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镇》47 天龙 梦回明朝

在饭桌上把饭团扔来扔去叫添飞饭，女人结了婚就头缠百帕，有人说是为丈夫戴的活孝，男人唱着弋阳高腔却说把神顶在了头上，娘娘的衣服长袍大袖却说是纯正的汉装，老人总是背着手走路，相传这是老祖宗来这里时的样子。本期节目将走进贵州天龙古镇领略那奇特的风俗。

天龙古镇位于贵州省西部安顺市平坝区，喀斯特地貌大山深处，这里地处西进云南的咽喉之地，聚居着一支与众不同的汉族群体——屯堡人，他们的语音、服饰、民居建筑及娱乐方式与周围村寨截然迥异，这一独特的汉族文化现象被人们称之为“屯堡文化”，天龙古镇是屯堡村寨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

当地人说，600多年前，这些村寨几乎一夜之间出现在这里，住在这里的人们很少和其他民族交往，过着封闭的生活，第一次来到屯堡的人都会有着疑问，这些自称汉人的人都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贵州的大山深处。

安顺屯堡源于明初一场史称“调北征南”的战事，明洪武初年，为巩固平滇战争的成果，朱元璋命征南大军沿云贵驿道就地驻扎，按卫所制度实行军事屯田。今天的安顺一带系当时的普定卫，因其“滇之喉，黔之腹”的特殊地理位置，为屯军驻扎最为密集的地区。

这些江淮子弟兵在贵州高原驻扎下来，而且一驻就是六百余年。六百年来，他们一直固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从口音到服饰，从饮食习惯到宗教信仰、民风民俗，都顽强地保存着其祖源地的烙印和大明帝国的遗风——这就形成了人文化石形态的屯堡、屯堡人及屯堡文化。

跑马圈地以后，朝廷把整大片的土地划分给他们，然后给耕牛、种子，三年不交税，解决基本生活需要的给养，慢慢就发展成了屯堡寨。在农耕时代，土地相当于生命，这样的优惠政策大大稳定了军心，很快朝廷还把这些屯田人的妻子、家人强行送到贵州，从此这些江南汉人便在这里扎下了根。

为什么朱元璋会选择安顺作为囤兵首选之地呢？安顺位于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的分水岭，地势较为平坦，贵州的大坝子多半于此，真可谓地肥水美，再则安顺是滇黔古驿道的必经之地，素有“滇之喉、黔之腹、 粤蜀之唇齿”的称誉，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这就保证了屯田的成功，邮务和经济动脉的畅通。

在贵州安顺天龙屯堡的石头城里，偶尔，你会看到穿着兰色或者淡粉色长衣大袖的女子摇曳而过，她们有着江南女子的风韵，又有着贵州山里女人的憨朴。仔细打量下穿着的明朝汉服，这是六百年前明朝朱元璋的老家安徽凤阳汉族妇女的正统装束“凤阳汉装”：蓝色长衣，衣襟斜开到左掖，袖口宽大，绣有黑色和花色的宽边，腰系黑色围裙，腰后右侧有一长飘的黑色带子。这条丝绸腰带是屯堡妇女最庄重，最昂贵的装饰品，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地触摸。

屯堡女人的发帕特色很鲜明，包白头帕的是中年，黑头发的是老年，但是也不能仅从色彩上判断年纪，因为包白头帕的在家中是媳妇，包黑头帕的是婆婆，是长者，所以包黑头帕的应该是受人并重的长者。关于头帕为什么是白色，还有另一种说法，这里女人的丈夫大多都是军人，带白帕是为征战在外的丈夫提前守孝，表达对丈夫情感的忠贞。虽然各种说法无从考证，但屯堡女人世世代代都这样让守护成为坚持。

天龙镇在饮食上保留着古老而奇特的习俗，在贵州安顺屯堡人家的饭桌上，饭碗摆得好好的，客人正襟危坐的当儿，却忽然嗖——一团白白的米饭呼啸而来，“叭”地一声，落进客人的饭碗里。这种凭空“有饭飞来”的功夫，就叫做“飞饭”。

九道坎是当地民居的代表建筑，当时天龙镇的先祖来自富庶的江南，初到此地，难免和当地的民族兵戎相见，为了防御，模仿当地建筑特色，就地取材，用石头做材，不仅成本低，而且坚固耐用，御敌防卫性相对强一些，尤其是在当初的军事重镇，石头的作用还不仅如此呢，也许能作为武器也说不定！

然而走进石头围墙的院落，眼前的一切会让我们大吃一惊。屯堡的民居大部分都是典型的江南三合院和四合院，宅院相通，房屋高大，门楣矮小，易守难攻，且后院相通，可以串联作战。屯堡人以石木为主营造的既高雅美观又具独特防御性的民居建筑构成安顺所特有的地方民居风格。

屯堡人是一个“尚武”的汉族群体。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地戏，地戏顾名思意就是以平地为舞台围场演出的戏剧。地戏最主要的表现形式是唱和舞。演员头戴精美的“脸子”，腰围鲜艳的彩裙，身背战旗，持戈扬戟，在一鼓一锣的伴奏下着粗犷、原始、拙朴的跳跃，间杂高亢嘶哑的唱腔。

地戏源于明代的军傩，军傩这一种军队专司的仪典，它是由征南大军带入黔中的。屯堡人的祖先跳军傩不是娱人，更多的成份是娱神，用这一种傩仪作为出征的祭典，振奋军威，恐吓敌人。

在天龙古镇，有一位并不是为了屯兵而来。沈万三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江南巨富，从清朝开始，天龙人就把他供为财神。沈万三作为一代巨商,因得罪朱元璋而被流放，将贵州平坝天龙屯堡作为人生的最后家园。他被朱元璋没收的家财,仅钱财就达二十万。

如今镇上的老头都是背着手走，他们说是祖上在朝廷犯了错误发配过来的，绑着过来的，所以今天走路仍然是背着手走。

据说沈万三在此住了三年。而今，经过一代代繁衍，在天龙屯堡便有沈氏家族400多人。后来遗骨才被人运回江苏，埋葬于最初发迹的苏州市郊。

天龙镇的老居民来自南方不同的省份，当年囤兵的一纸命令，将他们的命运与贵州紧紧联系在一起，或许远离中原与世隔绝的地理环境，让天龙屯堡人的生活习惯没能随着朝代的更迭而发生大的改变，又或许他们的内心深处，想用对古老习俗的点滴坚持来表达对先祖的尊敬和对故土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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