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通天元杨柳林：明天的早餐在哪里？惟愿自己的经历能对年轻律师有所帮助
从中学老师到专职律师，这个经历对于大多数律师来说，可能不足为奇，因为每位成功的律师背后，都有着不凡的经历，杨律师也不例外。在你不了解他时，会觉得他真的很适合做一名人民教师，气质、言谈、举止无疑就是一名老师；在你了解他后，会发现他的内心藏着一颗不甘“平凡”的心，也正因如此，才坚定了他对律师之路的选择 。
采访杨律师时，我特别感谢他的耐心配合，这部片子光是拍摄就耗费了近一天的时间。用他的话来说，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对年轻律师有所帮助，所以愿意讲述自己的故事。
本期《智善访谈》走进瑞通天元杨柳林，来看看他平凡却不平庸的律师之路。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b0524mkgyxl&width=500&height=375&auto=0《智善访谈》— 杨柳林
智善： 给我们谈谈您从一名中学化学老师，到扎根开元知识产权代理公司，最后变身为一名优秀的知产律师，这整个经历吧！
杨柳林：我在大学学的是化学，毕业之后在中学教书，其实蛮喜欢和孩子打交道。从大学的讲台下面走到中学的讲堂上面，但是生活依旧是两点一线。刚开始毕业几年，工作之余有大把的时间，而我比较宅，喜欢呆在中学的单身宿舍里看书。一次偶然机会里翻到了一本民法案例选集，是另一个同事的，他当时准备考律师资格证，我看到书中的一些案例都是身边常见的纠纷，而案例分析采用的法律条文的说法也很有逻辑性，便觉着这书好看，很快就把这本厚厚的案例选集看完了，这本书让我对日常生活中常遇到的一些纠纷和疑惑从法律的角度得到了解答，便觉着法律学起来能让人更明白事理，能以法服人。
在那位同事的鼓动下，就开始了自学法律参加律师资格考试的历程。一共参加了两次司法考试，2003年考了一次，没考过，但是我知道，不能中途放弃，便继续边教书边备考，在2004年第二次参与司法考试时取得了司法职业资格。我辞去了执教七年的教师职务，走进湖北佳元律师事务所成为一名实习律师。
这里要感谢带我走进律师行业的两位师傅——胡泉水律师和肖刚律师。我一进律所他们就给我培养了律师专业化的意识，胡律师经常给我举例子说：律师的职业选择很像是医生，如果你什么病都能看，就只能坐在小诊所里给人看病，如果你只会做脑外科手术，并且做的很好，那么你就能到大医院成为高端的手术医生了。
我本科学的是理工科，法学理论基础相比科班出身的文科律师而言，很长时间里会是我的短板，两位师傅就建议我扬长避短，选择知识产权法律方向。而知识产权法律事务中，专利的知识跨度和难度最大，我就选择了进入武汉开元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从事专利代理工作，因为这家公司是湖北专利代理界的头牌，里面有多资深的专利代理人。
智善：想要从体制里跳出来的契机，是什么?在您那个年代，教师比律师，肯定是要安稳幸福很多的。
杨柳林：很多年以来，当我身边的朋友知道我从中学辞职出来当律师时，都感到很诧异。因为在他们看来，我是一个很稳重且不善交际的人，觉着我性格更适合呆在体制内。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是能够理解我的选择的。
我其实是一个不甘现状的人，而且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付出努力去争取。现在看来，从性质单纯的教书工作到从事律师执业，我的每一步选择，都遇到过一定的困难。但是，我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这让我克服了从零基础开始准备司法考试的心里障碍，克服了从稳定收入的体制内进入到每天睁开眼睛都要担心“明天的早餐在哪里”的自由职业，克服了从轻车熟路中学教学的悠闲中进入枯燥的专利申请文件撰写的苦涩，克服了初次独立办理诉讼案件时的焦虑与困惑，也克服了当诉讼案件的结果不如人所愿时对自己选择的反悔与彷徨。也正是这份对自己选择的笃定，激励着自己在律师专业化道路上坚持走下去。
智善：在知识产权代理公司的那几年，对您今后成为专业化律师，有什么样的帮助或者说意义？平时会如何去挖掘探究这方面的案源？
杨柳林：为了学到真实的本领，我2004年起就全职进入了开元，埋头坐在办公室桌电脑前心无旁骛的开始撰写专利申请文件，第一年就写了六十多件基础的专利申请文件，第二年开始每年都能写一百余件专利申请文件了。而且，在撰写申请文件时，我注重挑战技术含量更高的发明专利文件。我通过与发明人的技术沟通、审查员审查意见的答复和对驳回专利复审的分析和答辩，从中领悟了专利文件扩大专利保护范围的撰写技巧和取得有效授权的诀窍，而这些历练对我后来在诉讼案件中对专利文件的理解以及对专利保护范围的判定夯实了基础。
至今，我还有个习惯，就是每个月至少要撰写一件发明专利申请文件，这样，一方面可以保持自己对专利申报文件撰写技巧的掌握而不至于生疏，另一方面是可以让自己在闲下来的时候还能告诫自己要坚持知识产权法律专业方向而不至于被其他类型案件所诱惑；第三点，坚持撰写专利申报文件，也让我一直与专利代理界的人员保持交流和联系，这些人员是我专利诉讼案件的一个重要来源；第四点，就是通过与技术人员进行交流沟通，能够让自己有能力在给企业提供知识产权诉讼或者非诉法律服务时，进一步深入到企业技术层面，对企业的法律需求深入了解，从而更好的为企业提供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现在很多科技型企业的负责人都不仅懂经营管理，而且还懂技术，作为服务律师，如果还能从技术层面跟他们进行沟通，更能提升当事人对自己的信任度，还能够提升法律服务质量。
智善：知识产权案件的代理思维，带给您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
杨柳林：知识产权案件的诉讼代理与普通民事案件有着很多共性，但是也存在着较大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不确定性”方面：
第一，权利范围的不确定性。知识产权属于无形资产，与通常的有形资产的具有确定外形的“物”不同，其权利边界的限定往往具有不确定性。
例如，对于一项发明专利的权利范围，是以其“权利要求书”所记载的范围为准，但是，通常由于文字记载的内容往往会有表述不易精准、或者一词多义等缺陷，造成不同的解读者对文字表述的理解不同，从而引起专利保护范围不确定的问题存在。
又例如，对于一件商标权的保护范围，往往会涉及相同或者相近似的标识、和相同或相近似商品的认定，不同的裁判者、甚至有着不同生活经验的裁判者对这一范围的认定也会有所不同。而对于著作权，什么样的表达具有独创性，什么样的表达才受著作权法保护，这些问题也往往是认定知识产权权利范围的难点问题。
第二，是否构成侵权的不确定性。正由于前述知识产权权利范围的不确定性，必然会引起某一行为是否落入了该权利的保护范围，是否构成侵权的不确定性。所以，对于知识产权诉讼案件，会存在着“不侵权”之诉和“不侵权”抗辩的思路。
第三，侵权责任大小不确定性。与普通的民商事案件不同，知识产权案件侵权责任大小也会受到很多因素影响。
例如，对于知识产权侵权案件赔偿金额多少的确定，法律对裁判思路有一个顺序来确定，首先按照权利人因被侵权所受到的实际损失确定；实际损失难以确定的，可以按照侵权人因侵权所获得的利益确定。权利人的损失或者侵权人获得的利益难以确定的，参照该许可使用费的倍数合理确定。当上述费用均均难以确定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权利的类型、侵权行为的性质和情节等因素，酌定赔偿金额的大小。
这样，律师在处理知识产权案件时的代理思路与常规的民商事案件也不相同。作为原告方律师，往往需要对权利的稳定性、侵权行为的存在和实施主体、赔偿金额影响因素等进行举证，而被告方的律师则需要从权利无效、行为不构成侵权、侵权行为的性质和情节较轻等方面进行举证。也正是知识产权案件存在这么多的“不确定”性，就给知识产权律师留下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另一个角度来讲，也给知识产权律师提出了更高的专业要求。
智善：成为武汉市创业天使导师团的导师，带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群体？
杨柳林：在社会上，我还有一个让人骄傲的身份——武汉市创业天使导师团导师的一员。为实现对“双创”帮扶长效机制，武汉市全民和创业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在成功的企业家、社会中介服务机构及高校中选聘了一百余名熟悉创业政策、法律法规、具有创业辅导服务经验的专业人员为创业导师，对广大创业者和社会公众进行公益的创业咨询、创业培训、结对帮扶，以此推动全民创业的工作。
我对创业者的帮扶和辅导，主要是侧重于知识产权的方向。对于创业型企业而言，他们普遍存在的问题是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不强，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去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这些初创企业，往往急需要专业的法律指导服务，而我作为社会的一员，愿意为社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自2013年加入创业天使导师团以来，以“创业天使众创空间”和遍布武汉三镇的“创业之家”为载体，通过创业公开课、创业沙龙、创业游学会、创业训练营、和创业门诊等多种灵活的服务形式为创业者提供了近千人次的公益服务。
虽然给这些创业者提供公益辅导，会挤占我的大量时间和精力，但我觉得，作为一名律师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服务于创业者，让创业者少走弯路，也是我们律师应尽的一份社会责任。同时，通过与不同类型、不同行业的创业者的沟通，我不仅结识了更多的新朋友，也增进了我对不同企业对法律服务需求的了解，使我的执业能力得到提升。
智善：能结合自贸区的到来，探探湖北知产业务的发展趋势么？
杨柳林：湖北自贸区的设立，是将“国界”拉近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自贸区的设立增加了家门口企业对外贸易的机会，同样对我们律师业务也会有着新的机遇和挑战，特别是对企业的知识产权影响非常重大。
作为无形资产的知识产权是分国界的，这一点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各个国家（法域）对另一个国家（法域）的知识产权保护是通过很多的国际条约来调整的。例如，专利权和商标权是分国界的，一项专利（商标）在中国大陆授权后受到中国专利（商标）法的保护，在其他国家和地区通常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如果需要在其他国家或地区受到保护，则需要在其他国家或地区按照其规定的程序进行权利申报，否则可能会不受当地法律保护的。
同理，如果一项技术在其他国家属于专利权技术，但是他们没有在中国按照程序进行专利申请获得授权，则可能不受中国专利法保护，不享有独占权，商标权利也有类似的法律效果。我们的企业和为企业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需要在自贸区服务中领悟这些基法律规定，从而能更好的为客户提供专业法律服务。
智善：能从您自身的经验，对想做知产方面的年轻律师，有什么建议？
杨柳林：由于国家大力实施知识产权强国战略，知识产权专业服务从业律师的市场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大部分律所也开设了专门的知识产权法律服务部门，这对于律师专业方向的发展是好事请。对于想做知识产权方面的年轻律师，我提出几点建议：
首先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如果决心选择知识产权方向，就要有意识的往这个方向去发展。虽然在大学里都学过知识产权的法律知识，但这些毕竟都还是停留在理论的基础上，与市场的服务实践要求相距很远。
平时应当有意识的去接触知识产权案件，比如，搜索知识产权司法判例进行学习和分析就是一个很有效的途径，还要参与同行之间组织的知识产权法律会议交流和培训学习，律师是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对于知识产权律师更是如此，由于知识产权案件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而同行间的交流和学习往往会带来行业中对某些类型案件最新的裁判思维，使自己获得最新的专业信息。
第二，要有所取舍。对于年轻律师，生存是首要问题。如果认定了自己职业方向，对其他方向的案子则必须要作出放弃和牺牲。因为随着我国法律体制日臻完善，每个法律案件涉及到的法律关系会愈发的复杂。
每遇到一个新的不同类型的案件，如果想办好案件，则需要查阅该领域的司法解释和审判思路，势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当这个案件处理完毕，下一个又是一个新类型的案件时，则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准备，这样不便于自己对专业知识的积累，造成经验的浪费。
第三，要善于与其他律师配合团队作战。当初进入湖北瑞通天元律师事务所执业时，我们律所主任就跟我谈心，说专业律师的最优质客户往往应当是自己的同行。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有意识的与律师同行进行配合，帮助他们的客户解决其知识产权法律问题，主动向他们的客户推广知识产权法律服务，一方面，我的同行律师对他们客户的法律服务品质得到了拓展与提升，而我也从合作中找到了自己的案源。至今我的案源中有近70%的是来自律师同行的合作。
第四，从简单的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着手。常规的知识产权服务包括商标权、著作权、专利权、商业秘密等。现在律师事务所可以代理商标申报案件了，年轻律师可以从基础的商标注册代理案件入手，商标申请代理业务并不复杂，很容易学，一般学着做几个注册申请就能够上手做了，而且，商标注册事务是每家企业的基本需求，市场需求量大，当律师为企业提供商标注册基础业务后，也就掌握了一个进入企业服务的敲门砖。
对律师而言，商标注册申请案件不赚钱，但是注册申请之后的后续业务就有很多可收取服务费的机会，如商标驳回复审、商标异议、商标撤销三年不同，商标行政诉讼等，也只有切入了这一类型的案件后，你才有机会对这类案件深入探讨和学习，这实际上是一个良性循环的问题。
文字、责编 | 曹迪
视频 | 尚耀
终审 | 文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