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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北固山下》王湾 | 政事堂上 盛唐代言

请点击关注➤ 综艺大观园 2021-07-31


任志宏朗诵  于文华演唱 || 王湾《次北固山下》

蒙曼:《次北固山下》王湾

康震《唐诗宋词的风骨气韵》之《次北固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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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北固山下

王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何当共读香芸帙,最是诗情画意时。”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和我一起共同品读一生不可错过的唯美诗词。

我们讲盛唐、讲盛唐的诗歌、讲盛唐诗歌中的盛唐气象,讲李白的《静夜思》、讲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讲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但其实在唐人尤其是盛唐当时的人看来,这些并不能代表真正的盛唐气象。而盛唐那个时代中,当时的世人自己所认可的、能代表盛唐气象的一句诗,居然不是“海上生明月”、居然不是“长风破浪会有时”、居然不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而是一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今天我就来赏读一下王湾的这首名作《次北固山下》,诗云:“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王湾是洛阳人,他是唐玄宗开元初年的代表诗人。所谓“开元盛世”、“盛唐气象”,王湾毫无疑问是一个经历者,而且他在玄宗先天(公元712年,睿宗把帝位让给了儿子李隆基,改元“先天”)年间就进士及第,“先天”是早于“开元”的年号,接下来便是“开元盛世”。中进士的第二年,也就是开元元年左右,王湾出游吴地,乘船东渡长江抵达京口,也就是现在的镇江。在北固山下清晨启航,被一路的青山绿水、壮丽风光触发了奇思妙想,终于写成这首脍炙人口的千古佳作。

对于这首诗来说,最重要、最精彩的毫无疑问是中间的颔联与颈联。首联云:“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交代了自己在异乡的青山绿水之间远行的背景。这大概是一个早春的清晨,诗人所乘的行舟昨夜泊于北固山下,而清晨天刚蒙蒙亮,船即已启航。诗人站立船头举目望去,见“潮平两岸阔”,舟行水上,顺风而行,故“风正一帆悬”。这两句一下子把“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的境界,拓宽到一种阔大平正的境界。“潮平”是说江上春潮涌起,放眼望去江水浩淼,江面几乎与岸齐平,因此而曰“阔”,不仅是江面的阔大,更是诗人视野的阔大。而“风正一帆悬”更是饱含一种独特的气势,顺风而行,固然别有一番顺畅,但若风大势猛,船行极速,顺则顺矣,则过犹不及(顺则顺矣却过犹不及,这一句重复了),诗人不说“风顺”,只说“风正”,实在妙不可言。因为“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出自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之间正气充塞,此刻系于一舟、一帆之上,既有无比顺畅之意,又有浩大冲和之境(冲和:(1)淡泊平和。南朝梁沈约《雍雅》之二卷中诸诗,丰缛而纡徐,粹雅而冲和,固皆一时之杰作。(2)冲气以为和。语本《老子》后以“冲和”指真气、元气。谈者又以先生嘘吸冲和,吐故纳新。),故而曰“风正一帆悬”。“悬”是自上而下,端直垂挂。所以这普通的风帆因“悬”字,仿佛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释义】堂堂:壮盛的样子;   正正:整齐的样子。形容阵容盛壮整齐。也用来形容光明正大。【出处】《孙子•军争》:“无要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所以一“平”、一“阔”、一“正”、一“悬”,颔联中那种平正阔大、浩然冲和的气势已呼之欲出。况且船又在北固山下,值此江山便让人生出无限的、历史的沧桑岁月之感。

北固山是长江边著名的京口三山之一,位于金山与焦山之间,它的历史与三国风云息息相关。山上有甘露寺,是孙刘联盟、刘备招亲、结识孙尚香的地方。刘备到此,据说有“天下第一江山”的评论;后来亦为一时人杰的的梁武帝萧衍,更在此亲笔手书“天下第一江山”;诗豪刘禹锡咏刘玄德曰:“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如此说来,刘玄德所赞之“天下第一江山”,更应是天地英气汇聚之所。甘露寺后就是著名的北固楼,辛稼轩在此题咏:“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出自宋代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所以,紧邻着北固山下的这一段江面,不仅风景开阔,自然风光令人陶醉,而且滚滚长江东逝水中,浪花里又淘尽了多少英雄!那种历史的沧桑与人文的感慨,与浩大的江面、浩荡的春风,此刻融为一体,不知不觉间涌入诗人的胸怀,于是一种喷薄的气象呼之欲出,那便是“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仔细琢磨这一句,确实是神来之笔,太过精彩。江上朝阳初升,这一轮充满着无比的希望与无比生命力的红日,既是从海上升起,也是从残夜中生出。诗人要说残夜未尽、时辰尚早,但用一轮海日生于残夜,便将光明自黑暗中涌出的生机与力量,一笔写出。那种红日初升、昂扬向上之势,无可阻挡、无可匹敌。而在这种浩大的景象之后,更有一种连绵的气势,隐于这天地之间,那便是诗人清晰的感受,江春已入旧年。这是说便如残夜未尽,当时的时令应该还在腊月之中,还在旧年里,可江南春早,天地之间早有春意。诗人见春江水暖、见风正帆悬、见红日初升,便知浩荡东风即将席卷大地,天地间即将迎来无边的希望与生机。这种春机、这种春意、这种生机、这种希望、这种光明,充塞诗人的胸怀之间,也充塞于大唐的天地之间,这便是一个时代的即将到来,这便是一个名叫“盛唐”的气象即将出现的契机。此刻早行的诗人如知更鸟一般,早早知道了春天的消息。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盛唐的气象,于是在他昂扬的人生路上,自然而然地涌出“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这样一句浩大连绵却又不咄咄逼人、这样一句充满了希望却又恰如其分的千古名联。

这就要说到盛唐诗人多以此句为盛唐代言的典故了,殷璠的《河岳英灵集》记载说:“‘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诗人已来少有此句。张燕公(张说)手题政事堂,每示能文,令为楷式。”前一句是殷璠的评价,说有“诗人以来少有此句”,那便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啦,评价之高,也让人叹为观止。后一句说的是一件著名的事件。张燕公就是唐代开元名相张说,我们在讲张九龄的时候也曾讲到过他,最早赏识张九龄之才,并对他寄予重望的就是张说。张说是开元盛世中的一代名相,而且是当时的一代文宗,他主政期间,据说最爱王湾的这一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甚至亲笔书写在执政的政事堂上,并示以天下能文者。“令为楷式”,就是说让天下读书人以此句为创作的楷模。“政事堂”就是唐代的国务院,是中书门下、尚书各省长官共聚会商国家大事的地方,是宰相们主政的地方,所以是朝廷与天下枢纽所在。张说作为主政的宰相,亲笔将此句书写在政事堂上,并明言以此为天下“楷式”、天下楷模,可见他对这一联意境的推崇。不只是文句,不只是遣词造句,而是那一联背后所体现出的大唐与盛唐的气象。张说如此推崇,而朝廷上下、乃至天下并无异议,可见盛唐时人当时公认,这一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实在可以当得起盛唐气象的代言。

不仅当时人如此认为,真正的经典要经得起时光的检验。到了晚唐,人们仍对此句推崇备至。晚唐著名诗人郑谷(郑鹧鸪)(“郑鹧鸪”即晚唐诗人郑谷,“郑鹧鸪”是他的别名。郑谷(849—911年),字守愚,也是宜春人,官至尚书都官郎中,所以后人称他为郑都官。)我们在讲晏几道的《鹧鸪飞》里曾经提到,(晏几道《鹧鸪飞》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他因著名的《鹧鸪》诗(暖戏烟芜锦翼齐,品流应得近山鸡。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相呼相应湘江阔,苦竹丛深日向西。译文:“温暖时节鹧鸪在平野嬉戏彩翼同齐,它品流之高形体之美可以接近山鸡。黄昏时烟雨中从青草湖边迅疾飞过,落花时节躲在凄冷的黄陵庙里哭啼。这悲鸣声游子乍听禁不住泪湿衣袖,佳人刚一唱起鹧鸪曲就已翠眉频低。湘江水面广阔鹧鸪的叫声相呼相应,它们栖息在苦竹深处红日已经偏西。”)而被称为“郑鹧鸪”。他曾经有一首七绝论及王湾此作,诗云:“一卷疏芜一百篇,名成未敢暂忘筌。何如海日生残夜,一句能令万古传。”那意思是说我这一卷之中拼拼凑凑也有百来篇的诗作了,而且竟然靠着这些诗扬名立万,现在想来不敢忘了它们。可我全部的诗作,加在一起怎么能抵得上那一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哪?王湾啊王湾,凭此一句便足万古流传!

这是郑谷的谦虚,不惜通过自贬的方式来推崇此句,但一句“何如海日生残夜,一句能令万古传”,却是不争的客观事实。想来郑谷若知郑板桥与齐白石的故事,他大概也会像那一句“青藤门下走狗”一样,模仿的来一句,“王湾门下走狗”吧!(青藤走狗,出自齐白石的诗:“青藤八大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愿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青藤,指明代书画家徐渭;八大山人,指清代书画家朱耷;老缶,指近代书画家吴昌硕号。)后来到了明代,明人胡应麟在他著名的《诗薮》里,也评价这一句,说“形容景物,妙绝千古”,甚至认为王湾的此句就是盛唐与中唐的界限所在。再后来闻一多先生论诗,更认为这一句是盛唐所提倡的标准诗风,也就是认为它是盛唐气象的标准代言。闻一多先生之后,历代学者如傅璇琮(琮,现代汉语里没有zong的读音,古诗、即使郦波老师口误。傅璇琮,(1933年-2016年),浙江宁波人。1951年考入清华大学中文系,奠定学术基础。后因全国院系调整,转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55年毕业留校任助教。因在政治运动遭受错误批判,被调至中华书局接受改造,并由此走上学术道路。历任中华书局总编辑、编审,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秘书长、副组长,清华大学中文系兼职教授、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兼职研究员,中央文史馆馆员。2008年3月起为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古典文献研究中心主任。)、如袁行霈(袁行霈,字春澍,江苏武进(今常州市武进区)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国学研究院院长。1936年4月18日生于山东济南,原籍江苏武进(今常州市武进区)。著名古典文学专家。现任北京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国学研究》年刊主编、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委员、人文学部主任,主要社会兼职有全国政协常委、民盟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成员暨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学改革顾问组顾问、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委员会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如葛晓音(葛晓音,女,1946年8月23日生于上海,196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此后在新疆昌吉州中学任教、在河北省兴隆县文化馆工作。1982年获北京大学文学硕士学位。现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东京大学客座教授。),诸先生皆有此论。可见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代表盛唐气象,代表盛唐楷式,自张说而下,成为定论。

可是如此的千古名句、千古名联、千古名作的背后,却还隐藏着一个千古疑问——那就是这首千古名作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呢?

这首《次北固山下》,这首诗最早见于唐朝芮挺章的《国秀集》,其中所录此诗确实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这个样子:“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尾联既然说“乡书”,既然说“归雁”,自然就对应着首联的“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那么身在旅途,家书不传,还是托付北归的大雁,让它捎到远方的洛阳的亲友身边,这种羁旅客思之叹就应该是无比鲜明的。可是既然说“江春入旧年”,那也就是说还在腊月里,虽然已有春意,已能感受到春天的消息,可是还在旧年之中,新年还未到来,按照时令与节候,这时候应该还不到大雁北归的时候啊,又怎能“归雁洛阳边”呢?或者有人会说那可能是诗人看错了,把江上的水鸟看成了北归的大雁。可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得不问,诗人站立船头,见“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因此胸次浩然脱口而出,(胸次,汉语词组,胸间。亦指胸怀。《庄子·田子方》:“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於胸次。”宋黄庭坚《题高君正适轩》诗:“豁然开胸次,风至独披襟。”元关汉卿《裴度还带》头折:“人说他胸次高傲,果然如此!”明王铎《袁石寓(袁可立子)诗序》:“读书深矣,胸次不磊落,空饰章句,无志天下事则亦不能诗。”郑振铎《桂公塘》十四:“天祥觉得胸次很光明,很舒畅,前之未有的放怀无虑。”)甚至能吟出代表盛唐气象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在这样的胸襟与气魄之下,在这样的昂扬与愉悦之中,又怎会突然一转,转向羁旅客思之悲呢?

我见过中学语文里对这首诗的中心思想的总结,说是古时交通不发达,流落外乡或在外任职的人就不得归,自然会产生故园之思,因此“乡愁”就成了诗歌中的重要主题,王湾的这首诗就是写“乡愁”的。如此定下乡愁的主题与基调,让人感觉与“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景象,与“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的意境实在是不相匹配。可是“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的首联与尾联,又明明确确地放在那,若说“思乡”、若说“乡愁”也并无不可。那么这种诗味、诗意、诗境上的矛盾,又该如何解答呢?

据学术界考证,王湾的这首诗应该作于开元初年,也就是他考中进士之后,游历天下的第二年。这时候的王湾意气风发,慨然有天下之志,那种昂扬的人生姿态与海日生于残夜、与江春入乎旧年、与那种即将到来的、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盛唐的气象是完美匹配的,是完美契合的。所以是王湾,是开元初年的王湾,而不是别的人,别的时候的王湾。在见“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在人生求索的路上,在感受到天地之间早春的消息之后才脱口而出,于是有“海日生残夜”的浩荡与气象。这是一种生命与生机的共振,是生命与天地的共振,是个体与整个时代的共鸣与共振。这即使是在客路之中,其情绪、其思想、其情感,也应该是昂扬的、是奋发的,这才是盛唐。盛唐是盛产豪迈壮阔诗篇的时代,盛唐的诗人都眼界阔大、心怀天下,有着远大的抱负与人生期许。即使是在江南,即使是在客路,诗人那无比乐观昂扬的精神,也要像海日一样从残夜中升起,也要像春意一样从旧年中生发。何况是即将到来的春天,何况是红日初升的清晨,所谓“自古逢秋悲寂寥”,而在这样的早春、而在这样的清晨,诗人又怎会生出乡愁之感来呢?而乡愁是什么?“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是“一湾浅浅的海峡”。乡愁绝不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乡愁绝不是“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啊!

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虽然这首《次北固山下》是我们所能见到的最早的版本,但他有可能未必是王湾词作的原貌。殷璠也是盛唐诗人,他的《河岳英灵集》更是诗选中的名作。而在他的《河岳英灵集》里,王湾此作则被题为《江南意》。颔联、颈联没有问题,和《次北固山下》一模一样,都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可是首联尾联却和芮挺章的《国秀集》大不相同。

殷璠记载的题为《江南意》的王湾此作,全诗是这样的“南国多新意,东行伺早天。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从来观气象,惟向此中偏。”首联“南国多新意”,交代了所行在江南,“东行伺早天”这是清晨启航,而且交代了船行的方向,是更向东边。也就是顺江而下,这样才更易看出“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来。而海日生于残夜之中,而升起的地方——日生于东方,正是诗人要去的方向。事实上也正是迎面而升的红日,让诗人胸臆之间顿生情怀。我自己曾在江上看日出,曾在海上看日出,当红日初升、朝霞满天,那种人生的期许、天地的正气,不知不觉便溢满胸怀、充塞天地。便觉天地之间,无处不可去;乾坤之内,无事不可为。那种浩大正气,正是生命的希望与生机、与活力。这种景象之下,又如何能生出乡愁来?况且诗人前行的方向是东行,正是背离故乡的方向,而不是归乡的途中。所以此刻江上绝无归雁,绝无乡俗(乡俗意思是乡土风俗,家乡。乡俗是出自墓竹简《南阳守腾文书》:“古者,民各有乡俗,其所利及好恶不同。”)之叹。所以尾联曰:“从来观气象,惟向此中偏”,“气象”二字脱口而出,才可谓是全篇诗眼。

张说(张燕公),为何作为一代名相,将此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书于政事堂上,并令为“天下楷式”,就是因为这一联中包蕴着大唐的气度,包蕴着盛唐的气象。真是“何如海日生残夜,一句能令万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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