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些歌响起，你就泪流满面？
《大约在冬季》热映，又一部流行金曲变成了IP。
老歌是勾住时代的锚，每个人都会被他所钟爱的一支老歌击中。
那段旋律里藏着太多的回忆，你看的不仅是别人的电影，还是自己的青春。
流行金曲是经典电影的杀手锏
文|张不说
1
我将轻轻叹息，叙述这一切
许多许多年以后：
林子里有两条路，我——
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未择之路》/弗洛斯特
没有人会在听到年少时热爱的流行金曲还能保持镇定，你和我都会陷入沉思：TA现在在哪儿？如果当年的那个瞬间，我是那么做的，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长大后再听昔日的流行金曲，听的是旋律、歌词，也是青春。
有一类电影捕捉到了流行金曲致命的杀伤力，比如去年周冬雨主演的《后来的我们》，就让观众重温了刘若英的《后来》。而今年冬天上映的《大约在冬季》，片名就是齐秦的那支代表作，巧的是，它由马思纯主演。如果我们追溯它们的元文本，则是那个围绕着邓丽君金曲展开剧情的经典，《甜蜜蜜》。
一点也不夸张，从台北飘来的“靡靡之音”，三十年来，滋润了无数华人的心田。它们关乎我们的成长、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爱恋、我们的苦楚。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邓丽君的歌曲和这部电影都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2
爱情电影往往只有痴狂，没有团圆。
在《月亮代表我的心》和《甜蜜蜜》的音乐声中，张曼玉和黎明相逢于纽约街头，看到的却是邓丽君的讣告。
而《大约在冬季》的结尾，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歌声中，霍建华与马思纯甚至没能重逢。而《后来的我们》里，周冬雨和井柏然也只能黯然告别——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破镜怎么能重圆？
浪漫青春具有两面性，一面是生机勃勃，因为年轻意味着无限可能，但另一面却是敏感悲伤，因为无论怎么把握，青春也会被浪掷。
破镜重圆往往都是痴情人的一厢情愿，更多的现实是，人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再也无法相见。
大时代下小人物的爱情，就把这种两面性说透了：看似爱情有巨大的能量能超越一切，多年之后才明白，“现实”早就渗透在爱情的肌理中。多年以后再回首，不免为那个未曾结果的感情澎湃嗟叹，不是因为最好而得不到，而是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传唱久远的金曲是时代气息的显影，也是精准复制出历史节点的最佳道具，《致青春》里的《红日》，《山河故人》里的《珍重》，《中国合伙人》里的《一样的月光》，旋律响起，就为彼时彼刻投下了锚点。而《甜蜜蜜》《后来的我们》《大约在冬季》甚至干脆有了某种“音乐片”的属性，金曲点题，分明就告诉你，这是一个跨越时空的漫长故事。
我们喜欢老歌，喜欢复刻，因为我们都像《三峡好人》里的人们一样，太怀旧了。
3
八九十年代是被流行歌曲书写的年代，台北的国语情诗、北京的愤怒摇滚、香港的粤语劲歌，在彼时那个前“资讯大爆炸”的时代里，有着今日难以想象的辐射力和传唱度。
当时的两岸三地之间互送橄榄枝，你追我赶，团结一心，催生出了一个流行音乐的盛世。与当下的佛系大相径庭，那时的歌词洋溢着滚烫的正能量：“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冬天里的一把火》）、“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相约九八》）。
美国作家保罗·莫尼赞叹说，在当时他认识的几乎每一个中国人——学生、农夫、职员、老板、学者、科学家——都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强烈的进取心。
这也正是王小波所说的黄金时代。当今天的我们借着电影怀旧，不光是对彼时青春的向往，还有对这种生机与荣光的渴望。
《大约在冬季》背后还有齐秦、王祖贤叫人唏嘘不已的恋爱故事。才子佳人总是不能长相厮守。
4
与宏大的时代性相对的，是音乐空间极度的私密性。
《芳华》也是一部借助流行音乐怀旧的青春电影，刘峰（黄轩）第一次听到邓丽君的反应是：“我觉得那些歌儿是为我一个人唱的。”
阅读文字是人类后天习得的技能，而聆听旋律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在制造情绪方面，没有什么艺术形式比音乐更有力量。
常有人这样说，中国人用三十年走过了别人三百年的路。当年的流行音乐借着电影、借着电视被再次传唱，一方面说明在今天这样的快节奏下，中国人终于有“旧”可怀了，但另一方面则指出，如今的流行文化不让我们满意。
我们爱听老歌，可能也是因为如快餐一样同质的新歌往往无法触及我们的内心。
现代人热衷于用“饭圈”取代“主流”，爱好越小众的人，就越对大众趣味嗤之以鼻。不仅如此，饭圈中还逐渐发展出各种“黑话”，屏蔽世界，保卫自己，私密性与时代性之间矛盾重重。
于是，怀旧金曲反而成为一种新时尚，老歌重新流行，过来人也就回忆起了自己与时代脉搏的共振，而年轻人则见证了“他们曾风华正茂”，“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电影是实现这种时尚的最佳媒介，漆黑的影院阻隔了现实，硕大的银幕将我们带入了情境，这时全景声音效奏响一首老歌，“怀旧”之情也就上了头。正如《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之于《一场游戏一场梦》、《地球最后的夜晚》之于《坚强的理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这样直白、动人的歌词，配上优美的旋律，让人仿佛读到一封久远的信件，倍感亲切。
5
听着流行金曲，我们跟着《芳华》走进了50后、跟着《中国合伙人》走进了60后、跟着《大约在冬季》走进了70后、跟着《匆匆那年》走进了80后、跟着《后来的我们》走进了90后。
《甜蜜蜜》的故事并不甜蜜，《山河故人》毕竟天各一方，没有冬天的台湾人许诺着“大约在冬季”，当然只能是辜负，于是“后来的我们”，终归只能追忆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这些故事应和着乐声，踏在观众们的心坎上。踩下去，湿漉漉的，都是为“曾经”、“何必”和“当时”留下的泪。灯光暗下，各行各业、不同年龄、各怀心事的人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顾影自怜一会儿，在短短的几十分钟里，追忆一下再无可追的青春和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情人不成眷属，爱情因为“得不到”而保鲜。从一首老歌铺陈出一段罗曼司，成了如今华语电影的一道新菜，它们讴歌爱情、缅怀青春，通过眼泪收割票房，倒也意外地为我们留下了当代的、民间的浮世绘。
编辑|徐元
排版|透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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