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医药】宋怀云：养生大道谁先觉
编者案：春秋战国时期，有位神医扁鹊。一次，魏文王问扁鹊：“你们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到底哪一位最好呢？”扁鹊答：“长兄最好，中兄次之，我最差。”文王又问：“那么为什么你最出名呢？”
扁鹊答：“长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中兄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本乡里；而我是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一般人都看到我在经脉上穿针管放血，在皮肤上敷药等大手术，以为我的医术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全国。”
从小就听着这个传奇故事长大的宋怀云，那时候最羡慕的是扁鹊，希望以后能成为扁鹊那样手到病除的神医。但是，若干年后，他的医术不断精进，想法也在不断改变。“我的目标应该是扁鹊的大哥：具有‘事前控制’的能力，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战略眼光，能够帮助人们防患于未然。”
因此，宋怀云提出了“天下无病”，“未病先治”；“通则不痛”，无毒一身轻；食疗胜于药疗的养生理论。坚持多年来自己独特的“理”疗、“话”疗、“放”疗，让很多患者找回了青春。
“终于找到了，这种草药就是石苇……”东经103.54度、北纬27.21度，距离昆明400多公里的昭通市彝良县城外的一座山上，满头大汗的宋怀云终于在山壁上的石缝中找到了一味他需要的中药。“有了石苇，孩子的病更有希望了。”
几天前，身患白血病的水水（化名）被母亲抱到了宋怀云面前。“医生，孩子才只有10岁大，就要面临着放化疗，想想我都一夜一夜地睡不着，求您救救他了。”看着母子眼里渴望的目光，宋怀云收下了这个孩子。“现在给孩子治病的中草药里，就缺石苇了，我要去山上采一些回来。”为此，宋怀云带着弟子张辉，长途跋涉到彝良的山上，终于找到了这味中药。
自幼生长在中医世家，让宋怀云和治病救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盈尺的胡须、脑后的长发、1.85米的个头、冬天里穿的一件短袖，让他到哪里都赢来极高的回头率。“治病救人不是目的，养生才是大道。云南的汤汤草草，就足以让我们长寿。”在宋怀云眼里，云南的民族医药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道法自然：倡导“天下无病”，“未病先防”
2016年12月8日，昆明市官渡区前卫路121号临街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里，两张诊疗床上都有患者在接受调理，还有不少前来调理的人在排队。墙壁上挂着一张“五行诊断十二经络疗法”示意图，宋怀云正在给前来调养的人讲解着人体健康和经络的关系。
“一般在学院派的教学中，都是讲究望闻问切，辨证施治。在我们这里，还多了五行诊断，因为阴阳是万物之母，也是万病之源。明白了阴阳变化规律，才能明白人体平衡中的阴阳变化，这也是学医之始。中医很讲究理论，但有理论没实践也不叫中医。”
他介绍：“我们是利用人体的五脏六腑和对应的12条经络，按子午流注的方法，用来调整阴阳平衡，吸出淤血和阻碍血管流通的垃圾，达到祛病强身的效果。”
宋怀云一直很憧憬幼年时那个关于扁鹊的故事。
“扁鹊大哥擅长帮助人们防患于未然，扁鹊二哥擅长帮助人们免受重大疾病或灾难的折磨，扁鹊先生擅长临危受命，救命于生死攸关之际。在古代，扁鹊绝对是人们眼中的神医。但是，扁鹊也说过，大哥才是三兄弟里的高手，就因为只有大哥的医术才能帮助人们防患于未然。”
治病救人固然好，但若“天下无病”岂不是更好？
所以，“治病不如养生”，就成了宋怀云的终生追求。
这些话，宋怀云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讲给前来调理和治病的各种人群，也会讲给他的弟子们。
这些话不是每个人都懂，看他们的表情，宋怀云就能看得出来。
他能做的，就是从诊所架子里的泡酒坛子里接一杯泡酒当白水润润喉咙，再来一遍遍地讲，直到讲的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病当然要治，但在治疗的同时，还要学会养生；学会不生病或者少生病，也就是他倡导的“天下无病”和“未病先医”。
“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伴随着焦急的声音，水水的母亲抱着孩子冲进了诊所里。宋怀云看道孩子苍白的脸藏在衣服的包裹中，额头还贴着降温贴。他扒拉开孩子脸上围裹的衣服，看到了孩子无神的眼睛。
“孩子气血不足啊，气不足则血衰——”才说了一句，孩子的母亲就激动起来：“宋医生，你诊断得真神啊！孩子就是被医院里诊断为白血病的。”其实，来这里之前，水水已经辗转各大医院，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10岁的孩子咋经得起放化疗的折腾啊！”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老乡的介绍，让她来到了这里。
“孩子，你要坐直了，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孩子……”这时候，宋怀云已经听不到她在说啥了。他拉着水水的手，在不停鼓励着孩子，随着水水不停地点头，孩子的眼里逐渐出现了光亮。
4天后，孩子的体温逐渐下降，体征出现了明显好转。
这个变化，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孩子的中药里，缺少一味石苇，我要去昭通那边的山上去找找。”看着店里排队的调养者，弟子张辉问：“不能去药店里买吗？”宋怀云盯着他看了一眼，说：“药店里是有，但我还是想去大自然里去寻找。大自然的‘草草’（草药）经历了春华秋实，现在采挖正是药力充足的时候。”
在宋怀云行医的多年里，基本上所需的草药都是他自己去采挖的，回来自己洗晒、切碎、研磨。他是高明的医者，但不是高明的“操刀手”。在切碎这些草药时，经常左手上会被刀划伤，不过，他自身的修复能力很强，这些小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而那些经过了他的心和手研磨过的根根草草，一点点做成小包的药粉，送给他认为的有缘人。他的药从来不卖，都是送人。“和我无缘的人不医……”，宋怀云有着自己的原则。在这一点上，他有着自己特别的“固执”。
对于师父的话，张辉向来言听计从，乖乖地去备车了。
一年前，张辉还开着自己的养生馆，但后来却找到宋怀云来调理身体。也就是从那次接触开始，他认定了这个师父，关闭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养生馆，开始鞍前马后地围着宋怀云，学习、接受他的“宋氏理论”和养生之道。
这一年里，张辉感到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从做人到做医者。“这一年，我才初窥堂奥，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张辉很谦虚，也很好学，悟性比较好，应该算是我这帮弟子中的‘大师兄了。’”宋怀云这样评价这位爱徒。“有时候都半夜了，他都会打电话要来见我，探讨一些中医理论和问题。现在的年轻人里，这样勤奋好学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
道在民间：通则不痛，无毒一身轻
12月13日，在奔波了400公里后，夜幕降临，宋怀云和张辉抵达昭通市彝良县另一个弟子黄瑞芬的家。黄瑞芬的老公李佳汝骑着摩托车在城边的黑暗和灰尘中等着，看到宋怀云的车后，才掉头往县城驶去。
黄瑞芬两口子之前是在彝良县城做调料批发生意，因为调料货真价实，所以口碑很好。后来，黄瑞芬师从宋怀云，开设自己的养生馆也一年时间了。知道师父要来彝良后，两口子很开心，专门歇业几天迎接师父。
在彝良，黄瑞芬还没有自己的家，是租住在别人家里。从大道上转入小巷，还要沿着古老的石阶爬上一个坡，才到了巷窄门窄的出租房。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不少人，都是黄瑞芬的亲戚，茶几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看到宋怀云进来，大家都站起来，恭敬地喊“师父”。在座的人，宋怀云基本上都认识，他们是宋怀云的患者，也是受益者。
晚饭时喝的酒是一种泡酒，颜色深黑，口感极烈。
李佳如说：“这是用师父的秘方泡制的养生酒，还是头一泡，专门留着接待师父的。”宋怀云有个怪脾气，到哪里都只喝自己泡制的养生酒，从不喝其他的酒。就连在中途山道上停下来吃烤洋芋时，都不忘从车上拿来一瓶自己的泡酒来小酌两口。因此，李佳汝就在家里泡了几坛子酒，专门用于接待师父。
“看你脸色好多了，比之前年轻了至少10岁。”才坐下来，宋怀云就看着里里外外在忙活的一位妇女说。“多谢师父，我现在身体好多了。”这位帮着黄瑞芬做菜的妇女叫方国松，是黄瑞芬的房东，也是黄瑞芬在彝良开设养生馆后的第一批受益者。
“之前，我有一堆的病：鼻炎、静脉曲张、肿瘤等，导致了身上经常带着一堆的药，曾经几次被疾病困扰得要轻生了。每天要吃40多颗各种各样的西药，还不算安眠药在内。有时候吞下去一把安眠药，愣是无法入睡，太痛苦了。”
黄瑞芬之前身体也不好，后来听朋友介绍找到了宋怀云。在一段治疗后身体明显好转，也开始追随宋怀云学习治病和养生之道，回来后在彝良开设了第一家养生馆。
“师父第一次见到方国松的时候，她当时情绪非常低迷，还是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顿，才振作起来，开始调理身体。现在，以前服用的西药早丢到垃圾桶里了，精神状态也好多了。腿上曲张的静脉，也基本上消失了。”
“通则不痛，无毒一身轻”，是宋怀云一直倡导的理论。
“身体里的毒素积攒多了，血管堵塞，经络不通，自然会曲张。只有将血管里的毒素拔出来，才能保持气血畅通，身体康泰。”
宋怀云介绍，中医讲“通则不痛”，是很有道理的。但是，“通”的过程中，首先思想要“通”、要净化心里的“毒素”。心里有“毒”了，有贪、痴、嗔等诸多妄念，病就来了，也很难袪除。所以，宋怀云在接待的患者里，通常是一边“治”，一边疏导患者的心结，让患者心理通透了，病就好了一大半。
“用药如用兵”，是宋怀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中药是药，“说话疏导”也是药。通常，对“话”疗的使用，宋怀云已经做到了极致。“所有的诊治调理过程中，医者的作用只占到了四成，六成在患者自己。患者自己不坚定信念，不配合治疗，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力。”
次日中午，彝良，气温10到16度，阴冷。
行色匆匆的路人，基本上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服。
宋怀云将双臂背在身后，沿着彝良县城的河边，走到堰塘坝农贸市场旁边的一家排骨火锅店。才在饭店坐下，一个叫王大萍的妇女就追到了这里。“坐下来吃顿安生饭，咋就这么难？”宋怀云鼓着眼睛看李佳汝，李佳汝连忙解释：“师父，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找来的。”
其实，宋怀云盈尺的胡须、脑后的长发、1.85米的个头、冬天里穿的一件短袖，让他到哪里都赢来极高的回头率。走在路上，还会突然俯下身去，一个标准的“一字马”，让路人瞠目结舌。王大萍要在彝良县城找到这样一个人，怕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宋医生，我家老公现在情况不好，我想带着他跟你回昆明，接受你的治疗。”面对王大萍的渴望，宋怀云难得的没再追究打扰他吃饭的“过节”。这几年，为了医治脑瘫的丈夫，王大萍吃尽了苦头，但她依然没有放弃。
“道在民间啊——”宋怀云喝杯酒，感叹地说：“民间一个普通的妇女，为了痴呆的丈夫能做到这样，真正令人感动。”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吃惊的决定：让黄瑞芬将学到的全部知识教给王大萍，包括秘不外传的医术，让王大萍在家里自己给丈夫治疗，减少她和家庭的经济负担。
跟随宋怀云时间久了，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他的弟子们都不会再惊诧了。黄瑞芬和张辉一样，都愿意按照师父的决定去执行。
“道在民间——”，这句话，吃饭时间宋怀云念叨了好几遍，居然第一次没有谈笑风生。或许，王大萍坚持挽救丈夫的“道”，在某种程度上也触动了宋怀云心里的“道”。
道医同源：食疗胜于药疗，知行合一
12月14日，彝良小草坝。
“在这里停车，去山上看看。”张辉将车子停在路边一家农户的院坝里，宋怀云从后备厢里拿出一柄小药锄，准备爬山。“这座山一面是峭壁，没有路上去，咋爬？我以前都没来过这里。”在本地生活多年的李佳汝小声嘀咕着，眼睛“咕噜咕噜”地到处踅摸上山的路。
“不用找路了，就从这里上去。”其他人还没准备好，宋怀云已经拉着藤条，用小药锄开路，开始沿着峭壁攀爬了。其他人随便找根棍子，也跟着往上爬。幼小的时候，宋怀云爬山放牛，啥活都干过，所以爬山对他来说，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没爬几步，荆棘丛中的那种“方茎、叶有丫，子作钗脚、着人衣如针”的鬼针草，就戳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摘都摘不掉。随着不停地走动，那些刺还会钻进毛衣，和皮肤亲密接触。
“鬼针草治疗蛇和蜘蛛咬伤很有效，可全草入药。”看着大家不停地从身上往下摘这种讨厌的草草，宋怀云的眼神却变得迷离起来。
回到大自然中，满山的草草棵棵，都成了宋怀云眼中的草药，宛如他的情人。
“这种是鸡屎藤，清洗的时候气味难闻，有股鸡屎的味道，但是却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一路走着，宋怀云一路采挖着各种中草药，一味味地给徒弟们介绍着各种中草药的药性。山坡上满布的各种自然脱落的野生小果实，让攀爬变得一踩一滑。
“终于找到了，这种草药就是石苇……”在峭壁的石缝中，宋怀云终于找到了水水需要的草药。
“这次来，就是奔着它来的。”宋怀云开心地笑起来，脑后的长发上沾满了鬼针草。“石苇为水龙骨科多年生草本植物，生于山野的岩石或树上。具备利水通淋，清肺泄热等功效。可用于淋痛，尿血，尿路结石，肾炎，崩漏，痢疾，肺热咳嗽，慢性气管炎，金疮，痈疽等。”
宋怀云在念叨着石苇疗效的时候，他的弟子们已经瘫倒在山坡上……
12月20日，昆明，宋怀云的诊所。
上午10点多，水水再次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来。经过两周的调理，水水的精神和病情有了很大好转。
“气不足则血衰，气足则血旺——”宋怀云一边观察着水水的神情，一边给他的父母讲解。“酸甜苦辣咸这五味，是人体需要的五味，缺一不可。所以，孩子想吃什么就给孩子吃什么；即便他不想吃的味道的食物，都要给他尝一下。”
“食疗胜于药疗”，也是宋怀云一直倡导的理念。
在他的眼里，不仅大自然中的“草草”是他的眼中的宝贝，就连各种菜蔬都是用来养生的佳品。
“养生的‘养’是乐善好施，‘生’是生生不息。养生就是调节、提高自身的免疫力。随着季节的变化，五行之气和体内的阴阳平衡也在不断变化。所以，我们要学会平衡自己的营养，增加抵抗力。免疫力增强了，抵抗疾病的能力也就随之增强。”
在“五行诊断十二经络疗法”示意图前，宋怀云通常是根据调养者的现状，一遍遍地解释相对应的症状。然后，这些症状要怎么调整、化解，他都希望大家能看明白、看懂，自己学会调理和养生之道。
当然，很多人第一次听他讲时，都是云里雾里的感觉；但听他讲多了，居然也慢慢自己会看这张图了。
而能自己会看懂这张图，自己学会养生之道，就是宋怀云最大的心愿。
在宋怀云的“食疗胜于药疗”的理念中，有三个关键词：“理”疗、“话”疗和“放”疗。
“‘理’疗就是给患者或调养者讲清道理，让他们从思想、理念和认知上明白养生的道理、健康的理念和认知、态度、习惯、常识，这样才能做到知行合一。而‘话’疗就是要多和大家沟通、交流、互动，做到医者和患者的和谐统一。另外的‘放’疗，就是要做到回归自然、环境和顺应规律的天人合一，这才是养生的最高境界。”
邱女士也是诊所的常客，进门后，她从门边的一排排的盒子里，熟悉地找出写着自己名字的真空拔罐盒，等着宋怀云的弟子给自己拔罐。几年前，她做过卵巢手术，还接受过放化疗，恢复期间状况不理想，不但身心疲惫，还老是胡思乱想，走路走不动，连家务都做不了。后来，来养生馆接受一段治疗后，身体明显好转。
“所以，要想养生，必须要有良好的心态、环境、营养、理念、保养和修养这几个重要元素，才能做到身心合一，才能真正做到‘未病先治’和健康养生。”说完这句话，宋怀云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再去泡酒坛子里接了半杯泡酒，慢慢含在唇间，细细品味着泡酒里散发出的那些草药中的五味和芬芳。
“只要人间少痛苦，哪怕架上药生尘”。这句古代医者的名言，和宋怀云倡导的“天下无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记者 王耀 张密
来源：2017年1月13日环球游报A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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