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师学生受骗记
前段时间
媒体曝光了某驾校跑路的消息
引起了华师学生的关注
他们发现竟然是自己学车的驾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件曝光
九月底，当签约的学员们陆续与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失联，已缴全额学费却无法学车，联系驾校也得不到回应时，越来越多的学员意识到可能受骗了。他们开始组建维权群，着手准备维权。
十月中旬，南都周刊、新快报等媒体曝光此事，越来越多的学员才知道驾校已经失联，纷纷加入维权群。他们大部分未报考科目三，无法继续学车，但学费无法退还。
他们签订的合同甲方主要为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广州古粤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和学车小助手（广州）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上查询发现，这两家公司已经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叮当经营异常图
古粤经营异常图
据维权学员们的调查结果显示，截至目前，事件涉及广州39所高校，300余位在校大学生，以及部分毕业校友，总人数超过四百人；涉及金额超过两百万元，平均损失金额为4829元，最高7180元，最低1388元。
据不完全统计，受骗的华师学生达29名，分别来自石牌及大学城校区14个学院；涉及金额共计134229元，平均损失金额为4628元，最高5409元，最低420元。许多在校大学生每月生活费不过1500-2000元，报名驾校的学费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有的同学家里经济很困难，经常偷偷哭泣，这笔钱相当于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受骗学生之一陈胤（化名）说。
受骗学生分布图
根据受骗学生透露，他们大部分人是在一些高仿校园官方公众号上接触到驾校的广告，也有少部分学生是通过同学朋友的推荐、广告传单等渠道接触到所谓的“驾校客服”。这些广告基本上都打着“短时间包拿驾照、包接送、包考试费”的旗号，看起来方便，省时省力省钱，学生便心动了。
再加上此类公众号在本校学生群体中“扎根”时间较长，关注人数较多，常常推出许多贴近本校学子校园动态的内容，比如帮大学生找丢失的校卡或其他东西、帮学生弄表白墙推文等，取得了学生们的信任。不少学生便将其误认为是学校相关组织的官方公众号，才对上面出现的驾校广告放松警惕。
在签约前，客服在沟通中会表现得格外热情友好，主动带学生查看训练场。训练场的距离与环境都比较令人满意，但有学生发现训练场与驾校名称等有出入，曾对驾校起疑，发现同学报名同一驾校后便没有过多深究。据了解，大部分学生与驾校客服的签约交易并没有在正规的办公场所进行，很多学生直接在大学城某座天桥下、学校图书馆门口、训练场前、商业中心广场等地方签下合同、转账学费。
据一位受骗学生回忆，2018年6月13日，销售小意坐面包车来华师校内找她。“看到销售坐在杂乱的面包车上向我招手，感到有点不正规，但也没多想。”车停在路边，她直接坐进去签了合同，现场支付宝转账4888元，属广州无忧班。收款方为“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
建在垃圾场上的叮当驾校训练场
在后期学车考试期间，不专业不规范的情况才逐渐暴露无遗。多次换教练、换训练场地，约考一直被拖延，当初承诺的“三包”一项没有落实，甚至还把学生的学车学籍从广州换到其他城市。学生虽然感到愤懑，但基本上都选择了忍气吞声，权当自己吃了亏。“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一个教练，两台教练车。更别提教练车的破旧程度了。练过几次之后，两台车开始轮流出故障，频繁在使用途中死火，教练一天能中途停下来修好几次，车况却越来越糟糕。常常在8个学员在场的情况下，只能一次使用一台车。”一位受骗学生说。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没过多久，教练不教了，客服也联系不上了。这时学生们才明白，原来这些所谓“驾校”只是充当中介，并没有真正的运营资质。它们交钱把学员学籍挂靠在正规驾校，再另外租教练、车辆和训练场进行培训。由于没有固定的工作人员、车辆和训练场，教学质量自然难以保证，更不用说对学员负责了。
客服的朋友圈永远停止在9月27日
事件经过媒体曝光后，越来越多学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10月18日，受骗学生之一陈胤组建华师学生维权群。“现在还联系不上部分学生，希望他们能尽快将情况上报辅导员，并且加入维权群。”陈胤说。10月24日，华师学生代表向华师保卫处陈述事件经过。保卫处表示，将联系华师警务室警官跟进处理。次日，学生代表与张建斌警官面谈，警官表示将尽可能帮助学生维权。目前学生代表正在整理维权所需资料。
同学们在事件发生后，曾致电12345等各方进行投诉。在交委的介入下，经协商，广州各驾校表示愿意承担培训责任，但不包含承担考务费和接送服务等叮当合同中规定的其他责任。部分驾校明确表示，不会就其为叮当学员提供的培训服务签订书面协议书。
就在昨天，韶关骏通驾校负责人开始电联一部分相关学员，提出可以提供免费培训，但只能在韶关练车。然而，学员们大多生活在广州，纷纷表示为难。其他韶关驾校未有进一步消息。目前，学籍挂靠广州驾校的同学们已陆续恢复练车，韶关班的同学们仍在等待进一步的沟通协商结果。
截至今日，学车小助手仍在招生
事件发生后
我们采访了几位学生
通过他们的自述
来还原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们是如何被套路的
受骗学生庄七（化名）自述
我最开始是看到了公众号的驾培广告，发现训练场地离学校很近，学车非常方便，于是起了念头，扫描二维码后添加了学车小助手，小助手态度友好，第二天带我去看了练车场地，我当时还在他的车上，他说要签合同，我没有看经营资质以及企业运营情况就签约了。合同上也没有签名和公司的通讯、地址。我问过他，他告诉我，只要盖章就可以了。付款是扫了一个他提供的二维码，我都不知道把钱转给了谁。
后来交了资料，过了一个月还没有学籍录入的消息，我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于是我跑到训练场找于助教，一个正在教学的教练告诉我：“我们这里没有姓于的教练。”我就给于助教打电话，他让我找学车小助手。客服告诉我，系统在更新，所以学籍录入比较慢。
庄七付款截图
签约三个月后，我的学籍信息才终于录入。我在2019年3月29日签约，直到7月，客服才给我约考科目一。客服告诉我在广州约考太难了，会等很久，去韶关考比较快，让我把学籍转去韶关。我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他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考完科目一就可以开始练车了，对快点拿证非常有利，最终我动摇了，答应去韶关考试。
约考科目一的时间完全由客服来定，第一次通知的考试时间是7月12日，因为和下乡时间冲突我没去，并告知客服取消这次考试。接着科目一约考一拖就拖到了九月底，期间我多次要求客服把我的学籍转回广州，我要自己约考，而客服总以必须考完科目一才可以转回广州为由来搪塞我。本来想着国庆后让客服把我学籍转回广州，否则就退学，我受够了这样的服务。等到国庆回来，客服、驾校就都杳无音讯、逃之夭夭了。
受骗陈胤（化名）自述
陈胤付款截图
2018年，我的两位舍友在「华师微生活」 公众号看到叮当驾校的报考优惠活动，就添加了「学车小助手」的微信。当时还有“推荐拿回扣”活动，舍友想拿回扣，就向我推荐了这家驾校。知道舍友已经在这家驾校签约缴费后，我就也想报名。2018年4月12日，我和客服在华师石牌校区图书馆前签约缴费。之后，我的两位舍友都拿到了叮当承诺的回扣。后来联系我的客服一直自称当当，合同甲方却是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
我试着预约2019年7月上旬的科目一考试，但没有成功。客服说“太忙了，当时没有看到”，我就打电话和负责人交涉，最后是在7月30日在韶关考场考完科目一。合同中承诺科目一有理论课，实际上没有，我们只能自学。科目一考完后，客服在群内发布“韶关转广州班操作流程”，合同中不包含这一操作，我却被告知必须把学籍从韶关转回广州，不然的话不能练车。无奈之下，2019年8月，我前往车陂交管所自费将学籍转入到广州。后来预约练车时，客服要我报了信息，却不及时回复。接着接到客服两次电话，客服第一次说很多人约车，要等。第二次说最近的训练场没有了，问我去其他的哪个驾校，我选了一个，客服说会登记，但我到最后也没练到车。后来听说驾校跑路了，也联系不上客服。
受骗学生小君（化名）自述
我在华师天桥上收到了一张传单，扫了上面的二维码，就加了学车小助手的微信。小助手说驾校在大学城有训练场，而且报名后只要三个月就能拿到驾照。在2018年9月22日，我在大学城北亭天桥下和客服签合同、交学费，学费是通过微信全额付款交的。合同甲方是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但是后来所有的信息都是学车小助手告诉我的。报名之后，我在今年三月考了科目一，九月考了科科目二，科目三还没考，十月以后就联系不上客服和驾校，学费也要不回来了。
小君付款截图
防微杜渐，才能维权有方
事件发生后，受骗学生找到了法学院陈雪老师和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辅导员、学生法治教育辅导员工作室主持人许灿荣，就此事进行法律咨询。许灿荣认为，事件背后反映的是大学生群体的一些特点：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识，但没有形成法律思维，不能将其内化为自身的能力，如懂得签合同前要留意企业经营资质及企业运营情况，但可能签合同前并没有确认代理人是否为企业的正式员工；有较强的权利意识，但维权的动手能力有所欠缺；义务意识和责任意识不够，没有认真查看合同内容，没有及时主张权利。同时，大学校园环境相对安全，人际交往相对单纯，大学生容易相信他人，从而掉以轻心。
针对以上问题，许灿荣和陈雪为同学们提出了几点建议。关于签约前的注意事项，陈雪建议，学生最好实地考察驾校训练场，查看训练场挂牌名称，确认训练场所属驾校、合同盖章的落款名称以及收款方单位一致。如若希望在广州约考，应当在合同中声明相关要求。
因为正规办公地点的设立需要经过多重手续，所以最好在驾校的办公地址签合同，这样更为安全可靠。此外，学生可通过天眼查官网查询企业是否有风险信息。许灿荣补充说，除了留意企业经营资质及运营状况，应当确认代理人是否为企业的正式员工。交易中，最好通过正规平台交易，并确认客服、合同甲方、付款对象统一。
收款方为个人而非企业
许灿荣建议，签约后，在与对方线上交流时，应将双方达成的协议以文字版本描述出来，并附上真实姓名、身份证号等信息，并要求对方确认。万一受骗，这样的聊天记录可以成为重要证据。保卫处负责老师建议，受骗学生应保留截图和对方帐号资料等证据，并及时报案，向辅导员和家人反映情况，而不是独自承担，以免影响之后的学习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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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骗学生出示的这份合同，出现了广州叮当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学车小助手（广州）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学车小助手和培训机构等多个主体，这可能就是学员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疑点。再看，合同中甲方的责任包含“尽最大努力协助乙方通过考试、配合做好学员考试服务”，现在的情况则构成了违约。同时甲方承诺在学员缴费报名后及时向有关部门进行学籍登记，而学籍登记属于学车、考取驾照的前期工作，学员可到交通委员会查询学籍信息，若连学籍都没有注册，那很有可能属于诈骗行为。这也提醒了大家，在签合同时要留心合同中涉及到的主体，以及甲乙双方的责任与权利。
对于事件的另一角色——伪高校官方公众号，许灿荣则认为它们可能侵犯了高校的名称权和名誉权：“要界定有没有违法，需要看它们有没有对外表明自己是学校的官方机构，或者有没有一些行为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它是。”在判断类似公众号的真伪时，许灿荣提醒大家注意：“只要是官网，都会有相应的认证跟标志。”许多公众号只是“信息的搬运工”，我们想确认信息的真伪，不能只靠信息发布的平台来判断，而应该分辨清楚信息真正的发布主体是谁，以此来确定信息的真实性。
谁才是真的
据了解，华师部分受骗学生通过高仿官方公众号得知驾校信息。请注意：以下公众号都不是华师官方公众号！
以公众号「华小师微生活」（该帐号已于10月29日注销）为例，其帐号主体为广州市学晟惠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曾在推送中投放学车广告。扫描广告中的二维码即可添加学车小助手。
有鉴于此
我们又应如何确认
关注的是否为官方公众号呢
要确认一个公众号是否为官方公众号，必须查看其帐号主体。以「晚安华师」为例，其帐号主体认证为华南师范大学，是华南师范大学唯一官方公众号。
近年来，校园诈骗类警情较多，多数集中在网络诈骗等方面。这些案件涉及金额一般较高，侦破难度大，事后很难追讨。近几年有不少华师学生上当受骗，比如：被引诱成为化妆品公司会员并不断消费，给冒充公检法机关及亲友师长者缴费，在不正规的第三方平台交易，付款后未到货就被拉黑等。此外，还有不少非官方组织或个人用填问卷等方式骗取个人信息，虽然不涉及金钱交易，大家也要小心防范。
防范之心不可无
无论是选择驾校
还是做其他事情
只要涉及钱财交易
都要保持警惕
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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