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国际商事争议解决方式的选择
研究RESEARCH
智善法律新媒体将邀请湖北地区优秀的法律人，分享他们的专业文章、评述、解读，请大家持续关注，也期待您的主动投稿！（zhishantougao@163.com）
本文由“135编辑器”提供技术支持
国际商事争议解决方式的选择——
几种情态动词的辨析
某国际商事交易合同中有这样的条款：
“Any dispute or difference arising ou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this contract shall be settled through good faith negotiation between the parties. （任何产生于本合同或与本合同有关的任何争议或分歧应当通过诚信协商解决）
If a dispute cannot be settled through negotiations as provided for in subsection 1 above within 14 days or any longer period agreed upon by the parties, then either side must refer that dispute to mediation according to the Mediation Rules of the German Institution of Arbitration(DIS). （如果争议不能在14天内或当事人协商同意的更长的时间内协商解决，则任何一方必须将争议根据德国仲裁机构的调解规则进行调解。）
If the mediator notifies both parties in writing that the mediation initiated pursuant to subsection 2 above has failed or if one party so notifies the other party in writing, each side may-within 20 days after receipt of said written notice-refer the dispute to arbitration according to the Rules of Arbitration of the German Institution of Arbitration (DIS). The dispute shall be decided by three arbitrators. The seat of the arbitration shall be …the language of the arbitration shall be … （如果调解员书面通知双方调解失败，或一方当事人书面通知另一方调解失败，各方当事人可以在收到该书面通知之日起20日内提交仲裁，适用德国仲裁机构的仲裁规则。该争议应当由三名仲裁员决定，仲裁地应当是…..,仲裁语言应当是……
该合同条款约定了三种争议解决方式：和解、调解、仲裁，在国际商事交易中较为常见，中英文双语并用也很典型。那么，如果该合同当事人在合同履行过程中产生了争议，当事人之间是否必须先和解，和解不成则必须调解，调解不成才能提交仲裁？
我们注意到，当事人在这三层纠纷解决机制的设计中，分别使用了不同的情态动词，比如，对于“和解”，用的是“应当”（shall）；对于“调解”，用的是“必须”（must）；对于“仲裁”，用的是“可以”（may）。按照一般的中文理解，“应当”（shall）和“必须”(must)是强制性的，当事人不能选择排除；而“可以”(may)则是可以选择的；换言之，依据该合同条文，争议产生之后，当事人必须先和解，和解不成的，必须调解，调解不成的，才可以选择仲裁。果真如此吗？这涉及到对这几个情态动词的准确理解。
“shall”是最容易引起混淆的词，它有“可以”、“将要”、“必须”的意思。布莱克法律词典的编撰者布莱恩▪加纳指出，即使经过数小时的研究之后，也很少有律师能够从语义上辨别shall的使用是否正确，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律师行中就shall的使用达成一致看来希望渺茫。他甚至建议全面禁止使用shall。美国联邦民事诉讼法已不再使用“shall”。美国最高法院认为，当立法条文中出现shall时，其意思是may（可以）。就本文提及的合同条款而言，shall应当解释为“可以”或“将要”，而不是“必须”。“和解”是当事人自由意志的体现，当不得强迫。
据牛津现代法律用语词典记载，“must”有三种内涵：
(1) 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的事实判断，比如she must have known that he was there. (她一定已经知道他在那儿)。
(2) 一种强烈的应当，比如you must always tell the truth. (你应当总是说真话。)
(3) 绝对的要求，比如To qualify, you must be at least 18 years of age. (你必须至少18岁才具备资格。)
在起草文书时，must通常是指最后一种意思，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和美国的许多起草者认为在陈述“要求”时，“must”比“shall”更好。如此看来，根据本文涉及的合同条款，“调解”是当事人绕不过去的、必须进行的争议解决程序；换言之，只有在“调解”失败之后，当事人才能选择仲裁，而不能绕开“调解”，直接申请仲裁。
据牛津现代法律用语词典记载，“may”有三种内涵：
(1) 有自由裁量权去做某事，或被允许做某事。
(2) 可能将做某事。
(3) 应当。
法院经常出于“正义”的考虑，将may解释为应当或必须，因为法院认为正义不应当成为语法的奴隶。但是文书的起草者若是陈述“要求”，不应当使用may, 法院在自由解释起草者的意图时不应该改变单词的必要内涵。可见，根据本文涉及的合同条款，“仲裁”是当事人协商一致选择的在“调解”失败之后将要进行的法律程序。
更多关于王娟老师的文章请点击下方文字
责编| 高丽君
本文由“135编辑器”提供技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