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 ¦ 新“排华”浪潮?新冠之后 祸在何处
堂主有话想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4月8日0点,武汉解封了,这个因为新冠被封锁了77天的城市,终于松了口气。
这77天里,无论是武汉的群众,还是海内外的中国人,一颗心都是随着疫情紧紧揪着。
武汉人民重新活跃起来,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但最困难的战役接踵而至——世界病了。
新冠疫情来势汹汹,短短数周席卷全球,尚无停息的迹象。疫情之下,世人似乎失去了理智,先是美国律师团队状告中国,要求中国为新冠爆发负责,接着印度也来凑热闹,随着疫情发展,会不会有更多这样的“律师团”出来添堵,还真是个未知数。不仅如此,华人的海外生活,也因为疫情遭遇了不应该遭遇的事情。“疫情引发的种族歧视”成了华人圈中一个分歧众多的热议话题。
大家害怕,疫情过后,毒却还在。届时,此毒非彼毒。
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问题
当一些人为疫情引发的种族歧视焦虑时,另一些人则认为没有这类歧视,忧虑者是玻璃心、太敏感。
那么,与新冠疫情相关的Chinese/东亚裔(外貌不容易区分)的种族歧视,是否真实存在呢?
根据3月27日ABC援引FBI的最新分析报道,“FBI评估,由于冠状病毒疾病的传播,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犯罪事件可能会在美国各地激增”。
这份报告谈到3月14日得克萨斯州发生的一家亚裔在商场无端被暴力袭击的案件。受害者全家遭到严重砍伤,包括2岁和6岁的孩子。19岁的歹徒作案的理由是“他认为这家人在传播病毒”。被袭击的亚裔并非华人,而是缅甸裔。因此,FBI指出,新冠疫情之中,可能被袭击的人群是亚裔。
但是,对这样典型的种族歧视案件,有些反对者认为,仅是个案,不代表美国或北美或西方世界发生了歧视亚裔/华裔的浪潮。
如果从立法的层面来说——亚裔/华裔在法律上未受到任何歧视、限制,不同于常说的开始于十九世纪下半叶终止与二十世纪中期的近百年的北美排华——“个案说”也是成立的。
即使在澳洲,根据媒体报道来看,对亚裔的排斥盛于北美。可如果坚持“个案说“,仍能将“澳大利亚人权委员会说,在过去两个月中提出种族歧视投诉的人中,约有四分之一称他们是由于COVID-19的攻击目标”这则消息解读为——歧视哪里都有,会对任何人出现,你看,澳洲的歧视报告中,75%的案件与新冠疫情无关。
在“个案说”的解读下,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任何对Chinese及相关因素的谩骂、攻击都可以被解释为个案。但无论如何不能否认的是,这些个案此起彼伏,在许多国家出现——不仅是语言暴力,还有肢体暴力和对华人店铺的打砸、损毁。
可见,不管“敏感”还是“不敏感”,与疫情相关的歧视无法回避。不过,在法律保障和西方多年反歧视的主流文化的支持之下,对“被歧视”这个问题也无需扩大化、过度解读。
勿以恶小而忘之
个案是否就无需重视?不用去阻止或尽量避免?是否“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类歧视”或“我周围的西人都很友好”,我们就不必理会这些现象?是否一定要自己被骂、被羞辱、被打、被袭击,才该去正视?
答案是否定的。一个社会的公义要靠全民共同维护。即使不认为自己属于受歧视的人群,也应该为受歧视者而发声。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是对恶的纵容。
有的人认为,这些个案也不算什么,因为“在国内也有歧视”、“最歧视华人的是华人自己”、“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歧视”等等。但是,要认识到,“在国内也有歧视”、“最歧视华人的是华人自己”、“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歧视”这些现象也是不应该发生的。并不是说,这些社会顽疾不是社会问题。歧视本身就是不对的,无论受歧视的是谁、被谁歧视,都应该被制止。
另外,我们要明确一点——可以借助对同类错误的分析、讨论来找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但不能因为“新冠歧视”的错误属于歧视的一种、而歧视是一种常见的错误现象,就忽视或容忍它。
对被歧视,有些华人奋起反击,有些华人却因两种“原罪”而表示无奈。这两种让华人背锅的想法之一是,华人买空了当地的口罩等防护用品导致现在抗疫物资不足;之二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政治矛盾。
关于想法一“买空”问题,是一个伪命题。民用和医疗系统的物资采购不是一个渠道。当下暴露出来的医疗防护物品不充足,是由于之前就没有准备。再说,市场断货近两个月,商家、厂家、政府就没有任何意识、准备?WHO在2月份就宣布口罩是全球战略物资,各国政府就没有丝毫警醒?口罩、手套、防护服、护目镜、呼吸机这些生产都不是高精尖的技术,为何不早一些筹划、调动?
而关于第二种想法:国际政治博弈,是神仙打架,更无须民众承担责任——与母国文化一样,我们可能会受其影响,但这些事情不受我们操控——不必为正面影响引以为傲,因为我们不是参与者,只是沾光者;也不必为负面影响有负罪感,同样,因为我们不是参与者,只是受波及者。
福祸相依,我们要如何转祸为福?
面对歧视,应该如何应对?
漠然置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用微笑和爱去感化?好好学英语,言之凿凿地怼回去?更加努力地本地化,力求不易被识别出是亚裔?大规模签名抗议?以暴制暴,学枪买枪?成立联防小组,巡视唐人街?
这个分歧是最难统一的,也是不可能统一的。只能是因事而异,因国而异,因人而异。
倘若个体遇到了歧视个案,可以走开,可以骂回去,可以报警等等,怎么方便、怎么有效、怎么不受伤害怎么来。但是,作为华社呢?
“华社”这个归类本身,亦是一个分歧所在。有人认为,当区分“华社”、“华裔”时,本身就是与社会划界限,是将一部分人独立出来。这个说法也很合理。但是,当Chinese作为受攻击的对象时,似乎这种区分又是有必要的——不区分出来,很难讨论清晰应对方式。
那么,从华社整体的角度来看,如何避免新冠歧视的个案发生呢?
个案是个体涉案,却与社会整体风气相关。社会整体风气主要靠政府、社会政治力量、主流媒体、社交平台的活跃者、掌握话语权的人群来打造。
当特朗普及其下属污名化病毒时,支持左派的华人讽刺支持右派的华人“活该”——这应该是对党派差异的误解。倘若左派、右派的区别是右派主张歧视,那选举可就简单多了。对于少数族裔来说,引起政府、社会政治力量重视的因素之一是投票率。选票是硬通货。华裔投票率多年来都在各族裔中垫底。投票率不高,谁上台也没用。投票率高了,谁上台都不怕。
而如何受到主流媒体、社交平台活跃者、掌握话语权的人群的认可,大约要从华社的融入、表现考虑,这具体到是每一位华人的表现。做得好,才有可能被大众感受到好。做得不好,一定不会获得好的评价。
从美国来看,尽管由于疫情引发的歧视事件层出不穷的,但是华裔仍然在帮助社区、捐助物资,《纽约时报》以“面对欺侮,华裔美国人联手支援医院”对华社做了正面报导。文章列举了纽约及周围地区中,各华裔组织想方设法地捐款、捐物的感人故事,并给出详细的捐献数据。“尽管许多人都受到种族主义言论和肢体攻击,但华裔美国人正在利用其深厚的社交网络来购买医疗用品。”
疫情中,许多加拿大华裔的表现也可圈可点。疫情刚开始,各省都出现了华裔组织的隔离互助小组,帮助返回加拿大的华裔或其他族裔民众接机、买菜等,以支持他们能完成自觉隔离两周。当BC的《省报》以China命名病毒时,华裔签名、电邮、电话抗议。报纸主编与其中一位抗议者联系后,了解到隔离小组的事迹,派记者采访,做了专文报导。
加拿大正式抗疫后,华裔又开始为加拿大的医护工作者、养老院、孤儿院、残疾人协会等多个易感、弱势群体捐钱、捐口罩、护目镜等。想尽办法从中国寻找货源、并依靠“人肉带货”,快速带出不少物资。义工们还开动聪明才智,帮助医院设计、制造隔离罩,以减少医护人员操作是感染的危险。捐助医院时,由于有些省份的卫生系统死要面子,一边收捐助一边对外宣传不需要捐助、物资充足,致使一些慈善团体被误认为在 “诈捐”,蒙受不白之冤。
牙科诊所停业后,从温哥华到多伦多,都有牙医们把诊所存的口罩、手套捐给第一线的医护人员的事迹。这些把诊所库房捐空的牙医们却用行动修正了华裔“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刻板印象。
随着感染人数增加、轻症在家隔离,义工们又开始组织力量,帮助一些在家隔离有困难的患者想办法解决隔离问题。这几天,卫生官员们对民众戴口罩的建议放开后,一些义工又开始买缝纫机做口罩。
对华社的大力支持,医院有的发了感谢信,有的录制了视频,《环球邮报》也做了报道。
与这些如火如荼的表现相反的是,一些华裔却总感到很难融入。
融入得不好,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需要打开心扉,了解、接纳一些西方文化,而非抱着“和他们外国人弄不在一起”的抗拒。扪心自问,对多少不同的现象我们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多少评论我们是带着赞许的语气?当我们一脸鄙视地说“他们怎么怎么样”的时候,没准儿“他们”也在同样议论我们。当我们还满脑子“华夷之辩”时,怎么可能在这里安居?
除了做好自己,要有主人翁的心态。切忌“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需忍气吞声做新妇。对待被歧视,不要玻璃心而草木皆兵,也不要因为胆怯而做鸵鸟。
掌握适度应对,合情、合理、合法地保护自己,也是必要的公民学习。
“新冠歧视”会偃旗息鼓还是愈演愈烈,是否会从个案发展为浊流,取决于疫情的严重度、政客的态度、各种媒体声音,也在于社会民众的态度——包括每一位被歧视者认作Chinese的民众的态度。
积极应对、以逸待劳、隔岸观火、视而不见、打抱不平、逃之夭夭,千人百态各有不同,有态度是态度,没有态度也是态度。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民众的表现汇集成社会的颜色。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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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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