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我对「卷」的理解
「配图摄影 by 辉友华昕」
既然躲不过，就不妨直面
大家天生讨厌「卷」，我更是如此。但是最近，我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天然生活在一个很卷的世界、很卷的时代，逃避卷，尤其是逃避对卷的思考，可能是不明智的。原因很简单：当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却天然讨厌一件事时，这个现象本身就值得思考，也值得警惕。
到底什么是卷？我认为卷的实质就是「竞争」，无论怎么解释，卷与竞争总是密切相关。
从这个定义出发，我们所逃避的，其实就是竞争。就我而言，我曾经希望生活在一个与世无争的状态里，希望做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希望远离人与人之间的激烈竞争。我想，这可能也是很多人内心的梦想。
但问题就在于：我们自从懂事以来，就发现自己被不断卷入竞争。得到一个好学校的入学名额需要竞争，在班级里得到老师的认可需要竞争，等中学毕业要进入大学的时候也需要竞争。大家按照某种规则排序，靠前者被机会奖励，靠后者失去机会，滑落到下一个层级。
几年前，一个管理者找我聊天，他告诉我自己有好几年夜不能寐，就是担心自己的生活水平下滑。了解了他这一层担心，才真正理解他为何能离开妻儿，远赴异地，拼命地工作。
我在B站上关注了很多房车自媒体，因为驾驶着房车远游天下，也是我「退休后的梦想生活模式」之一。但是在看了大半年房车自媒体之后，我发现原来房车自媒体之间也存在非常激烈的竞争，因为关注房车生活的人总数是有限的，愿意投广告费给房车自媒体的广告主也是有限的。「头部」房车自媒体就那么几个，因此活得相对比较滋润。而「腰部」的房车自媒体，每年依靠经营房车自媒体获得的直接收入，极其有限。有一个Up主公布了自己过去一年的收入，还不到10万。还车贷、交油费、付完生活费之后，所剩无几。所以，这种看似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本质上还是没有脱离竞争。
再看看自己每天的工作生活，也无法远离竞争。比如工作上，我们从事汽车产品的研发制造。汽车公司生存的秘密很简单，就是持续用合理成本生产产品力领先的产品。一代产品的成功，不代表后续产品的持续成功，因为只要你有一款产品成功，一定有很多人会紧紧盯上你、研究你，找到你成功的秘诀，复制它；找到你的不足，攻击它。
在生活上，经历了和儿子一起选幼儿园的过程，就能深深体会到，我们在选择学校的时候，学校也在选择你。你能看上的学校，一般门槛都比较高，一方面需要一定的经济实力，另一方面需要家长的精力投入。选择躺平，就意味着与自己心仪的学校无缘。
所以，无论向前看、向后看，看别人、看自己，看理想、看现实，我们都无法真正意义上摆脱竞争。
既然如此，不妨直面竞争，真正思考和应对「卷」。
到底有几类「卷」？我们该远离哪些、靠近哪些？
结构化地去思考卷，可以参考如下路径：
1、竞争什么？我们为什么而竞争？
2、与谁竞争？竞争的方式是什么？
3、竞争的结果是什么？整体与个体的实际收益是什么？
一个一个来思考：
1、竞争什么？我们为什么而竞争？
一言以蔽之：我们在追求的东西，对于群体和个体而言，是否真的有价值、有意义？这是第一性的问题，必须想清楚。如果我们在竞争的东西，是有价值、有意义的，那么这种竞争就不是零和游戏，不是切蛋糕的游戏。注意一点：对个体而言，切蛋糕是有价值的，但是对于群体而言，切蛋糕是没有价值的，因为蛋糕还是那么大，没有变得更大。
如果竞争是为了把蛋糕做大，那么这样的竞争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反之，则是没有价值和意义的。
2、与谁竞争？竞争的方式是什么？
这一点也很重要。与真正的对手竞争，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这种竞争，是必须的，因为不竞争，组织就会消亡，所有人一起沉到水底。如果只是与自己的队友竞争，这种竞争，就不是必须的，需要审慎对待。
内部竞争，有两种情况，一种让组织变得更有活力，更有集体的战斗力；另一种是让组织变得内卷，队友之间鱼死网破，势不两立，集体内耗，整体的战斗力下降。前者是一种良性竞争，后者是恶性竞争。
为什么同样是内部竞争，会有良性与恶性的差别呢？其实关键在于竞争是否有规则，规则的出发点是不是正确。如果有明确的竞争规则，而且规则的出发点是为了增强整个组织的能力，那么这种规则一般会导向良性的竞争。而如果没有规则，大家按照黑暗森林的法则互相猜疑、施放冷箭、弱肉强食，一般会导向恶性的竞争。
比如华为在设计组织原则时，会从三方面出发，第一、能否克服人性的弱点：倦怠；第二：是不是能增强组织的活力，提升作战能力；第三：是不是公开透明，让组织按照桌面之上的规则运行。这种规则最终导向的结果是组织充满活力，能在市场上攻城拔寨，所向披靡。
有很多公司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法真正面对内部竞争，也缺乏规则与机制的设计，听任大家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这最终导致「黑暗森林」的内部生态，大家天然选择了「丛林法则」；也导致了很多无效的内部竞争，也带来了普遍的内卷。这是很多互联网公司陷入内卷的真正原因 —— 虽然员工都很年轻，大多数以一张白纸的状态加入公司，但是没过几年，就纷纷变得气势汹汹，面目可憎。但这种内卷并不带来组织战斗力的提升，所以这些公司一般有「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现象。内部很卷，公司的产品和服务却没有市场竞争力。
总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下：
第一、只要我们还在「市场」上，就必须面对与竞争对手的竞争，这种竞争只能面对，无法逃避；
第二、更好的内部竞争，必须从长期全局更优的原则出发，设计规则，让大家按照显性的规则竞争，这种竞争，会激活组织活力，让优秀的人能崭露头角，快速成长；落后的人能看到差距，有学习参考的案例，可以借鉴最佳实践，快速补上。
3、竞争的结果是什么？整体与个体的实际收益是什么？
其实如果分析完前两点，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从集体与个体两个维度审视，有四种结果组合，分别如下：
A、集体受益、个体受益
B、集体受益、个体受损
C、集体受损、个体受益
D、集体受损、个体受损
A显然是最好的结果，人人想要；D显然是最差的结果，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而B和C需要仔细讨论一下。从长期的角度看，其实B和C都无法长期、稳定地存在，最多只是中间过渡态。
B和C最终的导向，都是D，即无论出现B还是C，只要趋势持续加强， 必然导致D。原因很简单：对于B而言，如果个体持续受损、受损个体的范围持续扩大，那么团队的人才密度是持续恶化的，最终集体必然受损。而对于C而言，短期看大家可以通过分食集体利益而获得个人利益，但这必然导致能分的集体利益越来越少，最终个人也是受损的命运。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只有两种终极命运：A：集体与个体共同受益；D：集体与个体共同受损。为了能长久地活下去，我们必须选择前者，而远离后者。
我们发现，世界上最成功的企业都是选择了前者，而远离了后者。这看起来是一个大白话，但在实际经营中，却被绝大多数企业置于脑后，这是他们无法成功的根本原因。
总结一下：竞争无处不在，是客观存在；我们不能逃避，只能面对，并进行更深刻的思考，践行自己的思考。面对竞争，我们应该选择：
1、正和游戏，做大蛋糕；而不是零和游戏，切蛋糕；
2、直面市场竞争，而不是逃避市场竞争；
3、从长期与全局更优的原则出发，设计内部竞争规则，激活组织活力，促进个体更快成长；
4、让集体与个体长期受益的竞争，而远离损害任何一方长期利益的竞争。
以上，就是我对「卷」，也就是「竞争」的思考。
关于从管理者角度，怎样设计更好的内部竞争规则，从个体角度，怎样面对和适应竞争，还是留给知识星球语音去深入解答，见文末。
今天分享的语音是新鲜出炉的「怎样看待卷，怎样超越卷？」
在今天的语音中，我会承接文章的内容，进一步来对「卷」做出探讨，并认真回答：「如何看待卷，如何超越卷？」这篇语音为20分钟，分为三部分：
卷的实质是什么？
哪些卷是良性的，哪些卷是恶性的？
如何超越卷？
希望大家在听完今天的语音之后，不再天然讨厌卷，而是能明智地分辩卷，主动选择拥抱良性的卷，避开恶性的卷，最终让自己有机会超越卷。
收听方法：扫描下方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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