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静/韩聪0.43分之差憾失金牌！《图兰朵》背后是中国双人滑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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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黄诗旋
体育大生意记者
大年三十，月穷岁尽之日，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而今年的大年三十除了辞旧迎新、阖家团圆之外，在平昌冬奥会赛场上，隋文静/韩聪用短节目82.39分，自由滑153.08，总成绩为235.47的优异表现，以0.43分之差，为中国赢得平昌奥运会的又一枚银牌，也为亿万炎黄子孙，送上了最美的新春贺词。
隋文静/韩聪的自由滑曲目是《图兰朵》，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普契尼的经典歌剧，是中西方文化在碰撞的过程中归属于世界的文化瑰宝。而《图兰朵》身后的故事，或许也就是中国双人滑的成长简史。
2003年的美国华盛顿，当《图兰朵》优美的小提琴协奏曲播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图兰朵和她的爱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在曲终前，华盛顿ＭIC中心全场观众已经起立，为申雪/赵宏博震撼人心的表演鼓掌达20秒钟之久。无可挑剔的表现，精彩绝伦的演绎，高超的技术和飞快的速度，再加上锦上添花的音乐……申雪/赵宏博感动了全场，美国解说员甚至在分数给出前就用兴奋地表示折服：“这就是我们的冠军，绝对的！毫无疑问！”。
▼申雪/赵宏博的《图兰朵》是难以超越的经典
技术动作，14名裁判，12人打出5.9分，两人给了满分6分；艺术表现，10人打出5.9分，两人给了满分6分，他们毫无争议，蝉联世锦赛冠军。要知道，在上场之前申雪右踝关节意外严重扭伤，打了三针封闭，自己的脚如同“枯木”，只好凭感觉起跳、落地。
▼申雪/赵宏博的《图兰朵》感动观众
场边站着他们的教练姚滨，这位在1947年出生的国家级教练员一抹眼眶，为申雪/赵宏博的《图兰朵》激动洒泪。他在1984年萨拉热窝冬奥会中与栾波搭档比赛，遗憾垫底，而在之后几年的比赛中也难以突破，只能录下对手的比赛，然后回去反复琢磨、模仿，由此成为了中国花滑“开天辟地”的人物，先后培养出20余名取得国内、国外各级比赛冠军的一大批优秀双人滑、单人滑选手。
▼教练姚滨培养了大批优秀选手
在盐湖城冬奥会周期，除了申雪/赵宏博在冰上或柔美或刚毅，或激进或缠绵的身体语言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图兰朵》之外，姚滨还先后打造了庞清/佟健、张丹/张昊两对优秀组合。最终盐湖城冬奥会，申雪/赵宏博夺得铜牌，这也是中国双人滑在冬奥会上的首枚奖牌，庞清/佟健、张丹/张昊分列第9、第11。双人滑的中国时代由此拉开帷幕！
2006年都灵冬奥会，中国花滑再度取得历史性突破。尽管赵宏博饱受伤病困扰，张丹在抛四周时重重摔在场地，但张丹/张昊、申雪/赵宏博和庞清/佟健三对中国选手无一例外地跻身四强，合围“花滑王国”俄罗斯“三英战吕布”，中国双人滑距离奥运冠军仅一步之遥。一个月后，佟健/庞清和张丹/张昊在世锦赛上包括金银牌，创造了中国双人滑的又一个新纪录。
▼申雪/赵宏博温哥华摘金
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成为中国花滑选手夺金的见证地，比赛当天正值西方情人节。申雪/赵宏博继短节目创造个人职业生涯最高分后，又在自由滑中将他们场上场下绝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演绎地淋漓尽致，最终站上了最高领奖台，而佟健/庞清则是荣膺亚军。两对花滑选手、两对甜蜜爱侣，在情人节当天送给对方最直抵心窝的礼物。
中国花滑队在索契冬奥会历经低谷，老将庞清/佟健以第四名的成绩告别了职业生涯，彭程/张昊名列第七。平昌冬奥会，奥运新军、冰坛老将隋文静/韩聪领衔的中国花滑队卷土重来，最终排名第二摘得银牌。而前一日的短节目中，隋文静/韩聪、于小雨/张昊均刷新了个人最好成绩，分获82.39分和75.58分，分列第一名和第五名。
隋文静/韩聪的自由滑曲目正是《图兰朵》，这是传承，也是致敬。
在平昌奥运会赛场，虽然隋文静和韩聪出现失误，但是他们的艺术表现分也得到76.79分，得到裁判和观众的认可，最终这曲《图兰朵》为这对奥运新军，赢得了宝贵的一枚银牌。
摘得金牌的德国名将萨维琴科/马索特自由滑表现完美，以159.31分的成绩刷新了自由滑世界纪录，总分235.90排名第一。
在青年组的时候，韩聪就曾听队医讲述过《图兰朵》的故事，之后他找出年代久远的模糊影像，被震撼到浑身起鸡皮疙瘩：“那时候我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我不知道我和小隋是否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但在我心里，那是一个目标。”而隋文静第一次看到申雪/赵宏博的《图兰朵》时只有8岁：“当时觉得这个运动好美，真想学！”这首经典曲目让隋文静开启了自己的花滑之路。
▼隋文静/韩聪演绎自己的《图兰朵》
《图兰朵》也在2017年的多伦多成为了隋文静/韩聪的自由滑曲目，彼时韩聪甚至总教练赵宏博都心生顾虑，毕竟这是创造过辉煌的经典曲目，很容易给隋文静/韩聪造成压力。但素有“刘胡兰”之称的隋文静则是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人生就是要勇于接受挑战！我喜欢这个音乐，我想滑！”
合作多年的著名编舞教练劳瑞·妮可为隋文静设定的角色个性是冷艳、倔强，与申雪完全不一样的图兰朵公主，这更能与隋文静的个人特征契合——“虽说是演公主，但我更像女王！”然而纵然是女王也有脆弱落泪的时候。2016年5月5日，由于常年累积的伤病，隋文静不得不在北医三院接受右侧脚踝外侧副韧带重建和左侧脚踝肌腱复位手术。“那一刻就觉得完了，不知道咋整了，真的特别恐惧。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不想哭，但是眼泪自己噼里啪啦往下掉。”
▼隋文静做手术，赵宏博探望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灰暗”，隋文静术后一直发烧，连身都翻不了。封闭的空间、持续的疼痛以及身体半罢工状态的无力感，让隋文静感觉“像是被关进了笼子里”。她渐渐发现，只要能站在冰上，每一秒都是无比的荣幸，因为当时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回到冰场上的那一刻。好在，染血归来后，“磨难会让你讲故事的能力更强。”
▼隋文静/韩聪在日本站捧夺冠军
挫折过后，隋文静/韩聪收获了世锦赛和两站国际滑联大奖赛的冠军，并在日本站比赛中以155.10打破自由滑世界纪录。尽管这一纪录后来又被总决赛上的德国组合萨维琴科/马索特超越，但在隋文静/韩聪演绎出属于自己的《图兰朵》。
他们甚至还有更多“奢侈”的小心思。在2017年8月初中国花样滑冰队的公开测验中，圆满完成动作、满脸汗水的韩聪问几位裁判员：“老师，我们的《图兰朵》能把大家都滑站起来吗？”——这也是申雪/赵宏博曾有过的殊荣。
而9月的全国花滑大奖赛，隋文静/韩聪却在演绎《图兰朵》时两个单跳和一个抛三周都出现失误。韩聪却再一次走向裁判席焦虑地问： “老师，如果这套节目我们动作都成了，能把人滑站起来吗？”standing ovation（全场起立鼓掌）是对运动员最大的褒奖，冠军场场有，standing ovation却难求。
▼隋文静/韩聪接受艺术指导
此后，劳瑞·妮可先后三次来到北京修改《图兰朵》，让它更加完善和具有层次。而著名导演张艺谋也在奥运会之前来到首都体育馆观看隋文静／韩聪的训练，并为他们的表演提意见。张艺谋曾两次执导歌剧演出《图兰朵》，并受聘成为中国花样滑冰协会名誉主席。劳瑞·妮可则是在最后一次离开北京前对他们说：“我已经做了能为你们做的一切,现在轮到你们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虽然隋文静和韩聪并非情侣，但是他们的《图兰朵》同样能以情动人。而韩聪“Standing ovation”的执念，也终于在2017年大奖赛日本站的赛场上得以实现。
虽然在双人滑赛场取得佳绩，但论花滑总体实力而言，中国与世界强国仍然差距较大。就在前几日决出的花滑团体赛中，中国队在四个项目结束后获得18分位列第六，落后排名第五位的意大利队8分，再次被挡在花样滑冰团体赛决赛门外。
花滑团体赛于2014年索契冬奥会时被列入正式比赛项目，此项比赛先进行男子单人滑、女子单人滑、双人滑和冰上舞蹈四个项目的短节目比拼，排名前五的队伍才有资格进入自由滑，最终决出冠军。索契冬奥会和平昌冬奥会，中国队分列第七、第六，均无缘晋级最后阶段。
与加拿大队、俄奥运选手队以及日本队等派出了最强阵容相比，中国队并没有派出金博洋和隋文静/韩聪参加团体赛比拼，但这仍然不能掩盖中国花滑总体实力偏弱，与世界强国相比不仅仅差在一个名次上的事实。特别是冰上舞蹈和女子单人滑两项，本届冬奥会都仅获得1个参赛名额。
事实上，中国人的“冰上体验”历史悠久，《宋史》已有关于“冰嬉”的记载。到了元朝，冰嬉更为盛行。明代的《帝京岁时纪胜》中则有“冰床、冰擦”的记载。清乾隆年间，画家沈源绘制《冰嬉赋》，描摹了滑冰中大蝎子、金鸡独立、哪吒探海等姿势。到了清末，专为慈禧观赏的北京北海花样滑冰表演中，已有双飞燕、蝶恋花等双人动作和朝天镫、童子拜佛等单人动作。
▼陈露曾经征服世界
而在世界大赛中，陈露则代表中国花滑首次让世界冰坛震惊。她在1990年世青赛勇夺女单亚军。1992年，她先后夺得冬奥会第6名、世锦赛第3名。1994年、1998年两届冬奥运，陈露连续夺得第三名，也将中国首枚花样滑冰奥运奖牌收入囊中。1995年她世锦赛夺冠成为中国首位花滑世界冠军，在欧美人苦心经营的花样滑冰围墙上打开一个缺口。
但自此以后，除了双人滑项目一枝独秀，男单金博洋后生可畏之外，中国花滑整体实力不强。这大概因为两点：一个是全国参与冰上项目总体人数偏低，另一个则是花滑在中国的文化基础偏弱。
以美国为例，2017年最新数据显示，美国冰协旗下的会员数量近20年来长期稳定在14万-20万人之间。而中国在这方面并没有直接的数据，但截至2016年8月，冰球协会注册运动员人数为2123人，2012年这个数字为400多，虽然增长迅猛，但也一定程度侧面印证中国上冰人数总体偏低。
▼美国冰协旗下的会员数量近20年来长期稳定在14万-20万人之间
而另一方面，花样滑冰起源于18世纪的英国，后在德国、美国、加拿大等欧美国家迅速开展。其最早就是一项上流社会交际的社团活动，此后历经多个历史事件，逐渐退去“贵族”标签走向大众，但整体来看，花滑的审美仍然偏欧美。在韩国，金妍儿这样的天才在取得一定成绩后也出国深造接受另一套训练体系和审美教育，而中国则是缺少这种来自欧美主流国家关于花滑底蕴的熏陶。
但2022年北京-张家口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已经成功申办，“三亿人参与冰雪”或将为中国未来的花滑队伍提供新鲜血液，未来的陈露、申雪/赵宏博或者隋文静/韩聪，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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