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讯飞，一家“国有”房地产公司

在中国，没有什么是一套房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多来几套。

娱乐圈、A股、医药行业……靠房地产实现逆袭的例子，不胜枚举。

如今，妖风刮到了人工智能。

以智能语音技术闻名于世的科大讯飞，在“雷声大雨点小”的人工智能领域是少有的能搞出大阵仗的中国公司，许多人将其视为在智能新时代能够取代BAT的存在。

然而，撕下那块遮羞布才发现——

呦呵，原来又是一家房地产公司。

房地产公司

率先动手撕布的，是央视。

10月12日，央视曝光科大讯飞在安徽扬子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设培训基地，而该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是扬子鳄及其生活环境。

这个保护区有多重要？

它是世界上唯一国家级扬子鳄保护区，位于中国安徽省宣城地区广德、宣州、南陵、郎溪、泾县五个县市，其中有野生扬子鳄的数量不足200条，成年的只有40条。

但说实话，泾县领导并不待见这个保护区。

为什么呢？因为不盈利。

2009年，保护区管理局上报国务院，表示保护区占地面积太大，希望从4万多公顷缩小到1.8万多公顷。

然后，就有了如今这个车水马龙的经济开发区。区内有200多家企业机构，科大讯飞的“观塘基地”就是其中之一。而这里的税收，已经占到当地政府财政收入的40%。

科大讯飞作为高科技企业的名声在外，自然是政府招商中的宠儿，许多拿到手的地皮都是各地政府半卖半送或者资源置换的。

为了拿下区域项目，科大讯飞还成立了众多分、子公司。然而这些公司，没有后续业务开展就关掉撤掉。

今年7月13日，泾县委副书记、县长孙广东还深入科大讯飞泾县研发中心，现场调度观塘“科技岛”项目建设。

在泾县经济开发区的这块地，由科大讯飞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投资建设。2013年动工，占地60亩，建筑面积2.5万平方米。分两期建设，总投资1.2亿元：

一期主要建设培训中心、酒店等，目前已建成并投入试运营；

二期主要建设研发中心，主要建设集智能语音技术研发、高端人才培训为一体的IT产业研发中心及配套服务中心。

按照计划，二期要建29幢3层高的科研楼，但在央视曝光的画面中，这29幢楼，实际上是一片小别墅。

一个搞语音识别的高科技企业，在开发区内建酒店和别墅干嘛？

对此，科大讯飞回应，餐饮住宿等配套设施是为方便研发人员的工作生活，同时为了减少浪费、提升使用效率，培训空闲时对外经营。

是啊，就在央视的暗访中，观塘基地的工作人员都说：“一般省里的干部都到这里来开会。有省里的干部到这里开会开了两个月（会）才走，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

10月16日午后，科大讯飞的股票应声跌停。今年以来，科大讯飞已经累计下跌48.42%，股价近乎腰斩，市值也缩水到425亿元。

只会“抄袭”的同声传译

作为智能语音科技企业，搞搞房地产做副业，也无可厚非，但主要业务“一滩烂泥”，就让人唏嘘了。

9月20日，一位王姓同传译员在知乎平台爆料，他和搭档为2018创新与新兴产业发展国际会议（IEID）的高端装备技术与产业分会做现场同传。然而，科大讯飞事前没有告知他和搭档会场有语音识别字幕，也没有告诉他们直播的同传是机器朗读二人翻译文稿，没有征得二人同意就冒名使用了他们的翻译成果。

简单来说，科大讯飞用语音识别同传译员的翻译，当做自己机器同声传译的成果，进行宣传——你们看，机器已经能够自己完成同声传译了。

被揭穿后，科大讯飞拿出了具备技术门槛的专业词汇“人机耦合”进行反驳：

主办方考虑到大会专业技术背景，以及参会者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口音等情况，专门配备了专业同传译员，科大讯飞提供的是会议转写上屏服务。

换句话说，科大讯飞宣传的所谓的“机器同传”，就是把同传译员的声音精确转录为文本，然后再语音合成为机器声音向听众播放——人负责翻译，机器负责打字。

科大讯飞认为，事件应该归于同传译员对于分工的误解，双方也事后分别说明了公司不存在故意造假的行为。

然而，用真人翻译为产品作的表演，却无法让人不产生误会。况且，科大讯飞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被大众这样“误解”了。

6月，科大讯飞曾高调宣布讯飞输入法的用户已突破6亿。而根据第三方咨询公司统计，截止今年一季度全国输入法市场活跃用户一共有6.3亿，讯飞输入法在国内输入法市场所占的市场份额只有8.7%，真实用户数不及其公布的十分之一。

科大讯飞看家本领，已经没落了。

地方政府的巨婴

“公司多年来坚守主业，没有一分钱收入来源于房地产开发销售。”

侵占扬子鳄保护区的事件发酵后，科大讯飞在声明中斩钉截铁。

如果钱没来自房地产，它又能靠什么享受着“AI第一股”的名号呢？

2018 年上半年，科大讯飞营收 32.1 亿，同比增长 52.7%，净利润 1.3 亿，同比增长 21.7%。

数据看上去挺漂亮。

但是，其扣非净利润只有 2020 万，同比下降 74.4%。简单来讲，刨去 8800 万的政府补助，科大讯飞今年上半年的基本没赚钱。

不光是今年不赚钱，在此之前的2008-2017 年，科大讯飞的营收从 2.6 亿元，一路增长至 54.5 亿元，十年增长了 21 倍。但是净利润仅从 7000 万增长至 4.4 亿，只涨了 6 倍左右。

同时，这几年的利润，还包括了巨额的政府补贴。

2012年-2017年，政府补贴分别为6110万，8189 万，1 亿，1.1 亿，1.28 亿，7706 万，在刨除这部分的补贴后，科大讯飞的实际营收就更为惨淡了。

除此之外，科大讯飞的营收，也主要还是依靠政府赏口饭吃。

在科大讯飞的业务中，教育、智慧城市、政法业务等名头占比高达65%，而这些业务的发展，几乎完全仰仗政府采购。

这一点集中体现在上市公司全资子公司讯飞智元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身上。该公司2017年营收18.56亿元，占科大讯飞营收比重达34.09%，净利润2.75亿元，占比高达63.22%。营收占比达三分之一，净利润占比达三分之二，可见讯飞智元对科大讯飞的重要性。

有趣的是，讯飞智元似乎极其依赖地方采购订单。

具体盈利模式，先是科大讯飞与地方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然后再开分公司，最后由分公司收获地方采购订单，而这些订单超过半数来自科大讯飞总部所在的华东地区，也就是说，安徽省的地方政府大概就是这些订单的客户。

而科大讯飞和地方政府间所采用的先合资办分公司后发订单，或者先设立研究院再采购的方式，也让科大讯飞营收不愁，却鲜有成果。

以高科技企业自居的科大讯飞，拿出的产品和在研发上的努力让人一言难尽。

2017年，科大讯飞的互联网产品和服务占比为0.82%，开放平台占比5.59%，智能硬件占比5.49%，合计仅为11.9%。

也就是说，面对消费者的自由选择时，科大讯飞仅有11.9%的营收。

一言难尽的研发水平

科大讯飞每年的研发费用比例达到20%以上。

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数字。

然而其中有半数来自资本化支出的统计，而这部分统计每年都会被重复计算。2017年讯飞11.45亿研发支出中，资本化支出占了47.96%，而行业的研发支出资本化率平均水平为5.78%，挤出水分的研发费用恐怕无法担起高科技公司吹起的牛皮。

另外说一句，上一个资本化支占比50%左右的企业，是乐视。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2008-2017 年，销售费用从 2500 万增长至 11 亿，翻了 44 倍，管理费用也从 3600万增长至 12 亿，翻了 33 倍，而营销和管理成本的直线上升，实在难与一个靠产品立足的科技企业的形象挂钩。

把“造假门”放在一边，科大讯飞一直标榜着的语音识别技术，并没有展示一丁点统治力。

语音输入越多，识别越准确，这就是语音识别技术水平区分的标准。现在许多公司的语音识别率都已经达到95%以上，科大讯飞的语音输入量若能比过拥有大量用户的BAT团队，已经是个奇迹，谈优势和领先难以服众。

而实际的例子就是，2014年科大讯飞的语音平台还曾为搜狗语音助手提供底层语音技术支持。不到两年，搜狗就完备了自己的语音团队，并推出了语音实时翻译技术。

而科大讯飞效仿亚马逊ECHO音箱、谷歌HOME等智能音箱推出的智能语音产品，在面对百度、小米、亚马逊、谷歌和阿里巴巴的同类型的产品竞争中，也并没有能力拉开身位，更何况，这类音箱产品的市场本来就非常有限。

这样看来，尴尬的科大讯飞想短期靠房地产搞点收入维持生计，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就指望靠着“误会”、补贴和政府订单，实在对不起人们对于它引领中国科技的期待。

它还能飞吗？

科大讯飞大概还想着收复失地。

毕竟，依然头顶“人工智能第一股”的光环，成立至今的18年里，大多数时候它那样地被股民信任着，喜爱着。

2017年11月22日，在A股一片萧条时，科大讯飞仍攀升至三年内的最高点，达到了每股74.76元的高位，市值近1000亿元。

毕竟，人工智能还在风口，科大讯飞还受着国务院的信任，建设智能语音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开放创新平台。

现在需要担心的大概是——

科大讯飞自己还远不愿意沉下心来，做出一个成绩。还是仅仅等待着，在“下一个乐视”的预言降临在自己头上以前，快速逃跑。

作者：包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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