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子弟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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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子弟的差距《家教日记》节选
作者：红叶 编辑：百年树人（ID：bnsr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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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悉的寒门子弟主要来自城市的外来打工者家庭。他们以小商小贩居多。有的家长不识字，有的是工作太忙，就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附近的托管班。
我在朋友的“青苹果”托管班开设过一年的小学英语口语班。由此认识了这里的四十几个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观察，发现他们在各个方面表现出与城市孩子的巨大差距，让我吃惊不小。
（以下文章中所涉及的学生姓名，均为化名。）
（一）原始性
刚到托管班时，口语班还在招生。我接受朋友的请求，替她管理十几个学生。等记住学生们的名字，也就几天功夫，他们就给了我一个极大的下马威。
那天放学，孩子们陆续进门，各自到常坐的位置上写作业。不一会儿，一个细高个的男孩子，慷慨地分发手里的小吃。他叫郝鑫，性格内向，脾气柔顺。对同学一向和和气气的。尽管托管班每天都发生吵架打闹的事，但他从不沾边。
我来这几天，看见他和同学的相处之道，基本都是拿着母亲给他买的铅笔、橡皮，或者小吃之类讨好他们。很显然，他渴望友谊。
他们一边吃着美味紫菜，一边写作业。
“我妈妈好吧！我要什么，她都给我买……”郝鑫对身边的同学得意的说。
这温馨友好的一幕，还没拉上帷幕。陡然间，风云突变！
托管班最漂亮的女生小丽写完作业，从大教室来到我管理的小教室玩。几个写完作业的男生想讨好她，围着她大献殷勤。小丽扭着身子，只说了一句话：
“打他！”她用白嫩的小手指着郝鑫。
几个男孩子二话不说，转脸围攻上去，对着郝鑫一顿拳打脚踢。那架势狠极了！
我气坏了，几把扯开他们，把抹眼泪的郝鑫护在身后。
“混账小王八蛋，”我忍不住大骂，“你们刚吃过他的东西。……叫郭老师来！”
我想当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小丽的好朋友小慧，赶紧把郭老师请过来。
“这帮小畜生，刚吃完郝鑫的东西，翻脸就不认人，围着他打！”
“行了！咱什么也不说，叫父母吧！再不行，直接开除。……一群白眼狼！”郭老师利落地宣布了她的决定。
父母很快都赶过来。因为托管班的旁边就是菜市场。家长们有的带着围裙，有的穿着卖鱼的黑靴子。有位母亲听完老师的解释，忍不住丢下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随后把孩子领回家教训。
那天，几个男孩都受到了家长的严厉批评。但是，郝鑫遭受的心理重创却无法改变了。
他原本不是强势的孩子。之前心理可能就有点问题。这件事之后，我再没见他笑过。每天进出托管班，他像一个影子，不说话，也不问问题，好像跟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的测验成绩越来越糟，很快在班里垫了底。他的母亲很着急，过来找郭老师商量，希望能帮助郝鑫提高成绩。
那是一位高个子的农妇，有着板车一样结实的身板，一看就是憨厚的庄稼人。从她朴素的穿戴看，生活估计仅及温饱。送走了母亲。郭老师对我直摇头，她说郝鑫妈让我们多费心，可是他的儿子死活不开口，遇到不会的题，也不问老师。怎么提高成绩？
我一直同情他，竭力维护他，主动询问他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永远地沉默了。他在托管班最后说的那句话：我记忆犹新：“我妈妈好吧！……”至此后，他再也不跟同学说话。有一次，他被同学们挤兑的没地方写作业，竟然钻到桌子底下，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写。
我拉他出来，他怎么也不肯。小脸憋屈得像一只落难的小狗，生怕被人发现，死活一声不吭。
我心酸不已。我知道他是心理问题。爹妈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然而，他那憨厚的父母怎么能理解孩子内心遭遇的委屈？
这样默不作声的过了中考，几门成绩不及格。父母只好把郝鑫转到另一个托管班。后来听说，他还是老样子，像是患了自闭症。……这件事让我反思良久。小小托管班，竟像个小社会。善良从童年起，就要经受住考验。最初的各种规矩，都抵不过心狠手辣占得上风。如果没有强大的生命力，善良从一开始就可能被淘汰。所以，与城市正常家庭的孩子们相比，寒门子弟的差距在于人性的参差不齐。
（二）原生态
我负责带的孩子里，有两个小姑娘。小丽和小慧。身材高挑，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是小丽。她是校文艺队的骨干，上过电视：另一个矮个子是她的好朋友小慧，她有一双咕噜噜转的黑眼睛。
当小慧发现我这个老师特别和气时，第二天就鼓动高个姑娘问我要五毛钱。
“老师，你给小丽5毛钱。”
我很吃惊，不懂她们怎么会无缘无故问我要钱。后来小丽解释说，刚才下课，小慧的孪生哥哥小智跑去小卖部，拿了一包冰块，没付钱就打开吃了。是小丽替他付的钱。
“那你回头问小智的家长要嘛。”我说。
“家长不会给的。”
我说那回头问问郭老师该怎么办，小姑娘这才不坚持了。
第二次，小慧招手把我叫过去，我以为她有问题要问。谁知她嗤嗤笑着说：
“没事，老师，你走吧！”
鬼丫头！我心里明白是她在捣鬼。别看小丽对男孩子有一套，对老师可不敢耍心眼。她只会撒娇。
我站在她俩身后，不客气地数落着小慧。“如果再有第二次，你别指望老师会……”家长是不教孩子如何尊重人的，或者他们自己也不懂。中国也从来不是个尊重个体的国家。所以小孩子的欺软怕硬，我想应该是一种本能。
但是，善良意味着软弱可欺，态度和蔼意味着好说话。这又是谁教的？
“该骂就得骂。”事后，郭老师告诉我，“这帮孩子欺软怕硬。”
幸好，一年级的学生们是可爱的。他们放学后的表现常常令人忍俊不止。有的孩子机灵，常常空着手回来。有的女孩子只拿着小水壶。那个沉重如包袱一样的大书包在哪儿呢？
“老师，你猜我的书包呢？”机灵的男孩子问。
我摇头。
后面，一个男孩回来了。他仰着一张兴高采烈的脸，噼里啪啦的拍着胸脯，模仿着大猩猩的表情，大笑不止。他的前身和背后，各背着一个大书包，把瘦小的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接着是班长大鹏，也是一模一样的拍着胸脯，胸前是粉红色的书包。手里提的才是自己的。另一个男孩子翔翔更过分，除了胸前身后的两个书包，两只手里各提着两个大大的书包。他扮作大力士的模样，得意的向老师和同学炫耀他的力量。
于是，机灵耍滑的同学得到满足，因为他们可以不出力；乐于助人的孩子也得到满足，因为可以在众人面前的炫耀而满足。
在这些寒门子弟的身上，已经看出他们未来的为人处世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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