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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 红军官兵日记里的“长征私语”

2016-10-14 政知局 政知局


撰文 | 游海华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不少红军干部和战士持之以恒撰写长征日记。如红1军团萧锋的《长征日记》、童小鹏的《军中日记》、《彭绍辉日记》、《赖传珠日记》,红5军团的《陈伯钧日记》,红9军团赵镕的《长征日记》和林伟的《一位老红军的长征日记》等。

这些来自红一方面军不同部队的日记,对于丰富我们关于长征的理解,乃至重新认识长征,都是不可或缺的。

掉队,减员

研读日记,不难发现,从长征开始,到11月底湘江战役发动前,受多种因素影响,红军就不断减员。

红1军团第15师师长彭绍辉10月22日记载,“今日夜间行动较疲劳,掉队者相当多”;11月11日延寿圩战斗中,“我师伤亡及失联络者颇多,伤兵无法抬走”。

红5军团第13师师长陈伯钧记载,长征开始后的前3天,全师掉队的计33人。陈伯钧当时就认识到,这“是一个极端严重的问题”,并采取了一些防止措施。但是,成效似乎不大。在10月底的几天中,仅该师所辖的39团,又掉队三四十人。红9军团供给部长赵镕10月29日记述,“运输员越走离家越远,担心期满后回家困难,所以开始大量掉队了”。

红1军团1师3团总支书记萧锋11月14日记述,他所在的团从兴国出征时,有2724人,到宜章县城附近的白石渡镇时,只剩下1700人。减员幅度接近38%,这还不包括沿途扩红增加的红军人数。


与作战人员相比,运输队伍的减员幅度相对更为严重。赵镕11月6日记述,供给部第一队和第二队的运输员掉队严重。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两个队来部队的时间早一些,苏区乡政府动员时说为期3个月,现期限已满,离家乡又越走越远,思想顾虑越来越大,且连日昼夜行军,体力上吃不消”。

8日又记述,“民伕掉队现已达百分之五十以上”。出发时,红9军团供给部共有1000多运输员,编为5个队;另有3000名短期民伕。结合赵镕的记述,不难想象运输队伍的减员幅度和规模。当时每天都是急行军,一旦掉队了就几乎跟不上来。

这些减员的红军,有打仗牺牲的,有被空袭死去的,有受伤后就地安置的,有生病后得不到及时医治而死亡的,有掉队后赶不上部队最终流失的。因各种原因造成的红军减员,伴随着长征的始终。

“扩红”的力量

好在有减员,也有增员。增员主要来自长征途中的“扩红”。从江西出发到湘江战役前,沿途扩红不少。

当上级向萧锋布置扩红300名的任务时,他于10月25日记述,“我们远离苏区,现在是牺牲一个少一个,损失一个就要设法补回一个”。萧锋的记述似乎表达了对不断减员和扩红任务的某种隐忧。近20天之后,他的这种隐忧完全被喜悦所代替。红3团在白石渡一带“扩红三百多”,其中许多是粤汉铁路的修路工人,部队一下子从1700人增加到2000多人,胜利完成了扩红任务。

彭绍辉的第15师,11月14日也派人在白石渡的修路工人中进行大力动员,结果“两个钟头的时间,争取五六百名新兵,并组成一个补充营”;28日,在从文市到鲁塘圩的行军中,又扩红“百余人,大多数是修马路的工人”;第二天,在鲁塘圩,扩红20余人。

萧锋将顺利扩红的原因归结为,“群众热爱红军,愿意当红军,这是共产党的威信起作用”。红1军团政治保卫局秘书童小鹏,揭示了修路工人踊跃参军的深层原因:原来“老板、工头跑了,而失业饿饭的生活正在开始着”。正是“因失业与受革命影响”,才有大批的工人当红军。

进入黔滇川等省以后,红军继续吸纳着新鲜血液。赵镕记述,1935年1月,红9军团在贵州的余庆、湄潭等县,扩红4700多名;4月底5月初,在云南的宣威县,扩大红军1000余人,编成一个新兵营。萧锋则从长征开始,到1935年6月中旬翻越夹金山之前,连篇累牍地记述红3团扩红情况和人数,虽然每次扩红人数不多,几人、十几人、几十人,但累加起来也是一个可观的数目。

红一方面军长征途中,交替上演着减员与扩红的变奏曲。减员以突破前四道封锁线为最多,尤以突破第四道封锁线的湘江战役为多。红军就是一座铁打的营盘,历经艰苦革命的考验,除去伤亡难以为继的外,意志坚定的留下来,薄弱的淘汰出去,最后到达陕北的,都是军队的精华。

迟缓的行军

红军突破敌人的四道封锁线,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长期以来,人们认为,红军带着印刷机器、军工机器等笨重辎重进行大搬家式的行动,因而行军迟缓,是导致长征前期作战不利,尤其是湘江惨败的主要原因,并认为这是当时中央“左倾”领导者退却中犯了逃跑主义错误的结果。根据日记记载,我们又可以了解到一些新的情况。

关于行军迟缓的原因,10月30日这天,赵镕一条短短的记述对此有较全面的阐述。赵镕记载,“前面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辎重过多,行动不便,且有强大敌人前堵后追,几面夹击,一、三军团任务繁重,故常堵塞去路,我们走在后面的部队只好等待。”显然,他记述的原因有三个,一是辎重过多,二是敌人的围堵和夹击,三是红军大部队行军造成的堵塞。

途中因敌围追堵截、战斗频仍,或被迫绕道而影响行军的情况,无可避免。此外,敌人的快速应对、新型战术、优势兵力和武器,不仅迟滞了红军的行军速度,而且给红军以致命威胁。如“交通清匪”政策,各省遍修了公路、铁路;普遍建立保甲、保卫团和碉堡;数倍于红军的敌军围追堵截,飞机、大炮、装甲车在战场上大量使用,机枪在连排普遍配置,等等。这些既是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重要原因,也是长征前期行军迟缓、作战频频失利不应忽视的因素。

第三个原因,其他日记提供了许多佐证。陈伯钧10月25日记述:“是日与军团会合行军。因后方机关过多,所以更显得迟缓与混乱”;27日,“因部队过多,行进较迟”;31日,“本来很早就可到达目的地,但途中一节石壁十分崎岖,加之军团后方部队又从中插来”,以至于该师37团于次日7时左右才到目的地。

红9军团司令部参谋处测绘员林伟10月31日记述,“前面大军麇集,走不出去”,部队只好原地休息待命,直到下午7时重新出发。彭绍辉11月12日记述:“行进至百丈岭时,遇红5军团,两支部队不分你我,肩并肩地走,……拥挤,混乱,深夜才到文明司”。

事实上,从10月中旬长征开始,到11月中旬为止,在近一个月的时间中,红军都是在赣粤湘边界的南岭山脉中曲折穿行。山路不仅狭窄,而且上上下下、崎岖不平,加上雨天泥泞、路滑,近十万大军一起出动所造成的拥堵,从而影响行军速度的情况,自然不应忽视。

行军迟缓,还有其他原因。如战时因敌情未明,决策耽搁时间,如等待掉队人员等,均不可避免。林伟11月17日记述,“至今为止因前面敌情还未搞清楚,同时我军昨天行军掉队很多人,部队十分疲惫,军团就决定在此休息片刻,等待军委命令”,到“下午三时又奉命西进”。以上情况也不应忽视。

由此可见,行动迟缓、为敌所乘,是多个原因叠加导致的结果,而非仅仅“辎重过多”一个原因使然。

校对 | 王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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