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轶事 | 19世纪初,琉璃厂登峰造极的文物造假业

砖砖 正阳书局The Gateway 2019-06-03

自古以来,文物业就造假成风,乾隆年间,纪晓岚纪大烟袋就曾栽在一方小小的墨上。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余尝买罗小华墨十六铤,漆匣黯敝,真旧物也。试之,乃抟泥而染以黑色,其上白霜,亦庵于湿地所生。”啥意思呢,有一回纪大学士因买到了明代制墨名家罗小华的古墨,结果回家一试才发现是泥做的,就连表面的白霜都是长的霉斑。遂叹曰:“人情狙诈,无过于京师。”

 


到了民国年间,古文物弄虚作为、以假乱真的现象更为突出。这一方面是因为清末列强入侵文物流失严重,倒卖文物和造假事件剧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造假手段和技术不断提升所致。这一时期,来琉璃厂买货卖货的人极为复杂,货物来源也杂,那些层出不穷的假文物不知让多少行家里手打了眼。

 

岳彬为造假不择手段,

还养了一个造假团伙


1910年,14岁的岳彬从家乡河北张各庄来到北京,在锡拉胡同一个庙里面的小古玩铺当学徒,跟着师傅四处倒腾旧货涨了不少本事。后来他自己单干,把一件明代的瓷器按宋瓷卖了,赚了一大笔,并从此发家。岳彬做外国人生意,经常能买到珍贵的文物,并转手高价卖给外国人,造成很多国宝流失海外。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帝后礼佛图》一案,这一事件我们曾详细讲过,这里不再多言:燕京旧事 | 盗毁国宝卖给美国,金盆洗手难逃报应

 

后排左一为岳彬


岳彬是个造假高手。上世纪三十年代末,他在北京古玩商会的串货场买来一对康熙三彩鹦鹉,是极为难得之物。马上就让人复制了三对,每隔一年半载卖出去一对,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1941年,他又让人做了一件造型奇特的卧式麋鹿铜器,又是抹盐酸银,又是用矾水煮,涂抹了十几次,煮了200多个小时,终于让铜器从黄色变成了墨绿色。可是颜色变了没有锈斑也不行,他便把这件铜器埋在了厕所里小便的地方,天天往上浇尿。恶心是恶心了点,但经过一个夏天的暴晒,到秋季寒露时挖出,这件“四不像”俨然是一个由新坑出土的商周青铜器。后来岳彬以高价将它卖给了外国人,以谋取暴利。

 

为了造假,岳彬还专雇养了几名修补古文物的好手,为他修补古玩,整旧如新,或加以复制卖出赝品。如张济卿专为他修复、复制青铜器,李焕章专为他整修唐三彩和瓦器。岳彬的彬记是当时北京最大的古玩铺,也是最大的制假货的发源地。


上世纪三十年代,海达·莫理循拍摄的古玩摊

 

如果一个人光是造假,至少还不会对文物本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岳彬不一样,他为了让自己的假货变成真的,能把真迹给毁了。

 

“七七事变”前,岳彬以三万美金的售价将一尊北魏石佛头像卖给美国石油大王。当然,这尊佛头是个赝品,是岳彬派人到云岗石窟先为石佛头照下像,然后选好石料,照样复制的。“七七事变”后,美国石油大王发现原石像仍在原处,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就拍来电报,要求退货。为了掩盖事实,岳彬竟然丧心病狂,花3000元买通军阀孙殿英的部下,将云冈石窟的石佛头炸掉,然后给石油大王去电,声明云岗已经没有这尊石佛,如果还有的话,不但应该退货,而且还应受罚;如果确实没有,美方就应负责为他赔偿名誉损失费。结果,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以真乱真”,古画揭裱有猫腻

 

字画造假的手段一般是临摹。民国时期,造假高手不仅仅能将假画临摹的惟妙惟肖到低价乱真的地步。国外仿制名画的时候,除了画工要到位,用的油画颜料、画布或者画板都得和古画一模一样才能乱真。

 

在波兰电影《盗走达芬奇》中,女画师临摹的《抱银鼠的女子》所用画板、画框、颜料均与达芬奇原画一样,肉眼难辨真伪。

 

但以假换真终究是假,有一种更“高级”的造假让你连说他造假都觉得是在冤枉他。这都要归咎于中国画用的纸。宣纸虽薄,但好宣纸并非单层,名家下笔往往力透纸背。所以 “有经验”的裱画师傅能把一张真的古画揭裱成两张甚至三张。在名画重新装裱的过程中,他们将表面薄薄的一层真迹揭下另裱偷去,把剩下的那张裱好归还原主,那幅是副本。只有把两张画细看对比,才能发现副本的墨色稍淡。裱画师傅也可以把副本重新勾描一遍,使其与真迹墨色一样。


海达·莫理循镜头下的齐白石

 

还有的假画经裱画师傳挖去题款,填上真款,或加真跋,冒充真画;有的画,因为画家的声望不高,裱画师傅挖去真款,换上个知名大画家的假款,甚至伪造“御题”,冒充名画。这种造假的水平远超过了过去当然也反映了揭裱技术水平大有提高,可以通过造假来偷天换日,以假乱真。

 

除了款和题跋,当时还有人专门制做假图章。韩博文开设阅古斋买卖明清名人字画,同行中人只是听说他能做假印,制假画,但分不清哪件是真哪件是假。直到1956年实行公私合营时,韩博文竟交出了300多方假印章,令人目瞪口果。

 

“杀熟”现象防不胜防,

古玩铺掌柜高价购赝品

 

琉璃厂曾流传着一个韩少慈错买进王翚(石谷)假画的故事。



韩少慈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古玩商,平时积累了很多买卖古玩的经验,他经营的韵古斋是琉璃厂举足轻重的古玩铺子。但是他鉴定字画的能力一般,主要还是靠他的雇员万筱竹。万筱竹帮韩少慈挣了不少钱,后来离开韩少慈单干。在琉璃厂,伙计离开掌柜的另立门户是常事,而且往往是后起者要胜过前者,因为后起者从实践中积累的经验往往超过前者,这也是琉璃厂之所以能够持续繁荣发展的一个原因。

 


在万筱竹离开韵古斋两个月之后,江南常熟有位收藏家给韵古斋来信,声称他有一幅王翚的山水立轴,约请万筱竹去常熟看画,面商售价问题。韩少慈心想万筱竹已经离开他了,这幅好画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里,于是急忙派人到常熟把那幅王翚的名画拿来北京。

 

画到韵古斋后,韩少慈打开一看,那是一幅长4尺、宽1尺5寸的山水立轴,笔势雄伟,画上群松环绕,杂树数株,掩映村舍,一位客人正扶杖过桥,桥下流水激石,仿佛有声。这正是王翚笔下经常出现的情景。画上落款“耕烟外史王翚”。下面押两印:“王翚之印”,白文方印;“耕烟外史”,朱文方印。韩少慈断定这是王翚的真迹无疑,而且它来自常熟,常熟是王翚的故乡,不会有错,于是就以高价买下了这张画。

 

王石谷的画作


韩少慈买到王翚真迹的消息传出后,琉璃厂的书画鉴定名手纷纷前来要求鉴赏。他们看后,有的沉吟不语;有人则悄悄地说:“这是幅清代旧画,是虞山派画家的模仿之作,原作没有款,画上的款和印似出自张鉴轩的手笔……。”这一语点醒梦中人。韩少慈再三观看原画后,认出题款的手笔确出自张鉴轩之手,张鉴轩在疏璃厂以善于模仿别人手笔闻名。而画上印色浮浅未入低层,显然是新盖的印章;再细看那画,笔法微嫩,也不像石谷老人画法之老练。韩少慈确实买了假画。

 

但这整桩事其实是万筱竹故意设下的圈套。原来,当初在韵古斋,韩少慈总是吹嘘自己是王翚画的鉴定专家,一摸就能辨真伪,但实际上真正的鉴定者是万筱菊。于是万筱菊决定等自己另立门户以后,一定要试一试韩少慈的眼力。也是凑巧,正好在他离开韵古斋之时,就在琉璃厂看到了一幅冒充王翚的假画,笔划还好,气势也不错,但没有下款,于是他就将画买了过来,并请张鉴轩给落了个假款。然后,他把该画寄到常熟,托人从常熟写信给韵古斋求售,才有了上述这么一出。


在琉璃厂,还流传着一个文物界比较熟悉的陈介褀收古印上当的故事。

 

陈介祺是清代人,老家是山东潍县的,是收集古印的金石专家。有一次,他与朋友王西泉说,自己已经收藏了很多秦汉古印,但只有某种周秦文字的印还没有搜集到。从那半年以后,某天早晨,有一个樵夫挑着柴草在陈介祺家门口唑着烟杆子休息,正好就被出门的陈介祺看见了。他见那樵夫的烟袋上系着一颗古印,随着烟竿的动荡,古印也幌动不止。

 

“陈介祺”印,故宫博物院藏


陈介祺取过那印来一看,不觉大喜,正是他所想寻觅的那种古印。陈介祺就问:“你这印是从那儿得来的?” 樵夫说:“我在种菜的时候,有一天一勧头下去,似乎碰到一样东西,翻出一看,就是这个东西。” 陈介祺心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赶紧要掏钱买下,结果樵夫不仅拒绝了他,后来见陈介祺纠缠不休,索性挑起担子走了。最后是陈介祺派人追上去,强拉着把樵夫拽回来,给了五百串钱,才买下了这一枚古印。

 

正在刻章的手艺人  海达·莫理循/摄


可这也是件赝品,是他的好朋友王西泉听了陈介祺的话,才买通樵夫设计了这个小圈套,也不知道这二位后来友尽了没有……

 

文玩界的水太深,别说是咱一个古董小白瞎逛的,就是行家里手打眼买了赝品也是常事儿。前一阵子去大柳树逛,遍地的人比摊上的东西还多。一位摆摊的大爷说了,都想来捡漏,但哪儿有那么多漏儿等着您捡啊?我想告诉大爷,还好我们有《古董局中局》,跟着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把古玩行当那些招数都看遍了!


《古董局中局》


主人公许愿是一个鉴古家族的传人,在北京城琉璃厂一家古董店开了个小铺子,30岁,平时靠家传的半本鉴宝书混饭吃,过着平静而滋润的日子。但有一天,一个突然到来的访客,把他带进了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阴谋中,一件坊间传说的稀世珍宝,竟然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几十年前做的局,竟然已经编排进自己的命运。许愿得使出浑身解数,和蛰伏了几十年的各方神圣斗智斗勇,和古董江湖里造假做局的各种奇技淫巧一一对决,才能给自己的祖上洗刷曾经的冤屈。


作者马伯庸一向是擅长虚虚实实脑洞大开的主儿,这是他头回写书涉足北京古董圈儿,还一口气写了四本。


鉴于是个虚构小说,书中bug还是存在的,整体情节上多少有些虎头蛇尾,相比第四册的大结局,前三册更有趣味性。但总体而言,这仍然是近年来少有的一个适合休闲阅读的故事,值得睡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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