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窗外闪过的熟悉的山又变成草绿,黄绿和墨绿交织的画面。
越过马路,走到熟悉的荒草丛,去年灿烂的牵牛花,三裂叶薯和光果田麻没了踪影,野蔷薇一片淡绿,舒缓,宁静。
夏天绿油油的菜地,现在还在埋种,发芽,整地,搭棚,异常热闹。
大片茅莓在篱笆下铺开。
淡粉色花有的挤做一团,只露出中心的花蕊,花色鲜艳。
而另一部分雄蕊全部打开,花药干裂,中间的柱头露出,这是雌花期。
这淡淡的粉在一片绿色,粗糙质地的三出叶里,疏淡,迷人。
让我想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也是如此?
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强大的生命力来自根植于大地的旧,老和小。不断反复向外探寻,终将明白,生命力来自于最底层的质地。正如苇岸说,在全部的造物里,最弱小的,往往最富于生命力。
刚到路口,右边山坡一树白花摇曳,疑惑顿生,这是什么植物在开花?从来没有看过啊?
于是,经过韩信草盛开的红土坡,仰头一看,正是期待已久,未曾见过的桐花。
年岁已久的油桐树上,桐花细密,节制,在风中微微摇晃,荡起白色涟漪。
小虫子专心于吸食嫩叶基部的蜜腺里的甜蜜,对其他一律无动于衷,这也是植物保护新叶的生存策略。
精致的雄花完成了授粉的使命,干净利落的退场,完好如初。
已经走到桐花生长的野山坡,决定顺着山势走,不再拐到主路。
事实上,这是一个无设计的美好开头。
映山红一片水红,薄薄的花瓣两朵一左一右打开,像淡淡的水墨在枝头蔓延。
它的红,如此清新。
一直以为,它的美,一定需要阳光的加持。
事实上,我错了。
钻入带刺的藤蔓,翻过枯木,新生的紫条沟小皮伞,阔鳞鳞毛蕨和海金沙让人欢喜。焦躁的踩过枯木枝,任其发出尖利的声音,而没有放轻脚步。一条黄色的风景线突然出现,与周围的绿色形成强烈对比。
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原本要去东山寻找的羊踯躅,一种在苏州并不常见的杜鹃花。
突然明白,其实不要害怕迷失,正因为迷失,才能看到不一样,区别于别人的,属于自己道路,那个无人涉足,静谧的花园也在其中。
离开羊踯躅闪耀的花丛,拐三个弯就到了预想的出口,出乎意料的顺利。
多希望沉浸于挖笋的人们能往右边看一下,这样的山的美是不是能被真正看见呢?
自然而然地,到了时间,气候适宜,乌桕一下焕发新姿。除了树枝最远处的枝条上没有新叶,底部和中部都已发出一簇簇新叶。
整个树群也以整齐划一的步调发叶,生长,一起迎接清明的到来。
菝葜,瓜子金,白马骨,算盘子,和佛甲草一下子出现在山坡。
正如苇岸说,我应该能看到生命,每天发生变化,感到泥土就在我身旁。能够战胜死亡的事物,只有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