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火了，他是浮华里的一股清流，还是唱着陈词滥调？

作者/李静玉 编辑/ 曹乐溪 郑道森

民谣歌手赵雷，再一次刷爆了朋友圈。昨晚，他登上湖南卫视综艺节目《歌手》，一首《成都》，排位第二，踢馆成功。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在那个花样炫技的舞台，赵雷的浅吟低唱，迅速抓住了听者的心，就连同场的袁娅维、林忆莲，也都趴在沙发扶手上静静地听……有人说，赵雷的出现，就像山珍海味的春节饭桌上，那一口清甜的泉水。

有歌迷这样评价自己和赵雷：“和千千万万个年轻人一样，我们都有平凡的喜怒哀乐，但又不甘于流俗生活。”回顾赵雷最受欢迎的歌单，31岁的他，几乎唱出了80后的生活状态：有理想，郁郁不得志，生活压力山大，敏感忧郁，幻想逃避……

“毫无疑问，《成都》即将成为又一首“烂大街”的歌曲。从《夜空中最亮的星》，到《董小姐》，到《南山南》，再到《成都》，似乎总是民谣，在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但在一些乐评人看来，当下的民谣局限于小情小爱小纠结，充斥着忧郁怀旧的调调，几乎是有些无聊。”

@耳帝的一番话，更是给狂热的人群泼了一盆凉水：

“《成都》让我听来也不是一首多么出色的作品，它听起来甚至不像是新歌，而是80年代末流行歌的还魂，它让人想起那个时代火在大街小巷的那类情歌，《萍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心雨》、《无言的结局》……”

“当然，写这样一首歌并不是刻意模仿的结果，它能引起大范围的共鸣，它必定出于最真的情感与最深的情结，或者说《成都》的旋律就是那个年代的歌曲中的一首，它只是迟到了三十年……今晚过后，《成都》会像《南山南》一样大火，为赵雷高兴。

“但在这时代，如果华语乐坛每年仅能红且最红的那首歌，是《董小姐》、是《南山南》、是《成都》…那无疑是一种倒退。”

当我们听民谣的时候，我们在听什么？

赵雷的新专辑《无法长大》在网易云音乐上已经卖了15万张，甚至超过了逼哥李志《在每一条伤心的应天大街》的销量。

赵雷的走红与在他之前走红的前赴后继的独立音乐人们的努力不无关系，2011年到2016年，S.A.G舞台艺术工作组的姜北生见证了赵雷这六年来的发展轨迹，他曾说觉得赵雷就像个战士：“《歌手》能邀请赵雷参加其实算是对于原创音乐人群体的认可。这个跟赵雷、李志、陈粒、好妹妹、以及许嵩的成功是有直接的关系。这肯定只是个开始。”

不过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赵雷们似乎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代表。在接受《博客天下》采访时，赵雷曾说自己最推崇的歌手是许巍。许巍的最新单曲《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中唱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而赵雷的远方似乎总在过去：“三十岁的眼泪还流有青春余味......不去理睬这浮躁的社会......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只是有些疲惫......别留我一个人睡”。有人评论道：“有理想，但郁郁不得志，生活压力山大，敏感忧郁，幻想逃避，这不就是80后的写照么？”

念旧，大概也确实是赵雷音乐风格的关键词。有公众号曾整理排列了最喜欢的赵雷的10首歌，除了《无法长大》、《成都》、《南方姑娘》，还有《理想》、《画》、《少年锦时》、《我们的时光》、《未给姐姐递出的信》、《北京的冬天》和《八十年代的歌》。绝大多数歌曲的旋律，听起来都让我们似曾相识，就是记忆里的味道，对过去有着复杂而温柔的打量，对着乡愁、田园和姑娘有着非分的向往。

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纠结过究竟要不要长大的问题，即便没有在应天大街或者玉林路上伤过心，也曾国定路上失过神，哪里没有在成都小酒馆门口坐过，可能也在北京愚公移山门前徘徊过，我们去过不一样又一样的成都，这可能是我们被打动的原因。

有故事的赵同学：把浪漫寄托于朴实

有人曾说国人一贯重词意，轻音乐，而民谣的优势恰恰就是歌词，有人说歌词是民谣的灵魂，民谣的流行也就不难理解了。

《成都》里面唱“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唱得男默女泪，唱得愁断情肠，“这就是骗你们小姑娘的，所谓学吉他的最初目的”，有音乐人吐槽道，在他看来，“音乐玩深了其实特别宅这事儿，后来姑娘们就听不懂了”，可能有点像窦唯。

昨晚看了《歌手》才知道赵雷的一个朋友说，“这些唱民谣的怎么都一样，嗓音都差不多，意境也差不多”。

赵雷曾在2014年登上《中国好歌曲》的舞台，当时他唱了一首《画》，他说这是他写过的最美的歌，唱了第一个小节，导师之一的刘欢就为他转了身，刘欢点评说，“词写得非常好，这是一段时间以来我见到的最好的歌词，‘我没有擦去争吵的橡皮，只有一支画着孤独的笔’，这真是神来之笔”。

在Bob Dylan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好像民谣歌手理所当然地被称为“诗人”，赵雷的成都，Bob Dylan的纽约。喜欢他的人说他的音乐是“文学性的，画面感的，比诗更真实的，比回忆更浪漫的歌词，只有在朴实唱腔和呢喃调子的衬托下才能淋漓表现。真实而善良的，就是美的。”

曾经一度，听民谣的人鄙视听流行音乐的人，如今听民谣的人反倒成了被群嘲的对象，在一波又一波新生代音乐人高举民谣新浪潮的大旗时，也有冷眼旁观者认为，“新生代民谣歌手们为何如此乏味”。

关于赵雷的走红，网友的评论呈现两极分化，有赵雷歌迷说“赵雷静静地看你们飙高音，那么多人都飙个没完没了，他一把吉他缓缓道来，出奇制胜，第二名信手拈来”，“赵雷这股清流，可算是流出来了”，说他是浮华里的一剂良药，也有网友留言说《成都》是“一首无法引起内心丝毫波动的口水歌”。

客观来讲，音乐不能用好坏高低来评价，只看听者有无代入自身，产生情感共鸣，从走红到如今被争议，与其说是民谣新浪潮，不如说是民众音乐审美的一次次自我反省。从凤凰传奇红遍大街小巷，到《小苹果》、《滑板鞋》成广场舞标配，再到如今董小姐、南山南为情怀代言，中国民众似乎悄然完成了乡村重金属——小镇嘻哈——民谣的品味变迁。

走下摩托车的赵雷，

还是无法妥协的刺猬么？

在一场发布会上，赵雷就坐在小娱身前几米开外的地方，他左顾右盼，很兴奋的样子，但一登上舞台就变得腼腆而寡言，像是在思考人生。

今年31岁的赵雷从17岁就开始唱歌演出，算起来也“出道”十多年了，走过西藏，混过丽江，从北京的地下通道一路唱到后海，80块钱开心一个晚上。

这样的男同学当然会很有故事。巨蟹座的他念旧，家里至今摆放着许多老物件：小号、便携式音箱、朋友送的练琴用的节拍器、戴了三年多的帽子，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手风琴、他骑了多年的白色机身摩托。

和很多独立音乐人不屑于参加歌唱比赛不同，赵雷可以说是选秀常客。以踢馆身份登陆湖南卫视《歌手》时，就有人评论说芒果台啪啪打脸，人们仍不曾忘记7年前被快男淘汰过两次的他。那时候尽管止步于全国20强，赵雷却说出了豪言壮语：我要掀起中国原创音乐的新浪潮。

有没有掀起新浪潮不好说，不过赵雷很快在一年后兑现了他的另一个承诺：我会做一张自己的专辑。2011年《赵小雷》横空出世，主打歌曲《南方姑娘》被众多乐迷喜欢并翻唱，这一年他借60万在胡同里开了间15平米的小工作室。

2012年，在鼓楼的一家新疆馆子吃饭喝酒，赵雷忽然提议说骑摩托车去巡演。“你敢不敢？！”

一周后，在市场里买了5辆新车，赵雷和另外4个小伙伴一起真的出发了，还做了一场“十个轮子上的民谣之路”全国巡演。

那时候只有纯粹的癫狂和穷开心，一切转折都发生在2014年。要知道2013年赵雷的全国巡演，只卖70元门票还有优惠，而一年后登上了《中国好歌曲》舞台，以一曲《画》征服刘欢的赵雷身价飞涨。

2015年11月，赵雷在北京北展剧场举行首场个唱，并启动“我们的时光”全国剧场巡演。彼时巡演票价已经变成不亚于流行音乐歌手，2500张北京站的票很快售罄。也就在这一年，痛仰乐队的经纪人兼口风琴手齐静，接替蒋步庭成为赵雷的新合作伙伴。

2014年推出《吉姆餐厅》、2016年发布《成都》的录音室版本，刷爆朋友圈，12月底发行个人第三章专辑《无法长大》，熟悉赵雷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在公众视野面前曝光的时间更多了，甚至出现了在一档名为《大事发声》的音乐直播节目里，与伍佰携手飙歌。

在赵雷的众多老物件中，还有一个纯金刺猬挂件，赵雷觉得自己就像只刺猬，他曾说“那些隐形的刺让我拒绝着一切虚伪的东西”，“阳光下可以相互温暖。”这后来也成为歌迷眼里，他的形象标志，能够相互温暖但彼此无法妥协。

可是极具蹿红的名气由不得他的企望。在一次去年的访谈中，赵雷坦言30岁的愿望是开摩托车巡演，买房结婚。对于过去的赵雷，这听起来很世俗也并不难实现，但2016年已过，他却要应付《歌手》带来的巨大反响，以及马上又要到来的全国巡演。

哦对了，他如今的内场票已经炒到上千元，“当年他在173墙上签名时，演出才几十块钱的门票，现在已经抢不到票了，又是秘密花园变景区的感觉”，他的歌迷如是说，他的爆红让他们既开心又有几分难过。

在《无法长大》里，赵雷写道：“总是觉得工作太忙，常常被冷眼灼伤，别要求太多，学着时间一样洒脱，哦，Baby，我性格不是这样的，既然无法长大 那就不要学着别人去挣扎。”不挣扎，是不是就意味着妥协？我们无法预测赵雷的明天，只能默默祝愿他未来的日子里依然能够有酒有肉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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