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凤的故事 | 家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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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小凤的故事——《家教日记》节选
作者：红叶 编辑:百年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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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天，我带六岁的佳佳（化名）去小安家。从去年暑假到今年寒假，小安通过“互动班”，结识了5、6个中国朋友。但是他的妹妹小凤（化名）却只有一个十二岁的萌萌。后来开学了，萌萌不能再来陪她。
佳佳是朋友介绍的。她皮肤雪白，眼睛黑亮，人也高高胖胖的，像个七、八岁的女生。小凤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得不得了。全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感。
第二天放学回家，人还没进家门，就能听见小凤在楼道里愉快的大声嚷嚷：“老师，她来了吗？她来了没有？”
佳佳和我站在楼梯口迎接她的新朋友。两个小女孩一见如故。
小凤放下书包，马上领着佳佳上楼。先看英语图画册，接着画画；之后小凤扮演孩子，佳佳扮演妈妈；小凤爬上双层床，冲着下面的佳佳脆生生的喊着“妈妈！妈妈！”
佳佳像个大姐姐似的，很快把娃娃递过去。而且她很会照顾另一个外国小女孩，四岁的艾莎。
艾莎的父母来自加拿大。她在中国长大，能说一点中文。这时候，小风就显出她的优势。她对中国小朋友说中文，对艾莎就叽哩哇拉的说英文。可惜佳佳的年龄太小，面对这样的语言环境，只能停留在游戏的快乐中。
二、
我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物是每人一盒小点心。小凤很快打开自己的礼物，发现有两个蛋糕，就分给艾莎一个。之前，我没想到上幼儿园的艾莎会来，幸好小凤的慷慨解决了这个问题。
佳佳一直没吃自己的那份。她把点心盒子放在桌子上，只顾和小朋友玩洋娃娃。当然，她送给小凤的礼物也很漂亮！是一个几乎和小凤身体一样大的粉红色猪宝宝。穿着粉红色超短裙，戴着粉红色帽子，又漂亮又可爱！
我想留下来多陪陪几个可爱的女孩。但是那天小安的作业特别多，而且还要做“spelling”。我只能抽空上楼看看。结果，我每次跑上楼，都看见小姑娘们相处融洽。她们一会儿舞动着闪光的五彩霓虹魔法棒；一会儿举起扇动翅膀的小恐龙；或者手持各种款式的漂亮娃娃等。
小凤爬上爬下，装扮成孩子对佳佳不停地喊：
“妈妈，妈妈，我要睡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那个娃娃拿过来，我要搂着她睡觉……”
“妈妈！妈妈！”语气中充满一个五岁女孩对母性的渴望。那一刻，我从游戏中领悟到小凤生命中残缺的情感。她的无休止贪吃，她的极强表现欲，她的不愿意回家，她的种种不良行为都与她成长环境里的情感缺失有关。保姆说过，几天前，看见小姑娘独自坐在楼梯上落泪，就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我想爸爸了！——这话让人心酸不已。是啊！大人的感情纠葛，孩子又怎能理解呢？
三、
艾莎一向大方，想吃糖就问小凤要，饿了就找保姆。如果她自己有糖，又不想给的话，就直截了当把小手往背后一藏。为这个，保姆经常逗她。
“艾莎，你给我吃你的糖，我才给你吃我的糖。”
艾莎摇晃着一头洋娃娃般的漂亮卷发说：“我的糖不给你吃！阿姨，我想吃你的糖。我想吃！我要吃啊——！！”
现在，她问小凤要糖吃，小凤就给她一颗。一会儿她又说，“我没有糖了。”小凤马上放一颗糖豆在她嘴里。一直到我们穿上衣服，准备告辞时，两个外国小姑娘还惦记着佳佳那盒没有打开的点心。
说也奇怪。尽管佳佳和两个小朋友相处愉快，但对这盒点心，却没有打开分享的意思。这大概是独生子女的一种共性吧！后来，我们一坐上佳佳爸爸的车，佳佳就开始喊“饿死了！饿死了！”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那盒点心。
佳佳爸爸笑话女儿，其实就是馋了，她来的时候刚吃过加餐，现在才五点半就饿了。但佳佳却吃得满心欢喜，回过头来问我，“老师，什么时候再去？”我看到她的嘴巴周围沾满褐色的巧克力酱，忍不住笑起来。
四、
佳佳上完三堂课后，再没来过。
小凤不清楚原因，一直惦记着她。每次我去给小安辅导功课，都不知该如何对小姑娘解释。这样以来，佳佳成了我带过的年龄最小、时间也是最短的学生。
当初朋友介绍过来时，佳佳妈表现的非常热情主动。为了安排上她女儿的课，我颇费了一些周折。
我原本周三休息，小凤周二和周四放学后，要留校练习滑旱冰。佳佳的课只能安排在周三、周五。于是，我重新调整了课时。
第一次上课，孩子们在阁楼愉快玩耍的情景我记忆犹新；第二次上课，佳佳和小凤已经像老朋友似的。我试着教佳佳几个英语单词，小凤便主动担当起英文老师的角色，还耐心纠正我的发音。要知道，人家可是中美混血儿，中文英文都是一流的棒！
第三次上课，佳佳的父亲穿着制服开车送孩子。我知道家长忙，就提出可以负责孩子的接送。但佳佳妈觉得不方便，因为需要和幼儿园提前打招呼。我有一种预感：小凤的“互动课”很难继续下去。
一连两个星期，面对小凤期盼的眼神，“佳佳在哪里？”“佳佳来了吗？她为什么没有来？”的询问，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能告诉她，佳佳的爸爸太忙了，没时间送她。我想另外给小凤安排朋友，她却一直惦记着佳佳。
……
真实的原因是：佳佳的母亲，一个从事教育的领导，热衷于社交场上的酬光交错，满足于托关系走后门的种种好处，还不时带上女儿四处炫耀。她需要的只是一份虚荣心上的满足。
……
明天又赶上孩子上课，我发了个短信，告诉佳佳妈：“如果你们实在没时间，明天的课就让孩子们告个别。”她的短信很快回过来：“明天我老公还是没时间送孩子，以后再说，下次见面我把学费给你。谢谢！”
嘿嘿，我安排的互动课，第一次毁在一个从事教育工作的家长身上。
学费当然得要，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我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我不欠任何人的。但我却清楚这是个未知数。你不过是个家教，靠教几个孩子糊口。人家是什么身份？哪里不能给孩子安排个更好的学习机会？
“那就这样吧！”介绍的朋友说：“钱就算了，要钱得罪人。再说也没有几个钱……”
五、
然而小凤永远不清楚发生的这一切。那天，我刚走到二楼，空旷的楼道里就传来小凤满怀期盼的童声：“佳佳！佳佳！”
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迟缓地一步步走上顶楼。当我仰视着小凤那孤单的身影时，心里一阵阵难受。
“老师，为什么佳佳还没有来？”
“你说过，她今天应该来……”小姑娘看清楚只有我一个人时，眼泪几乎流下来了。
我知道小姑娘这次被“闪”着了，她再次落“单”了。我本来想做件好事，却不小心伤了孩子的心。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拿出巧克力糖哄她，许诺一定再给她找更好的小朋友。
可惜后来找的都不中她的意。一直到我结束了家教生涯，小凤再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小朋友。这成了我家教生涯中的一个遗憾！现在想起，犹自伤感。
幸好孩子很快就长大了。孩子们总是会长大的。不论他们是幸福的，不幸的，孤单的，还是寂寞的。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童年。幸福难以长久，不幸亦然。现在的小凤，已经是一年纪的学生了。她一定结识了不少新朋友。我想：至少她现在不会太孤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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