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 | 欲望请放过脆弱的我
1
说起民谣，许多人会提到清新、纯净、质朴等烂大街的词。这些描述都太皮相。在我看来，民谣真正的魅力，在于和欲望对抗。
比如赵雷有一首《八十年代的歌》，低吟浅唱了火车上的一段感情。我猜，男孩也许是去给女孩送行吧。这一送，就送过了千山万水，但走得再远，终有一别。歌词里写到，女孩穿着一件红色背心。明晃晃的红，像夕阳，像闪烁的烟头，在灰白的青春里，是欲望的记号。他想得到她，占有她，却深知两人终将走上不同的道路：
我无法拉近你我的距离
这距离就像飞鸟和鱼
男孩的内心，有汹涌的暗潮，有很多想法电光石火般闪过。他或许想过抛下一切，和女孩一走了之。但他最后的选择是：
我想过平常人的生活
欲望请放过脆弱的我
也许你也有过不得不放手的时刻。那种感觉很脆弱，好像被欲望和现实撕扯，随时会被撕成两半。
这种时候，有两条路是容易选择的：一条是放纵欲望，只图快乐，不问前程；一条是消灭欲望，从此封闭自我，不再动心。
赵雷选择了不容易的第三条路：把欲望转化成爱。歌的最后唱到：
你一定要像晨曦一样活
不必在意我的哀与乐
欲望是以自己为中心的，是索求，是捕猎；爱是以对方为中心的，是感谢，是祝福。感谢这一路有你，感谢你分享的每一首歌；祝福你的生活像晨曦一样，越照越明，直到日午。
不含诱惑的深情——这是心理学家科胡特的经典描述，也是欲望转变为爱的结果。民谣的魅力在于此，赵雷的魅力也在于此。
2
许多听友不仅喜欢赵雷的歌，也喜欢赵雷这个人，因为他有爱。
据说有这样一件趣事。赵雷有一次发微博，一个小姑娘留言说：我是你的脑残粉！没想到赵雷当即给人家回复：别这样说自己。这句话显出他脑回路清奇，也显出他是把粉丝放心上的。
赵雷不仅爱粉丝，也爱家人。
最近一期《歌手》，赵雷首次登台，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排名垫底的袁娅维因此被淘汰。赵雷当时和她拥抱，并安慰了一句：游戏而已。看了这么多年《歌手》，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一针见血的描述。
他这么看得开，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说：“我上《歌手》是因为我爸，他说想在电视上看到我，那我就上呗，也算尽孝心了。”为了爸爸上电视，再大的比赛都是游戏。好像他还是个光屁股小孩，在院子里玩泥巴，爸爸坐在屋檐下，慈爱地看。
妈妈去世后，赵雷曾经陷入极度的痛苦中。他在《妈妈》这首歌里唱到：
妈妈
带我走吧
我们到天上或地下去等着爸爸
妈妈
带我走吧
我相信天上或地下有个永不分离的家
从歌里听出，他想过和妈妈一起走。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悲痛中走出来。有一天，他看到爸爸坐在院子里喝茶，忽然希望那种安逸可以永远留住。现在他巡演都会带着爸爸。他说家里就这一个亲人了，带上他就等于带上家。
赵雷也爱音乐。
在《歌手》之前，赵雷已经越来越火了。《歌手》把他的知名度推向又一个高峰。许多人怀疑赵雷会不会变。在之前的一次采访中，赵雷回答说：“沉浸在乐迷带来的存在感和追捧之中，你很快就会活不下去。能真正影响我的，还是一些好朋友或者专业人士的建议，还有自己对于音乐的态度。”
什么态度呢？许多人发现：赵雷的音乐往往是生活的缩影。他是带着对家人、朋友和生活的爱在写歌。只要这份爱没有沦为欲望，那他的音乐还会健康地发展。可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当商业潮水华丽地越涨越高，但愿赵雷还有心情唱一句：欲望请放过脆弱的我。
3
我想知道赵雷的爱是从哪里来的。他的朋友大冰这样写他：
雷子打小苦出身，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活自己，高兴了没人分享，委屈了自己消化。北京城太大，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人人都是自了汉，坑他的人多疼他的人少。故而，他把对他好的人都放在心尖上，以及琴弦最深处。
苦日子像一个滤镜，把那些微小的善和美都过滤成闪光的钻石。大冰写到，他们在拉萨时，有一个叫妮可的姑娘在生活上很照顾他们。他们住在妮可的店里，每天赵雷不起床，妮可就不开饭。赵雷知恩图报。别人点歌，他都不搭理；妮可点歌，点一首他唱三首。
他知道爱的价值。在《少年锦时》里，他唱到凌晨的集市，唱到小孩子的歌，唱到柳絮乘着大风吹，唱到青春口袋里的第一支香烟，还有：
晴朗天空下
昂头的笑脸
爱很简单
爱像一个灵，藏在这些简单又弥足珍贵的小事情里面。
有人评价现在的民谣热，说人们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来点小葱拌豆腐，就新鲜得不行。意思是说，人的欲望填不满，民谣很快又会过时的。
我想：民谣会过时，但爱永远不过时。爱是比欲望更深的力量。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个基督徒。有一年，他去欧洲学习。那时他好像刚失恋，还在痛苦中。课业不繁重，他就常常去看海。看得无聊，他开始在网上学习一门叫《渴慕神》的课。
回国以后，他兴奋地和我说：“我发现了！人们不是想要的太多，而是想要的太少。”他说，金钱、权力、情欲，这些常有的欲望都是很小的事；人要是深入自己的心，就会发现那里是个无底洞，根本不是欲望能填满的；我们要的是一份不改变的爱，只有这份爱才能给我们生命的意义和真实的满足。
这么多年来，我每次在欲望和现实的撕扯中感到脆弱，都会想到这份不改变的爱。它激励我，让我不要仅仅盯着自己的哀与乐，而要努力去为他人着想。带着爱去生活，才会像晨曦一样，越照越明，直到日午。
题图：赵雷《无法长大》专辑封面
晚祷时刻：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哥林多前书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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