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评话 | 皮五辣子072：皮家倪家送灶爷放鞭炮

【往期回读】

在扬州评话300多年的历史中，“皮五辣子”一直备受百姓热捧。自清乾隆年间始，“皮五辣子”承袭有序，枝繁叶茂，到杨明坤一代，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皮五辣子072：皮家倪家送灶爷放鞭炮

倪四坐等皮五送灶。孙孝姑也催促皮五辣子：“老五呀，不早了，请你送灶吧！”“好的，奶奶，我请你把香炉，烛台，灶糖，灶饭端到锅腔子面前，我就敬锅腔子。”“怎么敬锅腔子？”“我家灶老爷在哪块？敬神要有神哩，三条腿的桌子靠着烂泥墙，在桌上敬香，岂不是敬烂泥墙。依我之见敬锅腔子，灶乃一家之主，没有锅腔，饭就吃不起来。锅腔子就当灶老爷，我们就敬它。”“好啊。”孙孝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把香炉、烛台、香烛、灶糖、油灯、爆竹都放在锅腔子面前，又把拜垫拿过来，“老五呀，你敬香吧。”“奶奶，你身子不干净，坐在床边上不要跑来跑去的，我来送灶，要跟灶老爷说几句。”“敬菩萨不作兴说话。”“哪个说不作兴说话的，我就要跟菩萨谈谈。”皮五辣子点烛焚香，往拜垫上一跪，对着锅腔子磕头，头磕过了，跪在拜垫上，对着锅膛说话： “菩萨呀，弟子皮凤山今日送灶，灶糖灶饭，管你吃饱。吃得好要说得好，此一番你老上天见到玉帝，多说说我的好话。三十晚上我大香大烛接你家来，你我还在一起混混。你上天言好事，下界才能保你平安。你如说我的坏话，三十晚上我就不许你进门，请你另投门户，跟你不遇了。菩萨，拜托你，我讹人的话在玉帝面前千万不能说，我多磕你几个头。”磕过头，起来放爆竹。他放爆竹，孙孝姑捂着耳朵：“老五呀，门口有草堆子，放爆竹不能大意，火烛小心呀！”“奶奶，你放心，烧不起来，你把耳朵捂好了，爆竹响哩，能把聋子震跳起来。”他以为是订做的爆竹放起来要咯炸炸的响，哪晓得爆竹点燃起来以后，卟嗤，卟嗤，嗤秃，嗤秃……卟嗤秃。皮五辣子气得抖抖的：“唉，这什么倒头爆竹呀！秃，卟嗤秃，往后头秃，我还是没得好日子过呀！”倪四在家打盹，外头卟嗤嗤响，把他惊醒了，他闭着眼睛喊：“不能再烧了，粥锅漫掉啦！”他以为粥锅漫掉了，喊不能再烧。“我皮五爷放爆竹的呀！”倪四才晓得是皮五辣子放爆竹，心中有话：这什么爆竹！讹得来的，没好货，我看皮五辣子霉了还要死哩。皮五辣子把一串爆竹放完了，还有三个天地响，他不敢抓在手上放，先拿了一个往地下一顿，点着了捻子，通！就通了一声，没有第二响。皮五辣子心里更气：唉，我真霉死了，只有一响，还有一响响到云里雾里去了。再来一个，第二个只嗤了一下，一响也不响。两个天地响，就合了一响。再放第三个，他用芒子把捻子点着，顺手一擩，天地响倒下来了，他又不敢把它扶直，吓得喊了一声：“不好，倒下来啦！”“啦”字才出口，这只天地响“通”地一声正对着倪四家的芦芭门，往里一窜，窜到倪四家桌肚里。倪四正在家捂着肚子笑：“哈哈，两个只有一响。”突然桌肚下“啪”地一声，把倪四吓跳起来了，“我的妈呀，怎么放在我家桌底下来的？”这时候皮五辣子笑起来了：“好哩，后首翘！我还有日子过哩。”“后首翘，把我倪四吓了一大跳。”

皮五辣子把芒子头捏熄，拿起门杠子，从芦芭墙塞过去，在倪四家草房上捣呀，戳呀，把屋上捣了个洞。倪四急得跳脚：“五太爷呀，你捣得什么事，把我屋顶捣通了天了。”“说过的话，向你家借条路，让灶神上天。灶老爷上天，不作兴走门，就请灶神拱洞。”“我家屋上开天窗了。”皮五辣子把灶诉、元花点火焚化。烧完了手一松，纸灰往上飘，好象灶老爷马头一带，上天去了。“好了，灶神去了。奶奶，锅腔子面前请你照应下子，我要睡觉了。”“老五呀，你先睡吧，这里有我照应。”孙孝姑要把香烛弄熄了，她才能上床。皮五辣子关照倪四：“倪四呀，我睡觉了。你家送灶，不许放爆竹，你如把我炸醒了，你就不得过。”“你家送灶放爆竹，我家送灶哪一门不许放？”“我就不许你放！”“好啊！我就不放。”倪四有话：等你睡了觉，我非放不可。“五太爷，你慢忙睡，我跟你商议件事。”“什么事？”“香炉烛台就算你家的，我向你太爷借用下子，可以吗？”“香炉、烛台是菩萨的饭碗，不借。你家菩萨的饭碗都没得吗？”“有得倒不跟你说这些话了，到你家就算你的了。”“少说废话，香炉烛台是我家的。”“我借下子。”“不借，你不会买嘛。”“没得钱买哎。”“没得钱可以想主意。”“没主意想。”“我教你个主意，不要花钱。”“什么主意？”“你弄张板凳放在菩萨面前，腿朝上，用绳子把蜡烛绑了板凳腿上，香放在板凳中间，磕磕头，就把灶老爷送上天了。”“好啊！就依你太爷这个办法，我家蜡烛犯的法大哩，要绑起来。”倪四家哪里是送灶，简直是活受罪，板凳竖在桌上，请菩萨吃板凳腿。倪四敬过灶神，有意停了一刻儿，听到皮五辣子打呼了，才敢放爆竹。他的这串爆竹，咯炸炸的，啪啪，，噼啪，噼噼拍，三个天地响，都是好货，通——啪！“好哩，恭喜发财。我拿钱买的爆竹咯炸炸的，不象他讹得来的货卟嗤卟嗤的。”“倪四呀！”“咦喂，皮五辣子醒了——哎！”“你家死了人，抬棺材放爆竹么？”“送灶的，恭喜发财。”倪四转身家来，再一望，“咦喂，没得命啦！板凳腿烧着了！呼，呼。”赶快地吹，吹不熄，用水浇，家里烟雾交加，倪四汗都吓出来了。“哎呀呀，差一点失火烧起来。”皮五辣子在床上骂着骂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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