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饮酒记

文｜朱晓剑

来源：《杯酒慰风尘》

春天似乎更适合绚烂的抒情，以及打望的。这不，说好的饭局被突然一个电话打断了。刚好自己没带电话，只好几个人同行，就从玉双路，杀到莲花南路。

现居北京、老同事周雅娟和康庄也在，只不过，他们一群人有要事要谈，我只好在旁边的天乐手提串串吃东西，想约个人吃饭也不得。

这家串串香店看上去很小，却盘下三家店面，吃客倒也不少，基本上是一有空位，旋被占领，好在，我一个人吃东西，也不急于那么快吃完，反正是等人嘛，要是手边有一册梁实秋的《雅舍谈吃》或汪曾祺的《故乡的食物》，那就可以边吃边读了，再来一杯小酒，那状态、滋味也是美不胜收吧。

可惜如此两手空空，只能想想一番而已。先胡乱点了排骨、牛肉之类，要了一瓶雪花啤酒，慢慢地喝下去，旁边是两个剩女，边聊边边吃，时不时抱怨现代的男人，以及工作上的问题种种。

那一种状态好像世界都充满了烦恼，欲说还休，又有点想法过头的意思。我一个人独占一张桌子，面向门口，时不时还能打望来往的吃客，说来，倒也有别一种乐趣。

想起了池波正太郎《食桌情景》中说，一个职业作家，平时待在家里，偶尔出来漫游，尝尝地道的小吃，来一杯小酒，倒也有别一种趣味。现在，我差不多正是这样一种状态。

偶然瞥见墙上挂着一张消费指南，原来红签一元一根（多为荤菜），小签两毛钱一根（素菜），想起以前吃串串香，也不过一毛钱一串罢了。

在物价普遍上涨的今天，这串串大抵还算得上物美价廉。一瓶啤酒很快三下五除二下肚，没多大的感觉。想必是想着老同事差不多一两年没见了，还是有点兴奋。

想起某一次聚会，一众人马，吃喝玩乐，不少人纷纷醉倒，我是否坚持到最后？似乎是话越来越多了，也许是有点逐渐醉倒的意思了吧。

周围的吃客换了一拨又一拨，有几个人喝起了白酒——在这春天，喝点烈酒实在是不大相宜的。

又几个男女抱着几件啤酒过去，有一种豪情在。我不免想起上次跟几个朋友去吃火锅，喝的是啤酒，因为两三个人，酒怎么着都喝不开，一人一瓶似乎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再也喝不动了。

那时，还真担心，是不是随着年岁一天天老大，是不是在某一天就进入到不能喝酒的地步，人生还不知有怎样的乐趣？如此胡思乱想一番，忍不住一杯下肚，好像要驱散这种沮丧的氛围。

边添加菜蔬，随时喊老板：“来两串虾饺，几串白菜”、“再来一瓶啤酒”，大声武气，真有点喝酒的气势了。但也只是一个人的折腾罢了。

想着接下来或许还有一场酒要喝，就放慢了速度，但啤酒还是快速喝着过瘾一些。不过，这一个人的喝酒，也就在孤独中体验中某些无法言传的情感罢了。边喝酒边乱想一下，以前的事未来的事……这，倒也是下酒的妙招，岂是只有花生能下酒呢，在超级酒客的眼里，什么都可以下酒的吧。

即便是独对一杯酒，也能喝出不同的景致。这亦如主持人宁远所说的：有时候发现自己很懒，还多欣慰的。

等到老同事周雅娟、康庄走出来，我也已干掉了四瓶啤酒。呵呵，要是在以往，或许还会凶猛一点的吧。在普通酒客的眼里，酒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就好，却不必醉。

但这又怎能体验到酒的妙趣呢。不过，话虽如此，在喝酒，若不能尽兴，带点微醺，似乎诗意。但诗意却是自然的延展，顺着酒一路走下去，那一种境界，大概也是不为一般酒客所知的。

春天，能一个人独酌。在繁华世界里，是不是能成为一种风景，固然不太重要的。重要的是，通过喝酒，或许我们能抵达春天里，在那个世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世界是自然的。我们又岂能煞风景，拒绝这样的美好？

作者

@朱晓剑，书评人，专栏作家。著有《写在书边上》、《书式生活》、《闲言碎语》、《后阅读时代》《美酒成都堪送老》、《闲雅成都》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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