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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故事丨600万城市拾荒者,在垃圾场复制暴富之路

2017-05-04 网易财经

本文由浪潮工作室(ID:WelleStudio163)授权转载


拾荒者或废品从业者,时常被贬称为“捡破烂的”,实际上,这个工种非常专业,称得上一门学问。


拾荒者或废品从业者,时常被贬称为“捡破烂的”,他们日日游荡于大街小巷,靠捡拾他人使用过的废品卖钱度日。他们通常被认为是肮脏、贫穷、文化素养低下的群体,甚至有些神秘、危险。

 

但是实际上,这个工种非常专业,并不是人人都能做。从称重、计量到对废品材料的辨别、估价,再到寻找货源和渠道,和上家下家讨价还价等等,都称得上是一门学问。


别人的废物,是他们的财富

城市拾荒者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专门收购废品,他们在居民区、工厂或工地周围活动,收购别人不需要的废品材料,称斤计算价格。另一种主要捡拾垃圾,他们在垃圾桶等垃圾丢弃区捡拾有回收价值的物品。这些“个体户”把捡来的垃圾分类,卖给更高一级的小型收购站。接着垃圾又被大型收购站打包聚集,送到回收再造工厂处理。


与一般人的认识不同,捡垃圾其实是一门学问 / Flickr

 

拾荒者的赚钱模式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他们回收不同种类的废品,包括塑料瓶、易拉罐、玻璃瓶、硬纸、报纸、书本,不一而足。他们必须具备极好的眼力来判断废品材料,同时熟知市场价格。除了肉眼可以认出的材料外,金属、塑料类的废品需要用打火机燃烧后,辨别气味才能知道具体材料。

 

比如有一个以垃圾回收为主的“冷水村”,村民有数百人。虽然捡垃圾很脏,健康风险很大,但是获利颇丰,人均每月三千到五千,几乎都在老家买了一二十万的商品房,或者盖了新楼。他们甚至把老家的亲戚朋友介绍到这里,一同收废品。还有的一家三代都居住在冷水村,子承父业,开辟更大规模的垃圾回收事业。

 

不同的城市拾荒者之间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他们会“包小区”,划分地盘,特定小区的垃圾只能由一个人来回收,不可越界。


有的人甚至举家进行废品收购事业 / Flickr


南京市的轿子山垃圾场就存在这种拾荒权的争夺。活跃在轿子山垃圾场的窦村村民中不仅人多,而且团结,势力很大。为了获得更多的收入,窦村的拾荒者以地缘为基础抱团,利用各种手段强行排斥外地拾荒者。在窦村人的势力范围内,他们享有优先捡拾权。如果外地人破坏了这个规矩,就会遭到驱逐甚至毒打。


京郊的拾荒者也划分了“帮派”。该市拾荒大军共有13个帮派,聚集在四环外的82个“营盘”,每个“营盘”2000多户。其中最大的要数“川帮”,仅来自巴中一个市的就有4万人。第二是拥有1.7万人的河南帮,主要来自固始。帮派间规矩森严,从玻璃到塑料到制品,各个帮派的拾荒范围都有严格规定。

 

为了赚得更多的利润,拾荒者甚至偷窃井盖、变压器、电缆等公共物品。后来王维平与北京十多个帮派面谈,会议达成共识:四川帮负责捡垃圾,河南帮负责收废品,河北帮负责四环外接应废品回收,江苏帮负责回收地沟油。

 

这样派系分明的群体,如果没有相应的关系网络和空间资源,很难立足。


拾荒者通常与垃圾住在一起 / Flickr


城市离不开他们,但也容不下他们

拾荒者因城市垃圾处理能力滞后而产生。据2006年的统计,中国668座城市中,有拾荒者230 多万。广州市供销合作总社2005年9月的数据显示,广州市约有10万人从事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工作,每年回收的再生资源产值超过100亿元。


在中国生活多年的美国记者亚当·明特在2015年6月出版的《废物星球:从中国到世界的天价垃圾之旅》中称:“据估计,中国大多数拾荒者生活在东部沿海地区……他们是外来务工人员,一般受教育程度低,因此很难找到工作。他们希望自己能依靠大都市所产生的垃圾生存。”

 

这些拾荒者游离在正规的垃圾处理体系之外,清理整合巨型城市排出的大量垃圾,推动废品回收再造产业链,让可回收物在没有任何政府支持的条件下得到回收。

捡垃圾往往需要冒着巨大的健康风险 / Sipaphoto


现在,中国近一半的铜,超过一半的纸和将近30%的铝都来自于可循环再用的废品。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统计,在2001年至2011年间,金属回收再利用为中国节省了1.1亿吨煤炭资源,并减少了90亿矿产资源的开采。同样在这十年间,中国大力回收铝废料,因此减少释放5.52亿吨二氧化碳。


拾荒者必然与这些数字相关,他们付出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分拣、分类、收集、运输,把可回收物从交叉污染中回收,使之重新成为生产原料。

 

但是,城市拾荒者既不属于现代的、工业的、城市的企业或经济部门,也不是传统的农业领域。他们没有被纳入国家的治理系统,也没有城市户籍和福利。比如冷水村村民,家家门口都堆满了捡来的垃圾。屋里大多黑暗陈旧,没有几件家用电器。拾荒者省吃俭用,大笔积蓄都送回了老家。


广东贵屿,中国最大的电子垃圾村 / Flickr

 

拾荒者被双重污名,既是外来务工人员,又和垃圾打交道。他们不像农民工,可以扎根城市,享受城市文化和基础设施。废品从业者居住在城市边缘的郊区或是城中村,地租越高,搬得越远。他们不断远离城市现代化。大都市需要他们,也排斥他们。


从体制内的工作,到农民工专属

1949年,由于物资紧张,需要回收一切可再利用的物品,一直持续到1980年代,由供销社系统执行。


计划经济时代,报纸和政府单位的宣传印刷品成为重要的回收品。街道设有回收点,每个家属院设有小型回收站,物资由流动的回收人员上门收取。回收人给送来废纸铁罐的居民几分钱的回馈,对当时的居民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除了钢、铁、铜等重金属,橘子皮和骨棒之类的都可以回收。橘子皮用来做一种糖,骨棒回收可以做胶。

垃圾收购者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赚钱 / Sipaphoto

 

改革开放后,废品回收行业发生了巨变。到城市务工的农民工在建筑工地发现被扔掉的边角料可以卖钱,于是开始在工地捡拾废品、分类、再卖到各区国有的废品回收市场。


废品从业者中一部分人骑着三轮车在工地捡废品,也有的骑车走街串巷买废品,剩下的在具体街道或社区摆固定的摊位,坐收废品。在行业内,前两种回收人叫“游商”,后一种叫“坐商”。直到90年代中期,私人回收者才可以回收金属类废品。

 

消费社会兴起,废品越来越多。日常生活垃圾除了废纸和玻璃类废品外,易拉罐、矿泉水瓶等废品开始逐年增加。90年代末在废品回收市场上出现了专门回收泡沫塑料的摊位。1986年,中国废旧物资回收工作的总额为38亿元。

 

有些地方的物资回收公司把回收站变成地产开发点和出租公司项目,把新业务分配给国营单位老员工。但薪水福利好的国企工人不再愿意从事废物处理工作。上世纪60年代北京城区有两千多家国有废品回收站,到了2000年只剩下5家。

对别人来说是垃圾山,对废品收购者来说,是金山银山 / Flickr


中国有600万城市拾荒者

拾荒者和废品收购站是一个颇具中国特色的产业。欧美国家基本上形成了完整的垃圾处理体系,游离于体制之外的拾荒者数量很少。美国学者Martin Medina长达12年的调查数据显示,全球拾荒者人数最多的前五个国家分别为:中国(600万)、印度(100万)、巴西(50万)、哥伦比亚(30万)和土耳其(10万)。

 

在亚洲、非洲和南美洲等不发达的地区,财政资源和技术条件难以支撑废品回收服务持续、公平、有效地开展。在没有垃圾处理站的城市,非正规的拾荒者是保持清洁的唯一渠道,只有他们才能填补垃圾制造和原料回收之间的空白。

很多国外的垃圾也往中国倾倒 / Flickr


2010年联合国人居署出版的《世界城市固体废物管理书》中显示,发展中国家的大多数城市50%至100%的的垃圾处理工作都是拾荒者完成的,政府却没有提供任何财政支持。

 

城市拾荒者历尽艰辛,严寒酷暑、刮风下雨仍每日照旧捡拾垃圾。城市中优雅小资的居住环境,奢华高档的娱乐场所,掩盖不了对垃圾的排斥和逃避。在几百公里外,郊区的拾荒者被肠胃病、皮肤病和风湿病折磨,甚至遭遇工伤事故。


广州市兴丰村的一位女性感叹说,“垃圾场每年都要死人,有被垃圾车轧死的,有被铲进垃圾堆活埋的。捡垃圾的命不值钱,死个人就像死条狗一样。”


参考资料:

J Goldstein(2006). The Remains of the Everyday: One Hundred Years of Recycling in Beijing. Everyday modernity in China.

Medina M.(2016). The informal recycling sector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organizing waste pickers to enhance their impact. Public-Priv Infra Advsry Fcility (PPIAF).

Sonia Maria Dias (2016). Waste pickers and cities. Environment and Urbanization

Dias, Sonia (2012). Not to be taken for granted: what informal waste pickers offer the urban economy. The Global Urbanist.

M Marello, A Helwege (2014). Solid Waste Management and Social Inclusion of Waste Pickers: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Social-Inclusion-Working-Paper. Global Economic Governance Initiative.

Waste Age 100 of 2010. 

胡嘉明 , 张劼颖 (2016). 废品生活——垃圾场的经济、社群与空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

孟祥远 , 吴炜 (2012). 城市拾荒者的社会流动与生存抗争. 前沿.

周大鸣 , 李翠玲 (2007) . 垃圾场上的空间政治.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

亚当·明特 (2015) . 废物星球:从中国到世界的天价垃圾贸易之旅. 重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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