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一直“涨停板”的美国大学以及U.S. News排名背后的“秘密”
编者按：如果说你把一所美国大学比作一只股票，而他的UsNews排名比作股价的话，那么今天我们要说的这所大学就一直在“涨停板”。位于波士顿的东北大学(Northeastern University)的UsNews排名在过去的三年内从98名上升到42名，成为了有史以来排名上升最快的大学，将好多老牌名校甩在了身后。但是奇迹的背后的真相是怎样的呢？连续多年的“涨停”又能揭示UsNews排名怎样的秘密呢？
每年的九月份，U.S. News都会发布一份影响全球的报告：美国最好大学排名（National Universities Ranking）。在当年的春夏两季收集完各项数据后，根据不同指标的加权计算，每所在榜大学都会得到一个评判其学术成果的分数，将分数从大到小依次排好后，就得到了下一年的大学排名。
而这份排名，用东北大学前校长理查德·弗里兰（Richard Freeland）的话来说，“它可以创造一个学校，也可以毁灭一个学校。”
东北大学前校长理查德·弗里兰（Richard Freeland）
上述弗里兰的话出自2014年《波士顿杂志》一篇颇具争议的报道《东北大学是如何在排名博弈中胜出的？》。记者Max Kutner震惊于近年来东北大学排名的前进速度——从2012年的98名到2015年的42名——因此试图考察其排名增长背后的故事。
报道以东北大学近两任校长为线索，考察了东北大学以提高排名为目标所采取的各种策略。据报道，弗里兰1996年上任时东北大学的排名为162，而到其离职的2006年，排名则一跃而为98。
“我们必须进入前100，这对东北大学而言，是关于生死的大事，”弗里兰说。
事实上，在80年代中期至90年末的这段时间里，美国的很多大学都面临生死存亡。80年代中期，美国大学所得的联邦拨款骤减，许多大学不得不通过各种方式弥补巨大的预算缺口，否则学校就面临倒闭。此时，弗里兰想到了当时就已颇具影响力的U.S. News排名。
据《波士顿杂志》，弗里兰相信要想拯救东北大学，就得让学生和家长愿意接受它日益增长的费用。而一直以来，能够决定学校价值的一个指标便是U.S. News发布的大学排名。弗里兰观察到排名较高的学校是如何收获更高的知名度和声望，更厉害的申请者，更多的校友捐赠，以及最重要的——更大的利润空间。
在仔细考察了排名的各项加权指标后，弗里兰认为：“毫无疑问，这个排名系统有可以gaming的空间。”
据U.S.News发布的排名算法：声誉（reputation占22.5%）,新生返校率占(retention)20%，师资占(faculty resources)20%， 学生选择率(student selectivity)12.5%， 经济资源（financial resources）占10%， 毕业率占7.5%，校友捐赠占5%。
具体而言，声誉的统计方法是每年定期向各大学管理层（主要指校长，教务长和招生办主任）发放调查问卷（peer assessment survey），对在榜的各所大学进行与学术成果有关的评价。
而这种通过调查问卷为大学“声誉”打分的方式由于具有较大的主观性而一向被人们诟病。
U.S.News的数据负责人（Chief Data Strategist）罗伯特·莫尔斯（Robert J. Morse）在接受北美留学生日报记者的采访中也无奈的承认：“公众总是认为所有指标中最糟糕的一个便是声誉这一项。”
Robert Morse
据《波士顿杂志》，弗里兰猜测：如果在东北大学前面有大约100所大学，并且如果每所大学有三人需要填写评价表，他和她的团队至少要影响300个人。
“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数字，于是我们试着接触这300个人中的每一个人。我参加的每次旅行，我去过的每个城市和每次会议，我都特别重视和任何在排名表上出现的大学校长进行联络，”弗里兰说道。
东北大学的招生办副主任简·布朗（Jane Brown）说：“我们与很多大学保持着的伙伴关系，我们通过各种渠道的宣传、公关，让其他大学看到东北大学正在发生什么，让他们了解我们的研究有益社会。”
除此之外，师资部分的分数由六个更加具体的指标综合而成。其中，小班教学率（小于20人的课程比例）占30%，大班教学率（大于等于50人的课程比例）占10%， 平均教师工资占35%，拥有所属领域最高学历的教师比例占15%，学生-老师比例占5%，以及全职教师率占5%。
“因为更多少于20人的班级可以提高排名的分数，所以我们将很多班级人数的上限设成19人，”弗里兰说。
从2006年开始，新任校长约瑟夫·奥恩（Joseph Aoun）取代退休的弗里兰开始继续通过各种途径提高东北大学的排名，而这次，他把眼光转向了国际。
奥恩上任后不久，东北大学的招生部门收到一条指令：增加国外的招生，尤其是国外的中学招生。 2009年，东北大学取消对国际高中申请者的SAT分数要求。据前所述，众多指标中，学生选择率占了12.5%，并且学生选择率由三个部分组成。
1. 其中的65%是入学学生的标准考试分数（SAT scores of enrollees）
2. 25%是毕业于顶尖（top 10%）高校的学生比率，
3. 最后的10%则是新生录取率（acceptance rate）,即录取人数占总的申请人数的比率（the ratio of students admitted to applicants）。
因此，新任校长奥恩采取的策略是通过增加申请人数来降低录取率，并且非常有远见地看到了广阔的国际市场。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把眼光放到了全球，我们努力将东北大学打造成一个国际化大学，”布朗骄傲地说道，“我们的招生代表在全球各处旅行，我们每年都到中国，到中国的各高校与有才华的高中生进行交流并发掘人才。”
自2006年始，东北大学的国际学生率由原来的不到5%一跃至近17%，在2012至2013学年中，东北大学成为新英格兰地区具有最多国际学生的大学，在全国排名第十。而在13-14学年中，东北大学的国际学生率在全国排名排名第七，国际学生占全校学生总数的近20%。
2007年，东北大学与开普兰国际学校（Kaplan）合作，创立了后来在中国留学圈中赫赫有名的桥梁课程（Global Pathway），使得众多想要申请东北大学，但因语言成绩不够而望而却步的中国留学生能够以此为跳板顺利进入东北大学。
东北大学的桥梁课程包括本科和研究生项目，采取与直录区分的双录取模式。即先申请想要进入的学院，然后以“有条件录取”（conditional admitted students）的形式同时被Global Pathway录取。
根据申请人语言水平的不同，课程长度需要一到三个学期不等。课程结束后，需要达到所申专业的托福（最低85分）和GPA要求（3.0-3.4不等），顺利达标后才能正式转入东北大学具体学院学习。
而这种运作模式对于提高排名的益处在于：通过增加申请人数的方式降低了新生录取率（acceptance rate）。具体而言，由于Global pathway的学生不算东北大学的正式录取学生（formal admitted students），但这些学生显然都算作当季的申请者，因此当季录取人数占总的申请人数的比率（the ratio of students admitted to applicants）得以降低。
然而，即便如此，并不能说明东北大学的较高排名不是实至名归。U.S.News的数据负责人莫尔斯告诉本报：“因为新生录取率仅占全部分数的1.25%，因此理论上而言，只有让学校的录取率至少提高40个百分点，学校的排名才能前进一位。”
事实上，无论东北大学最初建立Global Pathway的动因为何，桥梁课程确实为众多语言不过关的中国申请者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也使得很多语言能力不过关的中国留学生在“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来到了美国，很多学生读了长时间的语言课程依然无法以及格的成绩毕业从而正式升入大学就读。
Vicky Xiao正在读第二期的研究生桥梁课程：“过来读Pathway，我有三方面的收获，一是真正地了解美国的课堂是怎样的，学习写作阅读的技巧有利于我读研的时候、更好的适应课堂；二是了解美国的经济文化，对于未来的职业规划有参考价值；三是英语能力有提高，不管以后是否回国，都会起到很好地沟通作用。”
Susan则是第一期桥梁的新生，读完后会转去商学院正式开始研究生课程。Susan说：“如果从中国来到美国学习,个人感觉还是需要一个过渡的适应期,桥梁就能起到这个作用。”谈到桥梁毕业时GPA3.0的要求，她认为，“3.0不是很难，平均B就好，美国上学比国内轻松太多了，很多自由时间，所以用来写作业还是够的。”
Abril已经读了两期桥梁，今年九月份就会正式入学。谈到pathway对于提高托福成绩的帮助，她认为：“如果说单纯指望课堂的内容帮助你通过语言考试，比较难。北美的老师本身就更注重鼓励你，没有那种高压式的学习，我觉得其实对托福雅思考试没有多大用。但是能够让你提前适应将来的研究生正式课程。”
台湾学生书豪也认为：“最大的问题是考托福。因为课程根本没教托福，但又要我们考托福，所以大部分的人，一方面要顾作业，一方面又要准备托福。还蛮累的。”不过他承认，“收获应该是writing最有帮助，因为他的writing课还是蛮重的，一直教怎么写paper, 作业也不少。”
另一名桥梁毕业生Reed则说：“写作提高了不少，语言环境和老师的素质感觉不如开普兰的advanced和proficient 班。”事实上，由于桥梁项目的成员大多数为中国人，Reed与其他同学的看法一致，也认为:“中国人太多影响很大，基本没机会说了。”
Reed目前在专业研究学院（College of Professional Studies）的数码媒体读研究生，她的求学经历颇具波折：“由于一开始没有语言成绩，当时了解到普瑞教育是国内东北pathway的总代理，于是就找到普瑞教育帮忙申请，先来美国读了三个月Kaplan(语言分数低于桥梁最低录取标准的会被转去开普兰)。开普兰中国很黑，逼着我必须读PW，威胁我说不读就没法进CPS读master。但其实我拿到美国开普兰的proficiency后私底下直接申请过CPS，也录取了，可是要回国换一次F1，而且pathway进去就不退钱了，只好继续读。”
如Reed一样，很多中国学生都是通过如普瑞教育这样的中介帮忙申请，并来到美国留学。
在普瑞教育的官网上，本报记者发现其自称“美国大学中国合作招生机构”。然而，东北大学招生办副主任布朗则声称：“我们在中国的唯一直接合作机构是开普兰（Kaplan Aspect爱思博—开普兰北京分部），他们更了解当地的情况，因此能够更好地帮助我们获取更详细的招生信息。”
布朗谈及东北大学在中国的雄心时神采飞扬。的确，自奥恩上任以来，东北大学的排名提高得更为迅速。2013年排名第56名，2014年终于进入前50，位列49名，2015年升为42名。
当问及东北大学近几年的排名为何上升得如此之迅速，布朗骄傲地答道：“并非近几年，我们的排名上升的一直很快，我们的各项指标都表现地越来越好。”
U.S.News的主编Anita Narayan认为：“东北大学排名前进的最重要原因是它改善了学术环境（academic environment）。”
布朗称：“我们的核心战略是采取各种方式提高学生的能力和对学校的满意度。”
的确有种种迹象表明：学生对于在东北大学接受的教育较为满意。
Dick是东北大学商学院MBA的研一学生，他说：“MBA的课程并不轻松，认真学下来的确能收获很大。而东北特有的co-op（在校带薪实习）项目也对增加我的工作经验和毕业后求职帮助很大。”
据布朗称，每年的校友捐赠都在增加。越来越多的校友会捐献大量资金用于支持学校的研究项目和增加经济补助。而这也间接表明毕业后的校友大多对在东北大学受到的教育较为满意。当然，排名上的上升或许的确能够反映出东北大学教育学术水平的提高。但“排名只是一个调查平台，不要把排名当作申请某所学校的唯一原因，而是以此为参考作为调查的起点，从不同角度根据自身需求考察学校的方方面面。”U.S.News的主编Narayan认为这点非常重要。
“尤其对中国学生家长而言，排名带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弊端是让人们认为只有那个数字是最重要的。这是错误的方式，人们忽视了排名真正的意义，而仅仅在意这一个数字。” Narayan说。
与东北大学的海外业务扩张类似，U.S.News也开始寻求在中国的发展，不仅创建微博账号，也开始用中文发表文章，向广大的中国受众宣传排名背后的秘密。
“当然，排名比较靠后的学校确认暗示着其在学术表现方面或许不如排名靠前的学校。但对排名相近的学校，比如20名和22名，你在选择的时候不要只看数字，而是综合权衡这两所学校，比如哪所学校有更适合你的专业之类。”
“最重要的是要适合。” Narayan语重心长地说道。
作者：本报记者小鲸
责任编辑：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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