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 | 有垂花门的四合院才是大宅门儿

这几年，总能在大街上或者胡同里看见临街新建的垂花门，它们有的是茶庄饭铺的门脸，有的是后来建的四合院大门，真是让人又好气有没脾气。生气的是，这垂花门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内院门，“二门”成了街门固然可气，但如今北京城这房价，称四合院的都没几个，垂花门就更没用武之地了，看见街面上这些个错了位的二门也真是没脾气。

有垂花门的四合院才是大宅门儿

电视剧《大宅门》 

朱家溍先生说过：四合院就是指有东西南北房的住宅，一有垂花门、廊子等的多进院就是宅门了。所以说，在过去，一进院落的宅子叫四合院，而有垂花门的多进院落才能叫做宅门。

电视剧《红楼梦》剧照 

在大宅门儿里面，垂花门是个“坎儿”。垂花门之外是待客的，门里面就是内宅。在《红楼梦》中，林黛玉初入荣国府，软骄先是从角门进了府邸，换了轿夫，一路抬到垂花门前，林妹妹才下轿。俗话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门说的就是垂花门，过去女子养在闺中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接送的轿子和轿车就只能停在垂花门前等候。规矩大的人家，男仆和一般客人都是不允许进入内宅的。

俊启宅的垂花门

大多数垂花门是坐北朝南，和正房在一条主轴线上，还有很少数的垂花门是面朝北或者朝东的。

垂花门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垂莲柱的垂莲柱的存在。垂莲柱出挑屋檐下垂并且不落地，柱底端有个莲花骨朵一般的垂珠，垂珠的形状雕饰各有不同，不过还是以垂莲型的最为正规。

恭王府的垂花门就是垂莲型

垂花门不单是一座门，勾连搭的垂花门像亭榭一样，还带有绿色的屏门，比如恭王府的垂花门，绿色的屏门上写着“中正仁和”四个大字，规整又大方。

电视剧《红楼梦》剧照 

垂花门通常与游廊相伴，刮风下雨或是烈日当空的时候，家眷可以顺着廊子走到正房，不受天气所累。《红楼梦》黛玉进府就为我们描述了当时富贵人家的内院格局：

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垂莲柱在中国建筑中非常常见

乾隆花园遂初堂前的垂花门

垂莲柱的历史能追溯到宋代，在宋元符三年（1100年）成书的《宋营造法式》就有“虚柱”的说法。而在中国各地的古宅院中，垂莲柱不仅用于装饰门，还用在各种檐下空间，及延伸了空间又有装饰作用。

垂花门，凝结了中国古建筑的精华。赓昭先生曾说，构成中国建筑的要素、构建、装饰手法等，在垂花门上都能找到。

藕芽胡同垂花门的苏式彩画

十几年前，梁思成、林徽因故居拆留问题引起争议。北总布胡同3号（老门牌号），见证了他们为保护古建劳心劳力的岁月。上世纪三十年代，他们从这座宅子一次次出发，找到了辽代独乐寺、隋朝的赵州桥、唐代的佛光寺……时光消逝，梁、林的好友费慰梅女士依然能写下这样的句子：“高高的墙里是一座封闭但宽敞的庭院，里面有个美丽的垂花门，一株海棠，两株马缨花……”美丽的垂花门是她回忆中不可磨灭的部分。

北总布胡同的梁宅

宅门中的垂花门多是“一殿一卷”式的，就是说门朝外部分屋顶是起清水脊的，门内部分是卷棚顶，二者勾连相搭接。

北京城宅院里留下的垂花门并不多，规整完好的更是少之又少。在我的走访中，只要是遇到垂花门，必定要拍下来留作宝贵的资料。

俊启宅垂花门局部

婉容故居的垂花门

武定侯街的垂花门

崇礼宅垂花门

垂花门的样式就那么几种，但是上面的雕饰、垂珠的设计以及彩画的内容基本还是以主人的喜好为准。比如下面这个垂花门门楣上雕满了牡丹，让人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个武将的宅子。

雕满牡丹花的垂花门

垂花门也能建在室内

垂花门有很多种类，最简洁的是独立柱担梁式垂花门，广泛应用于园林之中。

一殿一卷式是垂花门中最普遍的、最常见的，多用于宅院和寺庙中。这种垂花门与抄手游廊相接，装饰和实用功能兼具。

四檩廊罩式垂花门，与游廊相接，常做横穿游廊的路口，常见于园林之中。

除了这几种常见的，还有几个特例。

譬如颐和园画中游东北墙垣的入口处，有一座精美别致的独立柱前后出厦式垂花门。

颐和园长廊东尽头的邀月门是卷棚歇山式垂花门。

北海北岸澂观堂（快雪楼）这座垂花门是北京唯一一个重檐歇山式垂花门。

而且垂花门还有室内的，比如故宫太和殿两侧墙上、养心殿前殿毗卢（pí lú ）帽门，也是垂花门在室内的变体。

太和殿两侧的毗卢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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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民居宅院  [Old Beijing's Courtyard Houses]

（中英文版）

郑希成/图并文

郑先生是画家、是雕刻艺术家，他不是以建筑师的眼光来作画的，所以，这些画不是建筑实测图，同时，他也不是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记录院落保存的实况的，所以，画中没有画出四合院中私搭乱建不堪入目的景象。他通过实地调查，根据历史照片或图像，尽量恢复院落和建筑物的原来风貌，有的就是在他记忆中很熟悉的北京四合院的固有风貌，把*美的东西奉献给了读者。郑先生曾亲眼目睹过野蛮拆迁的惨况，他不会忘记这些历史场面，但他却理智地采取怨而不愠的方式，在画稿中主要表现北京历史风貌之美。这正是《故园画忆系列：老北京民居宅院》精华所在的永恒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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