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 90 名科研人员集体辞职？是什么压垮了学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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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Bing  |  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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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有个爆炸新闻，就是中科院合肥一个分院的90多个科研人员集体辞职了。

怎么肥四呢？

话说，合肥一直是仅次于北京上海的国家级科研中心城市，比起南京、西安、武汉这些地方也有不少优势。

而中科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是坐落在一个半岛上的，得名“科学岛”，这次出事的核院，就是中科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的下属单位。

这里还是出过不少科研成绩的，比如“人造小太阳”，获了不少“国家科技进步奖”和“国家自然科学奖”这类大奖。

岛上的职工福利说起来也不错，事业编制，便宜的职工宿舍等等，怎么说也是个羡煞旁人的工作单位。

那为啥会集体出走呢？

我在网上深扒了一圈，大致得到下面几个线索：

首先暴露出来的就是银子的问题。

根据相关工作人员的解释：

“核所原先是一个搞核材料的研究室，之后扩张成一个研究所，揽下国家的几个大项目。但这两年申请不到大的科研项目，没钱，人才就走了。核所每年离职率是我们院最高的，没有之一。”

话说确实是这样，这些科研单位和高校一样，都是有项目才有创收。

项目就意味着钱，没钱拿啥留人呢？

据说当年“有项目”的时候，核所要500多人，这几年没了项目，人才就流失到200多人了，经过这次的集体离职，核所现在就剩下可怜的100人。

研究所集体辞职现场

其次，就是网上爆料的“换保安”事件。

核所一直是相对独立的单位，就连门禁都跟科学岛上的合肥研究院不一样。

但是院方不知道为啥，强制换掉了核所自聘的保安，核所就生气啊，觉得涉密部门连自己招聘几个保安的自主权都没有，这么点破事都有人管，这就是明目张胆欺负人，于是两方人员大闹。

而合肥分院的解释是，是核所自己拖欠保安的工资，“到期了也不给人家续签、不付钱”，所以院方才插手给核所换保安的。

结果这件事发生后，矛盾集中爆发，引发了集体辞职的事件。

但我觉得“换保安”最多就是个导火索，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原因。

都是拖家带口三四十岁的中青年学术骨干，享受着稳定的生活和事业编制福利，突然为了这么点屁事就不顾前途抛下身家性命掀桌走人，说他们没有后路我是不信的。

果然，再一深挖就挖出了第三个原因。

还是“知情人士”的爆料，据说核所所长吴宜灿院士创立了一家新公司，有意思的是公司的股东全部都是核所的老板。

所以不少内部人士猜测，这不是集体离职，而是集体“转职”。

这90多个离职的，很可能是被吴院士挖走的。

嗯？这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吗？

这个原因虽然也只能作为猜测，但相比于什么“换保安”的说法，明显看上去可靠的多。

简单来说，就是原来的boss在外面自己开了公司，之前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跳槽过去，立刻都开豪车买豪宅了，所以这次一下子跳了90个过去。

然后这件事实在动静太大，就惊动了锅误院。

毕竟中科院是郭嘉科研的栋梁啊，而且你们从小学到研博，不是郭嘉出钱培养的呀？！思想太不纯洁了，这么快就出卖了郭嘉！

然并卵，再怎么说你毕竟不是监狱，绑着人家不成？

本来就这么一件事，几百字就扒拉完了，但这几天事件持续发酵，又有不少人跑出来，爆出了中国学术人所面对的艰辛。

归根结底就是三个问题：中薪资、极高压、人际关系复杂。

先来说说薪资。

我锅科研狗的工资，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稳定的，基本也就一万出头。

这件事爆出来后，不少科研人员就这件事情比较了研究所的薪资和企业薪资。

的确，尽管事业编制的研究所福利是不错，但也要看和谁比。

这些年郭嘉发展市场经济，不少科研机构也都和资本扯上了关系，和一些企业的财大气粗一比，科研所的薪资福利实在是没啥竞争力。

之前网上还有一篇爆文——一枚中科院科研人员的自白。

作者北大本硕博毕业，在中科院北京某所工作。

“拒了某企45万年薪选择了一个月到手不过万的科学院研究岗”，本来对“清贫”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结果却被现实狠狠打脸——买不起房子，娃上学也解决不了。

北京的小学入学是就近入学原则，能不能上学看的不是娃的资质，而是家长的三六九等。

作者这种租房的北京集团户口的娃，在入学排序的时候只比片区里卖菜、理发的流动人口高一等。

而单位原先的附属小学被资本挤占，新划的学校又都是菜小。

菜到啥地步呢？居然某年某个班一群小孩集体吸毒！

经调查是其中一个娃家长吸毒，被娃看到了藏毒的地方。这娃大概也是仗义，觉得家大人吸完那个爽劲儿，可见是好东西，于是带到班上来和小伙伴们分享。。。

但即便是这种菜小，也不是所有的子弟都能保证录取。

所以作者真正不爽的点是：

任你博士学历，任你留学背景，任你勇攀科学高峰，为自己也好为国家也好追赶国际前沿科学研究水平；

你以为你很重要，你曾站在国际学术会议的演讲台上用英文讲述你的研究成果引起国际同行的兴趣，你以为你在为事业而奋斗；

然而当你走下演讲台，面对的是每月收你三分之二月薪当房租的房东；

面对的是你一年到手收入赶不上一个月房价的涨幅；

面对的是单位通知你参加小孩入园资格抓阉，得不到资格还得自己想办法；

面对的是中介一听你是科学院的就马上告诉你你们科学院是国管公积金，贷款周期太长可能很难有房主会愿意卖给你房子。。。

虽然上学的时候受到的教育是不要拜金，知识才是财富，结果到用钱的时候，才知道知识不是财富，因为既不能当首付也不能抵押贷款。

本科毕业时，同学里成绩不太好了都去工作了，记得有几位去了房产公司，如今已经是地区总经理或者总部CFO了；

硕士毕业时，同学里有人去了能源或者私募公司，赶着10年那一拨４万亿薪水高上天；

留下我们这几位自以为是的蠢才继续读学位，再出关一看，一切都变了。

其次就是压力大。

就拿文章前面核院的例子来说，很多研究员受不了离职，也是因为各种改革之后对科研人员的要求更严格了。

比如匿名人士爆料的什么“扣项目经费20%”，削减“项目经费支出审批权”，说白了就是科研经费减少&科研压力增加。

有人说，啥工作没压力呢？不都有压力吗？

但相比之下，学术狗论文发不出、做实验几年出不了结果、行业竞争又激烈（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三天不看paper就没sense、五天不coding就跟不上时代潮流，最重要的，还穷啊！这就是一种精神压力的叠加！

之前有个学术狗网友说北京的高级知识分子平均寿命只有50多岁（数据不可考据），天天苦逼看论文写论文，熬到中年生一场大病然后挂掉的例子比比皆是。

再加上做学术的人往往都比较孤独，社交环境有局限，更容易让这种压力放大，所以博士跳楼的新闻更是年年都有。

如果想轻松，就要有更多资源，但资源多又意味着责任多，更容易被套住。

尤其是学术做到一定阶段，你要负责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整个团队，整个学科甚至于整个单位/院系的发展。

就像有个网友说的：

我导师，今年快七十了，依旧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全年无休。

他手里永远有两位数的专著要出，国家级课题每年至少申一个。

也有人说，那我只想纯粹搞学术行吗？

事实上这也很难，因为这意味着你争夺资源上花费时间必然会减少，没有资源更难出成果，还是摆脱不了压力。

来来回回，就像一个无解的圈，大多数的学术狗都是被迫陷入到这个圈里，夹缝中求生存。

所以说，搞科研的确需要很强大的逆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科研狗感觉近年来科研圈越来越“官僚化”了，研究所尽管嘴上说着“什么都能耽误，唯独科研不能耽误。”

而现实的科研人际关系网却越来越复杂。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科研单位的属性首先是单位，而单位就有LD，有LD自然就有了所谓的“官僚作风”，这在我锅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这个社会任何的生产活动都离不开各种资源的调配，调配的机制可以是资本，也可以是权力。

不管是哪种，都是正常存在的社会现象，哪里会有真正的净土呢？

尤其在这种人员流动小的科研单位，官僚的感觉更强烈也就不奇怪了。

Bing总结：

就像马克斯·韦伯的演讲《以学术为业》中说的：

你能够承受年复一年看着那些平庸之辈爬到你头上去，既不怨恨也无挫折感吗？

如果没有这份心态，做学术一定比想象中辛苦。

搞科研，说白了也就是一份普通工作，既然是干工作，首先考虑的就是要生存下去，之后才能才谈什么人生追求，学术梦想。

只要有选择，谁都向往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他们做出了选择，作为旁观者我的我们也没什么好苛责的。

你让现在的人平白接受“埋头苦干”、“奉献一生”、“有情饮水饱”的谎言，人家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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