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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马东一样活下来,然后做回许知远 | 青轻谈

2017-09-03 偶尔文艺抽风的 智善


继续专栏的写作,在这次筹备和思考的过程中发现这是一件真正愉悦到我的事情。心怀感激。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性,有自己的兴趣与强大的本能。而文字与艺术,始终是我不论面临怎样的际遇,都会被拉回去接近的事情。



今天想谈论的是马东与许知远。《十三邀》第二季第一期,带来许知远与马东的对谈。诚意之至,剪切与处理很少,除了饭局狼人杀和米未小卖部的零食背景广告,随处可见真实。


对马东的第一印象,是十几年前的《挑战主持人》,一个能不靠外貌,靠语言撑起节目质地——即使是综艺节目的主持人。


但他也是从做深度节目出发的,在去《挑战主持人》做综艺节目之前,他全心投入地做了83期谈话节目《有话好好说》,用在澳洲七年沉淀的形成的底层视角,观察底层社会的人,直指社会问题。


那几年的电视传媒有很好的文化氛围,《东方时空》《新闻调查》《实话实说》《百家讲坛》《新青年》,白岩松、敬一丹、柴静、张泉灵。


《有话好好说》因为内容触线被停播,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之后“成熟了”,去做综艺性质的《挑战主持人》,“被击碎”而把自己推到舞台上。




对许知远,始终感觉是那个在我大学时代通过《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与我对话的少年。是的,他已经四十多岁,但印象,始终被那本书中的语气定格。这本身就可以成为一个作家的骄傲吧。


2015年,武汉物外书店,第一次见到许知远,他高挑,胡子拉碴,但是安静,舒适。他讲述旅行,讲述书店、知识、书,讲述内心对于当下中国反智倾向的不满,鼓励提问的年轻读者办杂志、坚持人文主义。也羞涩地说单向街书店经济状况不好,正在创办一家互联网公司。


眼中所见,他仍旧是那个书中的少年,年到中年,可是充满好奇,还在探索。


之后不久,我看到手机端口的单读公众号,单读APP陆续上线,他确实与大多数媒体人一样,投入了互联网内容创业的大军之中。



单读的所有互联网产品平面设计,都是安静而精致的。黑色基调,金色勾勒,端正的宋体。而文案,总感觉出自他本人之手:


我们推崇沉静、深入、优雅的阅读,尊重清醒、独特、富有活力的声音,在精神世界,《单读》 要做不跟随的引领者,思考、记录、审美,将更多年轻人重新引导进入到书籍、艺术与思想的世界中,体验“思维的乐趣”。


单读APP有很好的短文,喜马拉雅的单读音频有许知远自在的电台,而单读的原创设计品牌有充满质感的文创商品,比如常常出现在我朋友圈的单向历。


作为一个本质上更倾向于孤独的作家,这样的创业成果,在我看来已经非常成功。这让我无比欣喜。


而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肩负责任的知识分子,他坚守了自己的底线,始终试图引导年轻人扩宽知识与情感的边界。在一期电台节目中他说到,在地铁上看到一个夹着书的年轻人,觉得那是他正夹着通向幸福的通行劵。




说回马东,《挑战主持人》之后,马东离开央视,去了爱奇艺,做了网综,《奇葩说》。我也爱看,在每个独自吃饭的时刻,感觉很下饭。甚至也有很多被打动的时刻,它用善巧的方式,让更多人看到语言本身有光芒,而智识值得被尊重。


这档节目仍旧延续了挑战主持人的风格——综艺为底色,同时因为马东的存在,它有一定的思想深度。在我看来,这并不是马东的选择,而是一个人的路径依赖,挑战主持人本质上是综艺节目,所以他当然选择这个他熟悉的方式。用新的端口呈现出来。


如果不是马东,奇葩说不会兼具娱乐与人文双重特色。如他所说,形式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一个节目有了不同的价值观冲突,内容便会自然产生。


1968年出生、有综艺与语言双重积累的他,像极了一个深藏不露的老师傅,他请来综艺属性的蔡康永、何炅,也请来人文属性的高晓松、罗振宇、张泉灵;选择辩手综艺属性的肖潇,也选择专业属的陈铭、如晶。


《奇葩说》马东正在娱乐至死与保持底线间走钢丝。


这是一句事实。因为他确实兼顾了两者,努力平衡。比之许志远他吸引了更多的大众,他说大众传媒是让没有接触的人接触到这些思想。他做到了。虽然没有许知远那么纯粹。





原本一个是电视媒体人,一个是安静赚稿费的作家。是移动互联网的浪潮,把他们拍到了同一个领域,他们此刻已然都成为内容创业者,是“给”的一方。


这是两个内容制造者,两个在给的人,在讨论应该给什么。媒体掌握话语权、占据信息管道,应当“给”什么内容,是这场对话的核心。


“其实你知道,作为一个媒体人或者社会公知,你的贡献是非常低的,虽然很开心,对于更普遍的思想和情感是留不下什么东西的,这困扰你吗?”


—— 这是许知远对马东委婉但不客气的发问


许知远直接质疑马东给予公众过多感官刺激与浮躁的内容,这样的质疑出于知识分子的良知与社会责任感。


但显得不通人情,导致这几日网络上对他的谩骂,如同访谈中被逼入墙角的马东少见地风度扫地说许知远“自恋”。





奥威尔害怕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赫胥黎则担心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或许赫胥黎的预言更为人忧虑。


这是许知远的担心。他看到现在所有困扰大家的问题仍然是一个前社会的问题,欧美人文主义传统非常强大,因而拥有更健康的个人与社会关系、个人与家庭的关系。


而此时我们社会所有的话题中心,都在一个个人完全没有生长起来,受困于各种制约的基调上。


马东的应答有三个逻辑点,1 娱乐是人的本能,文化只是沉淀的结果,不应主动去追求;2 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只是在活着,根本不可能有愿望积累知识,了解过去; 3 文化历史观,相对价值。


语言不客气看似压倒,但仔细想来,里面有概念转换,也从根本上绕开了许知远的发问——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给予”。许知远当然知道,但礼貌地转开了话题。双方都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闭口不谈罢了。




每一个媒体人,都深谙传播之道,人性的弱点人人皆知,利用大众的本能,比如物欲、性欲、食欲以及马东所说的娱乐本能是一个选择;克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权也是社会责任、文化责任是另一个选择。


这是一场美好的清谈,马东选择了综艺的形式,虽不纯粹,但比之更加冗长、利用人性弱点的网综网游网文,他坚守了底线,有所传播。


在一定意义上,他们都是这个时代很好的内容制造者。


他最后说到他的底色其实是悲凉,继承了父亲马季的个性——被误会选择沉默。这里面其实有一路顺畅的精英主义许知远所不曾经历无法理解的东西。他苦过,委屈过,恨过。蔡康永说马东身上,有少见的“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东西,大概也与此有关。节目的那一刻,其实是最打动我的。


所以,我其实喜欢马东,但是许知远更珍贵。





我们当然是处在一个物质的时代,技术的时代,大众的时代,我说的这种时代的改变、改善,是每个人作出一些基本的努力,最重要的是自我的改变。


我所坚持的人文主义声音,本质上是自我怀疑的声音,不喊口号的声音,是一个不喜欢大声喧哗的声音。这就是这个声音的特点,它只是在每个时代都不强势,但它有时间的长度,永远不会消失。


——许知远


(许知远2009年旧文《失语》节选;朗诵青青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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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青青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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