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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等不到的道歉,让我们继续接力下去。
来源 | 闲人电影(idlemovie)
与过去的倔强和解,和曾经的伤痛告别。在死亡到来的前一刻,尽量做到不留遗憾。
但却有这样一群人,心中有一股痛,永远挥之不去。讨伐也好,遗忘也罢,都是永远无法释然的伤痛。
影片在2016年上映,豆瓣评分9.0,由加拿大华裔导演熊邦玲执导,拍摄长达7年,足迹横跨中韩菲三个国家。
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去了天堂,留下来的人所剩无几。
其中多数也都已是八九十岁的高龄,说话不利索、行动不方便、脑子不灵活。
但她们从来没有忘记,心底的那份痛和那句等不到的道歉。
这是一部很温柔的纪录片,未曾想要去诉求、呼吁些什么,只是平静地记录她们晚年的生活。
中国的曹黑毛奶奶、韩国的吉元玉奶奶、菲律宾的阿德拉奶奶。
已经92岁高龄的曹黑毛,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硬核奶奶”。
生活起居、一日三餐,能自己解决的,绝不要求别人帮忙。像砍柴、烧火、做饭这些年轻人做起来都手忙脚乱的活,她却乐此不疲。
为了不给女儿一家添麻烦,她一直一个人居住,也不喜欢出去转。
每天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的业余爱好,便是和妹妹一起看电视。即使已经耳背到听不见声音,她还是努力地往前伸着脖子,盯着画面。
饭后,她还会点起一根烟,掏烟、点烟、吐烟,一气呵成。
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曹奶奶,却因为腿脚的缘故,站不起来了。
战争打乱了她原本平静简单的生活,更毁了她此后的一生。
那一年,日本人闯入村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时正值18岁的曹奶奶,被日本人掳走,逮到了慰安所。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的父母亲,阻挠不成,反而惨遭毒打身亡。
被带到了慰安所的曹奶奶,不管怎么反抗,换来的只有越来越狠毒的殴打、越来越凶残的蹂躏。
她亲眼看见了,那时的日本兵是如何的残暴无人性,对手无寸铁的妇女开膛破肚,随意践踏生命。
在慰安所里被折磨了近两年之后,曹奶奶逃了出来。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怀了日本人的孩子。
这些过去的伤痛,曹奶奶从未告诉过自己的养女,只有曹奶奶的亲妹妹知道。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并不光彩,说出来了,只会给人增添负担。
而对于菲律宾的阿德拉奶奶而言,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丈夫生前,向他坦白自己“慰安妇”的那段经历。
“如果我能把一切都告诉我的孩子,我会很高兴,如果他们能接受我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话。”
虽然她们都是受害者,但在菲律宾,这样的耻辱是不被人认可的。
不管怎么挣扎、逃跑,每次的结局都是被抓了回去,被打到满身是血。
那些日军喝醉后,根本不管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只顾着抓过来就发泄他们的“兽欲”。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被迫忍受三个月的阿德拉奶奶,终于逃回了家中。
这段经历,她只告诉了她的妈妈,自此再也没向其他人提起。
为了消除传统社会的偏见和歧视,菲律宾成立了慰安妇支持组织。
在志愿者们的组织和帮助下,她们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参加社会活动,变得越来越乐观、开朗。
在阿德拉奶奶生日的时候,大家集合在一起,为她准备了特别的生日惊喜。
与此同时,她们也不忘向罪恶的一方讨要道歉赔偿,以及她们应得的权利。
从1992年至今,吉奶奶一直在跟韩国的“慰安妇支持组织”抗议日本当年的行径。
20多年的时间里,各种各样的抗议活动中,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无论刮风下雨,甚至是身体出现了问题,要去诊所打止痛针来缓解痛苦,她都不愿意放弃抗议的机会。
13岁那年,出生于平壤的吉奶奶,就被日军带到了哈尔滨的慰安所里。
长达五年的折磨和蹂躏,吉奶奶不仅失去了生育的能力,甚至终身都要受病痛侵扰。好不容易熬到了解放,她却坐错了本该回到平壤的船,去到了南韩的仁川。
即便在最为穷苦的60、70年代,吉奶奶依然不惜一切地供他上大学、考研究生,用尽全力将孩子抚育长大。
在随后几年的抗议活动中,养子不仅十分支持吉奶奶,还时不时会陪着她一起去到现场,为她声援。
不停奔波在韩国、中国、日本,甚至世界各地的吉奶奶,为的就是给过去受到同样的伤害的人们,争取来自日本的一句道歉。
即便工作人员以年纪、身体健康来劝服吉奶奶不用亲自出席,她也依然坚持亲临现场。
她始终认为,作为亲历者,自己现身说法会更具有影响力。
在她们的努力下,日本大使馆前立起了一座,象征和平的少女铜像。
为此,吉奶奶飞到了日本,去到日本女子大学进行演讲,告诉她们这段真实的历史。
因为在她们的教科书上,根本没有对「慰安妇」做过半点描述。
与此同时,吉奶奶,也跟随组织的工作人员,在全世界收集签名,向联合国投递,借助联合国的力量向日方施压。
就在演讲活动的现场之外,依然有不少极端分子试图扰乱视听。
而对于这段历史,日本的政客也采取了冷态度:不仅拒绝承认,甚至公开发表言论称——
但他们依然不肯收回言论,还在会议上为国家的坚持而鼓掌。
由内到外的腐烂是最可怕的,他们知小礼,但他们失大德。
《等不到的道歉》在美国放映时,有日本留学生指出——
“作为一个日本人,日本政府不否认事实,也给予了赔款,但她们是被迫还是自愿需要证据,我们不需要一而再的道歉。”
这也是残忍的现状,他们口中的赔款来自有良知的日本民间组织,并非日本官方。
这些口出狂言的日本学生,根本不会明白这份痛苦的由来。
没有一位女性愿意捏造这样痛苦的事实,面对都需要勇气,何况宣告天下呢?
日军侵华战争的八年间,在中国,至少有20万女性被迫沦为慰安妇。
侥幸活下来的,有的被当做“化学试验品”,有的苟且偷生,有的在异国他乡孤独终老。
她们难以融入后来的生活,因为总有流言蜚语,让本就遭遇创伤的她们再次受到伤害。
为了多看看这个还算美好的世界,她们隐姓埋名,再也不愿提及过往,艰难度日。
社会的偏见、和不公正的对待,使得她们耻于谈论过去。
一旦那些不熟悉她们经历的人们,知道她们曾是“慰安妇”,她们就又要在非议和无休止的采访报道中,度过本就不幸福的晚年。
她们需要的,不是你泪眼汪汪的同情和怜悯,也不是动辄成千上万的善款和物品,更不是几句无法兑现的承诺。
已经步入黄昏的年纪,已经跌宕了一辈子,钱对她们而已,早已没有多大的用处。甚至大部分的老人,连家人都没有。
她们更看重的是道歉,是尊重,是把她们当普通人一样对待。
“如果你们道歉了,这个伤口会消去吗?不会的,伤疤还会在,但心会得到治愈。”
只是有些事实摆在我们眼前,不忍去看,却还是发生了。
1997年以前,日本的教科书仍有关于“慰安妇”的历史;但到了2012年,这段历史在日本教科书上已成空白。
2019年8月1日,象征着和平的少女铜像,在日本爱知艺术节展出时被强迫撤下,并以扰乱政府为由进行驱赶。
2017年纪录片《二十二》上映,如今影片中的老人们只剩4人在世。
张双兵所著的《炮楼里的女人》详细记录了近80位“慰安妇”,他共调查了127位老人,现已全部与世长辞。
《等不到的道歉》中的曹奶奶和阿德拉奶奶,也相继离世。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犯下了反人类的罪行,只有他们自己充耳不闻。
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我们又该以什么姿态去要求别人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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