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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一千座庙,不如读一次南怀瑾!(教师节·忆南师)

2017-09-10 南师国学堂

今日教师节,特发此长文回忆南师,

阅读大约需要 15分钟。走进南师。

国学堂


南怀瑾老师:我的一生,八个字可以概括:一无所长,一无是处。

南怀瑾老师生前最后一个讲学的地方,是他花费六年、筹集巨资建造的太湖大学堂。自建成以来,他每天都要见到很多人:有恭敬参访的,有迷信拜见的,有科学家,有政客,有商人,有学生,有年老的,有年轻的,三教九流,冠盖云集。


有个贵妇人带着十多岁的孩子来见他,先是塞了个大红包,然后对孩子说:

“快给南爷爷跪下磕头。”


南怀瑾老师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


小孩子二话不说,“咚”地跪下,忙不迭磕头。


南怀瑾也二话不说,“咚”地跪下,忙不迭磕头还礼。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忙叫“使不得使不得”,马上制止了孩子,南怀瑾这才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一年,南怀瑾已经90岁了。


一个普通的老头做出这样的举动尚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名动四海、年高德劭的大德南怀瑾。


可以说,人这一生,就在和各种欲望作斗争,处在不断索取的过程中,希望自己得到越多越好,包括名声、尊重、乃至是别人的膜拜。


南怀瑾对自己的一生却有八个字的评价:一无所长,一无是处。南怀瑾之所以敢说“一无所长”,是因为他敢于放下一切,无论是名声、财富,还是地位,更不要说一个小孩子不知所谓的磕头顶礼了。



纵观南怀瑾一生,亦儒非儒,是佛非佛,似道非道,恰是人生的大圆满。


生命的本色无非就是,佛心道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从容过一生。


精通佛、释、道的南怀瑾曾精辟的总结过:


佛学像百货店,有钱有闲,可去逛逛,逛了买东西也可,根本不逛也可,但社会需要他;


道家像药店,它包括兵家,纵横家的思想,乃至天文、地理、医药,一个国家、民族生病了非去这个药店不可;


儒家的孔孟思想是粮店,是天天要吃,要深切了解中国文化历史的演变,将来怎么办,就要研究四书。



1918年,南怀瑾出生于一个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他为独生子,其父对他寄予厚望,自幼督课甚严。


南怀瑾自幼学习勤奋,12岁前既读遍史书经书,为其终生学业打下扎实基础。


南怀瑾学识渊博,对古典文学,佛学以及《易经》都颇有研究,得到学界同行普遍赞誉。然而精通佛、释、道,熟读四书五经百家言的南怀瑾,却连个像样的文凭都没有,倒有两纸肄业证书,一张是小学毕业考试倒数第一,一张是辞职信,半道出家。


后来他却名动天下,许多国际名牌大学抢着要授予他“名誉教授”、“博士导师”的头衔,他都谢绝了:


“我要它干吗?我才不受这个骗!”


鲁迅说:


“肯以本色示人者,必有禅心和定力,所以伪名儒还不如真名妓!”


伪名儒难辞咎,真名妓自风流。他承认自己是真名妓。要不然人们评价他“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他却给自己一生的评语:


“一无所长,一无是处”。


一无所长是自足,一无是处是谦卑。对于南怀瑾而言,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南怀瑾1945年摄于成都


一、读书破万卷,仗剑走天涯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南怀瑾,从小接受私塾的旧式教育,熟读四书五经,但闲暇时也会涉猎诸子百家,看遍各种“闲书野书”。


也许年幼时大家都会梦想着仗剑走天涯,那是的南怀瑾更嗜读武侠小说,常常躲在楼上按图瞎练,幻想飞檐走壁,学起了跳倒挂。


有一天不慎从梁上跌落到地,声震一室,父亲听到巨大声响上楼察看,才知道他在偷偷习武。谁料父亲不但不责怪,反倒聘请武师教他武艺。后来梦想仗剑走天涯,只身跑到浙江学武。


当时浙江国术馆的老师可都是武林高手,各门各派人才荟萃。南怀瑾在班级里年纪最轻、个头最小,但每门功课都学得很认真。每天八小时课程不够,他就凌晨四点多起床,跑到西湖边练上一两个小时。什么都想学,十八般武器样样搬弄。



 南怀瑾在练武术


南怀瑾对武术执着、痴迷,他不论宗教,但凡有一技之长的既叩拜为师,所拜各门各派的师父有80多人。


后来听说有个老道剑术出神入化,人称“剑仙”,南怀瑾便按捺不住前往拜谒。


南怀瑾见到老道,当即跪倒在地,恳求他指点剑艺。


老道问:“你都学过哪几套剑法?”


南怀瑾答:“学过青萍、奇门。”


老道让他露一手,他便倾尽所能,舞了一番。


老道看罢,正色说:“这哪儿是剑路,简直是儿戏,别白费光阴,还是老实读书罢。小说里讲剑仙把嘴一张,白光一道,直取敌人首级是瞎编的。剑仙虽有,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老道看南怀瑾心诚,就指出两步。


第一步,每天晚上把门窗关紧,不许点灯,点上一炷香,用剑劈开香头,要用手腕发力,胳膊不能动,等练到一剑劈下,香成两半即成。


第二步,把豆子抛向空中,一剑挥去,豆子在空中被劈成两半。完成了,再为你解说剑法。


南怀瑾觉得老道并非故意刁难,倘若一心习武,倒也有所成就,但自己年少轻狂只求速成,所学武艺不过略窥门径,虚耗时光,而且自己同时热爱习文。他辞别老道后陷入了迷茫。

 

 南怀瑾在练武术


二、抛却三千事,一念入佛门


说起来,他倒跟佛家有几分缘分,又一次,南怀瑾结识了一个和尚,和尚送她一部《金刚经》,他念了三天,当念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时,感觉一片空灵,“我”不见了?便跑去问那个和尚。


和尚一听惊讶道:“你真了不起。人家修行几十年都做不到,你才念了三天,真是再来人。”


“再来人”在佛学里是得道悟道之人。但南怀瑾并不知道自己当时已经开悟。



 1937年摄南怀瑾


当时的南怀瑾只有20岁出头。后来国难当头,一腔热血的他却更想干一番大事业,他便到川康边境大小凉山地区,办起了一个“垦殖公司”,自任总经理兼自卫团总指挥,戍边保国。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地处穷乡僻壤的垦殖场,竟引来了各方势力的觊觎。四川地方势力以为他是国民党派来的,十分敌视;而重庆国民党决定收编他。南怀瑾受到两面夹击,不到一年就放弃垦殖场回到成都。


面对地方势力的势力,南怀瑾最终虽然没得成功,但是他仍以慈悲之心看待,他曾说:


“想发脾气,把脾气转化为慈悲,把烦闷转为快乐,这就叫一步一步修行,修正自己的行为。”


不仅如此,南怀瑾从未抱怨过,他曾说:


“现在碰到事情就骂政府,我说你们错了,政府没有罪过。所谓政府,是文字上的一个符号,政府机构是水泥木头建的房子,政府里的内容是官员。官员哪里来的?不是政府生的,是我们老百姓生的子女,培养出来送去做官的。他们做的不好,就是政府做的不好,所以应该骂我们自己,没有把子女教育好。”


回到成都,他一身的武艺总算派上了用场,在成都中央军校担任武术教官。军校对学生很严格,但作为教官则比较自由。


▲南怀瑾


南怀瑾除了上课,就利用课余时间到处求仙访道,结交名人。在结识的人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大禅师袁焕仙。


当时成都青城山灵岩寺住着许多逃难到大后方的名人,如冯友兰、钱穆等,引起了南怀瑾极大的兴趣,经常拜访。他在这里结识了袁焕仙,几次晤谈之下,从忘年之交到成为师生。


自从成为了袁焕仙首座大弟子,他开始改弦易辙,对各种事情失去兴趣,还辞去了军校教职,专心致志学佛参禅。后来又云游四方,参访各派宗教,四川、西康、西藏,不断吸取各家知识,形成对儒、释、道的见解。又一个人攀上陡峭的峨眉山大坪寺闭关。



▲ 南怀瑾在峨眉山上闭关三年后下山


虽然生活困难,但是南怀瑾对稳定的职业并没有多大的要求,他说:


“中国几千年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谋生,是教我们作一个人,职业技术则是另外学的。而且教育从胎教开始,家庭最重要,然后才是跟先生老师学习。人格教育,学问修养是贯穿一生的,所以,社会除了政治力量,财富力量以外,还要有独立不倚,卓尔不群的人格品格修养,作为社会人心的中流砥柱。”


峨眉山上吃水困难,只靠一个蓄水池积存雨水雪水,每天吃都是辣椒、盐巴和干菜。但他穿上僧衣闭关三年,青灯古佛,日夜读经,通读佛教集大成典籍《大藏经》,可谓受益无穷。

 

三、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南怀瑾学了多年佛法禅宗,但始终没有遁入空门,不仅因为成家有了妻儿,更因为他还有所牵挂:


“不二门中有发僧,聪明绝顶是无能。此身不上如来座,收拾河山亦要人。”


他要收拾的“河山”,不是军事政治,而是文化。


1949年,31岁的他只身渡海逃到台湾,毕竟他当过军校的武术教官,有朋友还曾送他一个“少将参议”的虚衔。


当时逃到台湾的人都带着黄金美钞,而他只带了一大堆书,栖身于基隆一个陋巷。


社会上有极少数的人,他们不怎么重视现实,活着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更好的活着,为了崇高的理想而努力,因此,也就会受到人们一种超越的崇拜。南怀瑾便是有着这种崇高精神的人。


当时的台湾百废待兴,到处找不到中文版的传统文化书,更别提佛经。南怀瑾便从带来的书中选了一部佛经,但没钱付印,幸好有人出钱给他印了几百套,却又很久卖不出去。后来有个商人愿意全部买下,南怀瑾心怀感激,谁知他只是肉商,买回去不过是撕开来包肉。


▲ 他迫于生计同温州老乡做船运生意,风生水起时船被国民党占用,瞬间从有钱人变成穷光蛋,靠典当衣服过活。


1955年,南怀瑾在窘困的处境下写了《禅海蠡测》一书,每本才5元台币,却根本没人买。但10年后却被居为奇货,每本卖到了20美元。后来他举家迁到台北,住在菜市场旁边,尽管生活清贫,家里连“四壁”都没有,但和他谈话时满面春风,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得意时儒家,失意是道家,绝望时佛家。走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早已荣辱不惊,心中自有一片诗酒田园。


在南怀瑾心目中,从来无惧失业,无畏贫穷,南怀瑾认为“我们都常说“得意忘形”,但是据我个人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还要再加上一句话“失意忘形”。有人本来蛮好的,当他发财、得意的时候,事情都处理的很得当,见人也彬彬有礼,但是一旦失意之后,就连人也不愿见,一副讨厌相,自卑感,种种的烦恼都出来了,人完全变了。”


所以,即使失意也是满面春风。


真正让世界注意到南怀瑾这个隐于市井的高人的,是1960年台湾官方推动的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当时胡适无意间读了《楞严大义今释》之后大加赞许,南怀瑾才逐渐让人知晓,邀请他讲学的学校和团体越来越多。


南怀瑾在大学里教书,传道授业,桃李满园,本可以过得很安定,但他并不满足现状,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去弘扬传统文化。


▲ 1964年在台湾中国文化大学门口


1969年,他在台北创立“东西精华协会”,专做社会福利和文化教育两件大事,把大学的课堂搬到社会上。



▲ 1970年,南怀瑾与众人在东西精华协会青田街禅学班合影。


在协会里,南怀瑾所讲内容无所不包,儒、释、道、医、兵、建筑、武术、星相、堪舆、卜易之学……前来听课的人,上至名流官员,下至贩夫走卒,人满为患。而他总是穿着一袭青衫、一双布鞋,风趣幽默,侃侃而谈,如眉宇间隐现着智慧之光的仙佛中人。


南怀瑾追求的是最高境界,他在乎的不是安定的生活,更不会害怕失业,他曾经批判性的说:


“这好像是最讲民主,平等,自由的时代,其实全世界的皇帝姓“钱”,都是“钱”做主,以“钱”来决定贵贱,没钱就没自由。没有真正独立不倚,卓尔不群的人格修养,学问修养,有的只是乱七八糟的所谓个性张扬和向钱看。连科学研究、教育、学术、都在听钱指挥,没有精神支柱,一旦失业,就像天塌下来。”


▲ 南怀瑾一家在台湾的合影


大家一想到南怀瑾,总会将他跟“国学大师”联系在一起,“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


可每当人们叫他“国学大师”,他都尴尬笑道:


“我只是一个年纪大、顽固的、喜欢中国文化的老头子罢了”。


社会上关于南怀瑾的言论很多,有神化的,有妖魔化的...直至2012年,南怀瑾病危无法说话,于弥留之际写下两个字:平凡。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这“平凡”二字。




“万一我随时随地死去,最好有人将此残留污染之身,碎为微尘,洒下虚空大地,供养一切众生。”


在南怀谨95年的漫长生涯里,既不负自己,也渡了众生。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做个平凡人,如是而已。



@编辑| 南师国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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