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中的商标江湖 —— “绿茶餐厅”商标之争的分析和思考 | 热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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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话、 停茗转盏处 绿茶起风波
“绿茶餐厅”的商标持有人——杭州绿茶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在广州召开发布会,正式宣布起诉全国22家侵权绿茶餐厅。
与“外婆家”、“鹿角巷”等连锁餐饮商标的侵权案件不同的是，“绿茶餐厅”注册商标的侵权之诉基本上与其确权之诉相互交织，这使得案情更加复杂。部分侵权人以“‘绿茶’一词属于通用性名称，不应予以垄断性保护”为由提出抗辩。
正如“三秋园绿茶”负责人陈松荣回应记者称， “三秋园”是自己公司注册的商标，而2010年开始使用“绿茶”字样，是因为当时“绿茶”是一个行业的名字。
笔者对于此案件的研究分析，希望能对餐饮业注册商标和商标维权起到一定借鉴意义。让我们先来看看投诉人杭州绿茶餐饮管理公司的商标注册情况：
商标注册号为第10883640号，注册有效期为2013年11月14日至2023年11月13日，类别：第43类，住所(旅馆、供膳寄宿处),咖啡馆,自助餐厅,饭店,快餐馆,流动饮食供应,酒吧服务,假日野营住宿服务。
商标注册号为第12658471号，注册有效期为2013年11月14日至2023年11月13日，类别：第43类，日间托儿所(看孩子)，自助餐厅，饭店，假日野营住宿服务，酒吧服务，咖啡馆，快餐馆，流动饮食供应，养老院，住所(旅馆、供膳寄宿处)。
而部分被投诉商家的使用情况照片如下：
问题一、商标是否具有显著性
笔者通过中国商标网对“绿茶餐厅”的商标流程进行查阅后发现，“绿茶餐厅”商标专用权的获得也可谓一波三折，注册成功后也被数次提出无效申请。
（中国商标网上，商标注册号为第10883640号“绿茶餐厅”的部分注册商标流程记录）
“绿茶”一词，就普通人的认知而言，是茶叶的一种，与饮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绿茶餐厅”商标权利人在确权过程中提交的证据证明，该公司的前身自2004年就开始使用“绿茶餐厅Green Tea”商标，而且在诉争商标核准注册时，已经在全国各地开设了数十家门店。
《浙江日报》、《北京日报》、《钱江晚报》、《新京报》等报纸媒体都刊登过关于绿茶餐厅的报道，绿茶餐厅也在大众点评网、《周末画报》、新浪网等媒体进行的行业评选中居于前列。因此权利人认为：“绿茶餐厅”商标经过杭州绿茶公司的使用，其在饭店服务行业中已经具有较强的显著特征，能够发挥识别服务来源的作用。
2016年10月25日，商标评审委员会作出《关于第12658471号“绿茶餐厅Green Tea”商标无效宣告请求裁定书》【商评字（2016）第89080号】中认定：“诉争商标显著识别部分为文字‘绿茶’，用在指定使用的服务上，并非仅直接表示服务的内容和特点，可以作为商标注册。”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行政判决书》【(2017)京行终5121号】中也对“绿茶餐厅”商标的显著性作出论述：“前款所列标志经过使用取得显著特征，并便于识别的，可以作为商标注册。……商标标志或其构成要素构成暗示服务的特点，但不影响识别商品来源功能的……由于绿茶并非与上述服务具有直接的关联性，因此，虽然将绿茶使用在上述服务上显著特征不强，但并不属于直接表明服务内容的情形。”
地方民事诉讼判决书中也对注册商标显著性的原因进行了解释，杭州绿茶公司的“绿茶餐厅GREEN TEA”商标从构成要素、字体、字号、位置等方面进行了选择、组合、设计，并辅以一定的图形，使得涉案商标产生了固有显著性。
由此可知，“绿茶餐厅”之所以获得商标专用权，一是由于“绿茶”并不是直接的餐饮服务的通用名称；二是因为长期使用产生了显著性；三是其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增强了商标的显著性。
问题二、关于商标侵权的认定
被侵犯的商标注册专用权有效，是商标侵权认定的前提。但与此同时还要判断的是：在侵权行为中，是否存在使用相同或相似商标标识的行为，进而对商标指向的商品或服务来源造成混淆。
前述“三秋园绿茶”负责人认为，“三秋园绿茶”也是注册商标，并主张“绿茶餐厅”商标属于图形商标，显著性不在于“绿茶餐厅”文字。
但笔者认为：图形商标的颜色、要素排列组合以及核心文字意思都是核心要素，文字商标中的中英文则是判断近似的关键因素。“绿茶餐厅”虽然经过艺术设计，但中文“绿茶”和英文“GREEN TEE”还是最主要的部分。
“三秋园绿茶”初期使用时，将“绿茶”字样突出使用于店招和店面装潢，已经超出了茶品的正常描述范围，而是作为自己提供餐饮服务的标识，进而造成了消费者混淆的结果，所以构成商标侵权。
问题三、商标合理性使用的界线
随着餐饮行业越来越得到投资行业的青睐，同时餐饮加盟形式越来越普遍，附着在餐饮行业上的商标价值也“水涨船高”。“绿茶餐厅”在其店铺、广告、加盟协议中持续、公开且突出的使用，使得该商标在第43类餐饮服务类目具有一定知名度、影响力。
所以，第三人不得以商标是通用名称不具有显著性为由，擅自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力。
但《商标法》在对商标注册人授予垄断权力的也是附加了一定限制，即商标合理性使用问题。例如，在饭店餐单中，“绿茶”可以作为店家提供商品的名称列出，销售茶叶铺也可以宣传自己销售商品有绿茶并给顾客品尝。
在这些使用方式上，“绿茶餐厅”商标权利人无权加以制止。他人善意表达商品和服务内容时，并不构成侵权行为。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将显著性不高的文字图案注册成为商标付出的“代价”——在付出更多确权成本的同时，垄断使用的范围也会相对更窄。
相似的案例还有同样注册在第43类餐饮服务上的“小郡肝”注册商标：其权利人于今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向使用“小郡肝”字样的火锅商店提出侵权投诉。但是，大多数投诉行政部门都未予以认定侵权。因为“小郡肝”在四川、重庆等西南地区方言中是指鸡胗、鸭胗等动物内脏的通用名称，显著性并不强，其他餐饮店在自己商标标识下标注了“小郡肝串串火锅”仅是为了提示前来消费的顾客餐厅所提供的火锅特点，是一种正当使用的行为。
此外还有“正果”注册商标的案例。增城正果镇云吞享有盛名，“正果”字样在被抢注后，执法实践中，也将“正果云吞”在店招中的标注作为一种合理使用。
后记、茶凉定分数 且听笔者言
《商标法》修订后，商标的注册和使用越来越回归到“善意”的出发点。一些显著性不强的商标，在经权利人使用后增强了显著性，有了特殊的含义，自然应得到保护。但将大众普遍使用后的名称甚至是县级以下地名抢注成商标，虽然获得了商标专用权，但始终不能对抗其他善意使用人，其含金量大打折扣。
所以，相比于倍花心思去抢注商标然后再限制别人使用的行为，注册一个独创性更强的商标，更有利于让消费者或客户辨识。就法律角度而言，商标稳定性更强也有利于日后维权工作的开展。
编辑：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