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虐童的红黄蓝是怎么上市的？扩张模式存在什么隐患？|| 快报 · 焦点
作者：何乐舒@广州
来源：无冕财经（wumiancaijing）
58天前才风光上市的红黄蓝（股票代码：RYB），深陷涉嫌虐童风波。
据《新京报》报道，11月22日，十余名幼儿家长反映北京朝阳区管庄红黄蓝幼儿园（新天地分园）老师涉嫌对幼儿扎针、喂不明白色药片。目前，朝阳区教育委员会已成立工作组进驻幼儿园调查， 3名涉事教师暂时停职。
▲北京朝阳区管庄红黄蓝幼儿园(新天地分园)。
11月24日，红黄蓝发表声明称正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并表示对于个别人士涉嫌诬告、陷害的行为，新天地幼儿园园长已报案。
号称学前教育领导品牌的红黄蓝教育机构（简称红黄蓝），在招股书中曾提及旗下幼儿园4月份传出老师虐待学生事件，但这并未阻挡其9月27日在纽交所挂牌，上市首日收盘价较发行价暴涨40%。11月24日晚，据CNBC报道，红黄蓝股价在周五盘前一度大跌近50%，跌破18.5美元的IPO发行价。
红黄蓝为何能成为中国第一家在纽交所上市的学前教育企业？上市后不就便被曝涉嫌虐童，红黄蓝将如何度过风波？
刚盈利即上市
涉嫌虐童的北京朝阳区红黄蓝新天地幼儿园成立于2011年4月11日，由北京红黄蓝儿童教育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主办，红蓝黄教育机构参股，法定代表人为联合创始人及CEO史燕来。
根据红黄蓝官方网站资料显示，该公司由曹赤民和史燕来在1998年创立，旗下有红黄蓝亲子园、红黄蓝幼儿园、竹兜育儿三大品牌。截至今年6月30日，红黄蓝已有直营园80家、加盟幼儿园175家、亲子园853家，遍布中国300多个城市，共有2万多名注册学员。
今年9月27日，红黄蓝正式登陆美国纽交所，上市发行价最终定在18.5美元，高于原定价区间16-18美元。截至11月22日，红黄蓝股价报26.71美元，总市值为7.66亿美元。
▲红黄蓝两位创始人曹赤民（中）及史燕来（右五）庆祝上市。
招股书显示，红黄蓝的收入来源主要包括学费、特许经营费、教育商品销售和培训等服务费，其营收持续增长。数据显示，2014年、2015年、2016年营收分别为6505.6万美元、8285.8万美元、1.08亿美元。2017年上半年营收为6433.8万美元，同比增长30.96%。利润方面，2014年和2015年，红黄蓝每年净亏损130万美元左右，2016年扭亏为盈。
目前，红黄蓝已形成直营和加盟共存的运营模式，一方面通过直营园保证学费收入和建立品牌，另一方面通过加盟迅速规模化。2016年，红黄蓝的学费收入占总营收的72.1%，而加盟费营收占11.5%。
▲红黄蓝近年来营收情况。
在国内直营园的政策发展障碍以及其本身重资产运作的背景下，红黄蓝逐渐把重心由直营向加盟制偏移。2014年到2016年，红黄蓝直营园数量从74所增加到80所，增长速度缓慢，同一时期，其加盟幼儿园数量则从66所猛增至162所，加盟亲子园也从487所增加到773所，两者增速明显快于直营园。
加盟园的快速发展，也与红黄蓝学费较高不无关系。据《瞭望东方周刊》报道，红黄蓝在北京有40多家幼儿园，不含伙食费，中高档园所收费高于同类民办幼儿园平均每月5000元的标准，一般园所也高于每月3000元的平均值。即便是在地级市，其平均收费标准也是每人每月1800元，高于一般民办幼儿园的收费水平。
不过在11月24日接受腾讯财经《棱镜》专访时，对于幼儿园定价高这一块，红黄蓝CFO魏萍声称要“替我们加盟商叫一叫委屈”，“我们大量红黄蓝幼儿园的定价是低于可比类幼儿园的定价，这也是我今天早上刚刚看到的，我都还挺惊讶的。”
加盟园快速扩张隐患
加盟园以近3倍的速度迅猛扩张，一方面暴露了红黄蓝作为行业领头羊的野心，也为日后的虐童事件埋下了祸根。
一位曾在红黄蓝供职超过3年的直营园园长在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时表示：“这样极速扩张，幼儿园将很难静心研究教育、研究儿童成长发展的规律。”
移动互联网教育产业基金创始合伙人尉迟道坤曾分析认为，幼教项目毛利率不到20%，为保障上市公司的净利率，在师资、内容等方面的投入比重将难以保证。
单从师资方面分析，在加盟园的实际运营中，幼教的工资还可以调控，以便于控制人工成本。从麦可思从对2012-2016届大学毕业生就业情况的分析中发现，2016年毕业的本科生中，从事“幼儿与学前教育”的群体，毕业半年后月收入为3504元，而全国本科平均工资水平为4376元。加盟制的经营模式和略低的幼教工资水平，为教学质量打上了一个问号。
实际上，这也不是红黄蓝幼儿园第一次陷入虐童风波。无冕财经研究员查阅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2015年吉林省四平市铁西区红黄蓝幼儿园曾发生虐童事件，4名涉事教师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今年4月，在网上广泛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位于北京红大门附近的红黄蓝幼儿园两名教师对孩子推搡踢打。随后红黄蓝官方微博发表声明致歉，称涉事教师和园长已停职调查。
红黄蓝也曾在招股书的风险披露中坦言，公司业务依赖于符合资质的教师及管理人员，但他们无法确保教师完全遵守服务规范和标准，任何不良行为都将对营收和利润有潜在影响。在此，红黄蓝还列举了今年4月的虐童新闻，称其产生了负面的公众影响，对品牌造成了伤害。
如今风险再次暴露，刚刚成功上市的红黄蓝将如何应对？
红黄蓝幼儿园市场品牌部总监崔丽君接受中国财经网采访时表示，此事件正在配合警方和教委调查，还没有任何结论性的消息说明家长反映的问题是属实的。
11月24日，红黄蓝通过官方微博发表声明，称已配合警方提供相关监控资料及设备，涉事老师暂停职，配合公安部门调查。同时表示对于个别人士涉嫌诬告、陷害的行为，新天地幼儿园园长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
▲红黄蓝针对虐童事件发出的声明。
据中国财经网报道，北京联合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创新企业财务管理研究中心主任鲍新中认为，此次事件会使红黄蓝在市民中的信任度下降，从未来发展看，必然会对其财务业绩产生影响。在涉嫌虐童事件曝光当日，红黄蓝股价应声下跌3.96%。11月24日晚，美股周五盘前，其股价一度大跌近50%，跌破18.5美元的IPO发行价。
学前教育之痛
2014年，国家逐步开放二胎政策，带来新生儿数量的提高。根据国家卫生计生委提供的数据，2016年全年出生人口达到1786万，是2000年以来出生人口最高的年份。学前教育需求猛增，在公办学前教育供给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民办幼儿园也随之遍地开花。
根据教育部《2016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16年全国民办幼儿园数量达15.42万所，比2010年的10.23万所增加了5.19万所，增长率超过50%。
然而，迅猛发展背后是虐童事件频发。仅在今年11月，北京、武汉、济南等地就发生数起民营幼儿园虐童事件。11月初，携程亲子园学生家长爆料，托管儿童被喂不明物体、被推倒在地，甚至出现眼睛被喷消毒水等。此事经社交媒体传播后，迅速引发舆论声讨，也引起人们对幼儿园教育问题的担忧。
▲仅11月就曝光多起幼儿园虐童事件，图片来自“清博舆情”。
根据《2016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在园儿童（包括附设班）4413.86万人，幼儿园园长和教师共249.88万人，教职工与幼儿比约为1:17。但根据教育部的要求，全日制幼儿园该比例需达1:7。
虽然教育部明文规定“实行幼儿园园长、教师资格准入制度，严格实行持证上岗”，但是在供需极度不平衡的情况下，我国幼儿园教师“无证上岗”的现象十分普遍。
2015年11月教育部发布的《学前教育专题评估报告》显示，有幼教资格证的教师占比为61%，持非幼教教师资格证的占比为17%，无证教师占比为22%，农村地区无证教师比例高达44%。招聘网站上，多数企业在“要求”一栏中并未提及需要教师资格证或幼师证。“无证上岗”的猖獗必然会导致师资水平参差不齐。
而这一切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监管。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刘鹏撰文称，对于学前教育机构的强化监管，不能仅仅重复“重审批，轻监管”的老路，而应在一些涉及到孩子安全、健康和教育质量的关键维度上提出适度的准入门槛之后，更多地通过一些更加高效、精准、智慧的事中事后监管创新来提升监管效果。
正如新华社刊发的时评所言：“对于人性，也许我们无法期待完美；但对于监管，可靠而有效，理应是最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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