,即使你想得不对,你得记住,杰克,艺术家是永远不会犯“”的!

 

杰克·怀特和艾莉森·莫斯哈特与 Dead Weather乐队在Glastonbury 音乐节现场表演,2009年6月26日。


还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能把你俩联系起来:飞艇写了很多优秀的连复段和副歌,但是很少加入传统的合唱。飞艇最著名的那些歌曲——《通往天国的阶梯》,《克什米尔》和《在山那边遥远的地方》——都没有合唱。同样的,白色条纹的著名歌曲,包括《七国部队》和《忧郁兰花》(Blue Orchid)也没有合唱部分。这是故意的吗?


佩奇:没错,是故意为之。我们希望一首歌的所有部分都很重要,都能运转。所以没必要特地在每首歌背景里加上合唱。如果你强调了这首歌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就似乎变得平凡了。



杰克·怀特


怀特:我是觉得,比如齐柏林飞艇的《流浪者之歌》(The Wanton Song)里的连复段,就是合唱了。就算进行半个小时,我也会完全被吸引住。它是如此有力而简洁,但永远都不会让你感到无聊。


佩奇:连复段在听者耳朵里也可以产生合唱的作用。一旦这样,整首歌都变成合唱了。这种催眠连复段贯穿全曲的想法已经存在很久了,无论是在三角洲布鲁斯、还是中东或非洲的文化中它都存在着。

 

在你们的脑海里,有没有什么你们觉得是完美的歌曲呢?


佩奇:毕加索曾经说,没有哪幅画是已经完成了的。我觉得音乐也是一样。我不会说哪样东西是完美的。当然有很多演出能唤起我内心的情感,但是我不会说它们是完美的。


怀特:说得没错,我同意吉米刚才的话!



吉米·佩奇


本文由出版社授权转载,节选自《光与影吉米·佩奇谈话录》


《光与影吉米·佩奇谈话录》

布莱德·托林斯基/著 少骊陈易之/译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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