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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重开了,而银幕上全是跑男|徐元专栏

徐元reporter 枪稿 2020-09-07


|作者自按


探照灯、20世纪福斯、韦恩斯坦影业、2014年龙标、2019电审故字第800号……


最近的中国银幕上,从片头起,就弥漫着一腔死亡、故去、悲凉的气息。


极其契合“2020”这个幽暗动荡的时节。


不过,我还发现了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小现象,大抵是反方向上的一团慰藉。



 

一些人跑着生,一些人跑到死


文|徐元


作者简介:电影记者、影评人,“枪稿”主编。


《盗梦空间》中奔跑的小李子。


01



时隔两百天,电影院终于刑满释放。


十天之内,我在四家影院报复性消费了七部电影:《乔乔兔》《1917》《极速车王》《星际穿越》《初恋这首情歌》《绝地战警3》《八佰》。


有新有旧,有喜有悲,不过巧合又必然的是,这几部电影都讲述了死亡,又都用主角的“奔跑”,在死和生之间架起了一座桥。



《八佰》中幸存的战士们奋勇跑向租界,跑向并不光明的未来。


——这也恰恰是电影这一物种的体表特征:银幕上,男男女女总在奔跑,或逃命,或救人,或放肆,或彷徨,反正一路狂奔,纵然爬山涉水,哪怕枪林弹雨,也在所不惜。


只有跑起来,情节才能动起来,情绪才能动起来。


三部战争片都很典型:《1917》里,为了避免1600个弟兄做炮灰,男主角不但要躲开敌寇,还要跑过同袍,整部电影的最高潮,就是他横穿前线又不停撞倒战友的那一刻;《八佰》的结局与之相仿,最后的三百壮士冲向苏州河,只有跑过去才能活下去;至于《乔乔兔》,则是10岁男孩乔乔在惨烈的巷战中夺命狂奔,终于由此认清了世界,摆脱了纳粹,从废墟走向新生。


《乔乔兔》中的小男孩不堪屈辱,奋力奔跑,丢手榴弹,想要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

 

而即便是餐后甜点一样的《初恋这首情歌》,终局也是一组“生/死”意象:面朝大海,男孩女孩携手私奔,一齐把身后僵死的学校、腐坏的家庭抛诸脑后。


02



为了爱情,至尊宝在跑(《大话西游》)、招娣在跑(《我的父亲母亲》)、朱尔和吉姆和凯瑟琳在跑(《祖和占》)。



为了拯救苍生,黄飞鸿在跑(《男儿当自强》)、伊森·亨特在跑(《碟中谍》)、雷神和黑寡妇和美国队长在跑(《复仇者联盟》)。


为了摆脱命运,安托万在跑(《四百击》)、小梦在跑(《柔道龙虎榜》)、航一和龙之介和惠美在跑(是枝裕和版《奇迹》)。


甚至就是为了跑而跑,都能炮制出一部《阿甘正传》,又轻盈又感伤。


《阿甘正传》(1994)中的阿甘跑过少年,跑过青年,跑过中年,跑完一生。


跑,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无需外助,人人都会,所以银幕上的奔跑,比起开汽车驾飞船,总是更能直接调动观众的基本生理经验,令其代入到场景和情感之中(这也就是《极速车王》比之《1917》难以“沉浸”的原因所在)。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腾云驾雾的东方剑仙或西方超人,到了紧要关头,也总要脚踏实地奔跑着与敌人决斗。


在电影里,再没有什么比奔跑更能展现空间和时间的变换了。银幕上,角色们横着跑、竖着跑、斜着跑,他们逃出战火、穿过废墟、越过人群、跳上屋顶、挤进小巷……银幕下,观众们嘴发干、手捏汗、心打鼓,眼睛一路跟随。


电影之所以是“motion picture”(活动写真)、之所以和舞台剧完全不同,在此袒露无遗。一旦跑起来,节奏就随之而变,故事就由此生发。


《四百击》(1959)中的安托万跑过城市,跑向大海,但无法逃离家庭和社会的牢笼。


03



一部电影只有两个钟头,在如此有限的时长里,每一段奔跑都是承担了重任的。


跑的两端,往往是生死。


《极速车王》里,不停创造单圈纪录的贝尔率领三辆福特车冲过终点,狂欢的人群一拥而上,看似为他而来,可实际却扑向了那位侥幸的冠军,而等到下一次人们真正向贝尔奔去,却是他试驾起火,不幸丧生之时。《星际穿越》中,查斯坦从办公室里奔出,把演算笔记漫天一洒,宣告她终于破解了方程,找到了拯救地球众生的方法。


《1917》中的主角斯科特一路跑着“穿越火线”执行任务。


后现代名作《罗拉快跑》更直接,就是罗拉一直跑一直跑,只有她跑得足够快,爱人才能活下来。而在现代电影的奠基作《精疲力尽》里,结尾正是那段著名的跑戏:贝尔蒙多中枪,仍然一路跑向远方,直到最终颓然倒下,死去。


当然,说到根本,生存和毁灭才是戏剧之核,是千万年来人类一切故事的母题,无论奔跑、拳脚,或是争吵、和好,无非都是附着其上的表达手段。只不过,比起人见人爱却应用场景狭窄的拥吻镜头,“奔跑”才称得上是不论商业还是艺术,不论古装武侠还是都市言情,那个最即插即用、最便宜大碗、最行之有效的桥段。


《精疲力尽》(1960)中的米歇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跑到精疲力尽。


只要电影里的人物跑起来了,就说明整部影片“讲故事”的档位,正在从“日常”拨到“戏剧”,刚刚还温顺的溪流,瞬时变成澎湃的急流:一场伟大的冒险/战斗/爱情/喜剧/悲剧开始了。


04



电影里的跑,是动作戏的最基本单位,即便导演们热衷于把空间的转换借助定场镜头和字幕卡形式以“硬切”交待(如《007》《谍影重重》《碟中谍》),可是他们却从不吝于表现主角们在街道上的狂奔段落,非常乐于用足够长的镜头全景展示奔跑的速度及力道,或者用深焦特写表现跑者脸上、腿上那震颤的肌肉,晶莹的汗水。


《碟中谍4》(2011)中的伊森·亨特奔跑着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每部《碟中谍》都有他玩命奔跑的桥段,奔跑俨然已经成为亨特的“签名”。


每每在这一刻,快速剪辑、数码特效、绿幕抠像等等时髦技术都会退后,只留下最传统最基础的实拍技法,归其根本,这是来自于对肌肉、对身体、对运动的迷恋,是根深蒂固于我们生理感官的习惯,是我们对于人体力与美的传统信仰。换言之,这既是雕塑的延续,也是绘画的革新——画框之中闯入运动物体,正是又破又立的挑战及成果。


也正因如此,拍好奔跑,成了摆在所有类型电影人面前的必修课,幸而值得庆幸的是,比起总要更快更高更强更猛不停迭代的飙车、爆破、格斗,在大银幕上呈现跑步,总是不难吸引人的,只要忠实地记录下“跑”之运动本身,再辅以得当的配乐,更是能够发挥大巧不工的威力。


毕竟,奔走,就和饮食、男女一样,直接指向着我们的基础感知,直接与“生命”相关。从跑着生到奔到死,其实指向着我们每个人必然经历的一生,而每一部有意无意或多或少表现奔跑的电影,实则也就悄然变成了关于人类生命的寓言和图解。


《罗拉快跑》(1998)中的罗拉希望跑赢时间,拯救男友与爱情。


编辑|浪浪

排版|透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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