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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学 | 季羡林:从学习笔记本看陈寅恪先生的治学范围和途径

2016-04-20 季羡林 学术与社会

编者案:陈寅恪先生天纵奇才,博闻强识,人所共知,但通过季羡林先生根据陈寅恪先生笔记整理的这篇文章,可以看到他刻苦勤勉为学的一面。真是令后学之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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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师陈寅恪先生为一代史学大师,学术文章辉耀寰宇,为国内众多学者所景仰。郑天挺先生呼为“教授之教授”,是很有见地的。先生是通过什么途径达到这样博大精深的学术造诣的呢?从先生的文章中,从了解情况的人士的谈话中,从一些关于先生的著述中,都能够体会出一些东西来,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最近先生的家属和中山大学历史系的同志们把清理先生遗物时发现的留学德国期间的学习笔记本送到我手中,共有六十四本之多。这些笔记本都是当年先生随手劄记写成的,绝大部分用的都是铅笔,字迹十分潦草,内容异常复杂,现在辨认起来并不容易。然而,我同许多同志都觉得,这些貌似无足轻重的学习笔记本,对了解先生的治学范围和途径,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是其他资料无法代替的。周一良同志和王永兴同志都大体翻阅过。我现在不揣谫陋把这些笔记本细致地检查了一遍,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向有关同志请教过多次。现在我把整理的结果写了出来,供同志们参考。 


我在这里首先必须说一句:这些笔记本,虽然看起来数目已经很多了,但肯定还不是全部,一定还佚失了一些。至于究竟佚失了多少,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统计。我们能有这样多笔记本,我觉得已经很不容易。空间从德国到中国,地跨万里;时间从二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跨越半个多世纪。中间屡经战乱,再加上十年浩劫,现在还能有这样多笔记本摆在我们眼前,我真想用一句迷信的老话来形容这个情景:神灵呵护。 


这些笔记本原来没有编号。寅恪先生多半在封面上用钢笔或铅笔注明其中内容,但有时候也不完全符合。我现在为了论述方便起见,把笔记本大体上分成若干大类,再在每一类中编上好吗。我在下面逐类逐本依次介绍笔记本的内容,最后在介绍的基础上,归纳出几条意见,从而论证先生的治学范围和途径。 


笔记本共分为以下几类: 
一、藏文 13本 
二、蒙文 6本 
三、突厥回鹘文 一类 14本 
四、吐货罗文(土火罗文) 1本 
五、西夏文 2本 
六、满文 1本 
七、朝鲜文 1本 
八、中亚,新疆 2本 
九、佉卢文 2本 
十、 梵文、巴利文、耆那教 10本 
十一、摩尼教 1本 
十二、印地文 2本 
十三、俄文、伊朗 本 
十四、希伯来文 1本 
十五、算学 1本 
十六、柏拉图(实为东土耳其文) 1本 
十七、亚力斯多德(实为数学) 1本 
十八、金瓶梅 1本 
十九、法华经 1本 
二十、天台梵本 1本 
二十一、佛所行赞 1本 

我在下面依次把每本的内容介绍一下。 

一 藏文 13本 


第一本 封面上用德文写着柏林甘珠尔、圣彼得堡甘珠尔、Grünwedel的阿维斯塔中的魔鬼,下面用汉文写着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书面上抄录的是藏文佛典。书中夹着一张1924年9月8日的借书条。 


第二本 封面上用汉字写着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入王宫说法学处,书内是藏文经。 

第三本 封面是用汉文写着阿弥陀经。书内是臧文经。最后录有称赞净土佛摄受经。 

第四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罗娑碑文。里面有藏文碑文原文和英译文。 

第五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妙法莲华经藏文,内容相同。 

第六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长庆唐蕃会盟碑。里面抄的是藏文原文和英译文。 

第七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土鲁番土蕃文,还有藏文字。里面是藏文,最后抄了与之平定准格尔勒铭伊犁之碑。 

第八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藏文一。里面写着藏文字母表,一些藏文句子,藏文格的变化,还有一些单词,附上德文翻译。看样子这是寅恪先生初学藏文时的笔记本。 

第九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藏文二。里面抄着一些藏文句子和单词,内容看来是佛典,下面注着汉文、德文或梵文。有一页上有五线谱。 

第十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藏文五。看样子还应该有三、四,现在丢了。里面抄的是一篇藏文文献,没有名称。行间用汉文、德文、英文作了注。 

第十一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古藏文典,另有藏文题名,经王森教授审订为吐米三十颂,系一讲文法的书。陈先生所抄录者是吐米三十颂要义略述。 

第十二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藏一。里面是藏文语法,只有几页。 

第十三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长庆碑文一。里面抄的是藏文碑文。 

二 蒙文 6本 


第一本 封面上没有题字。书内第一页最上面写着Mongolia。下面全是书目,自201号开始,1至200号显然丢失了。蒙古书目至265号截止,英文、德文、法文书目都有。下面紧接着是波斯地理及历史书目,号码1至132,。下面又是蒙古书目,号码1至50。下面又是阿拉伯书目,号码1至50。 

第二本 封面上没有题字。里面是Westmongolisch Kalmükisch字母表、元音表、复合元音表、辅音、数词、名词的格、前置词、副词前置词等,接着是蒙德词汇等,最后是书目:语法、词典、文选、文学分列。还有几页是语法。 

第三本 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蒙古语。里面是用拉丁字母转写的文章。又把笔记本倒过来,把最后一页当第一页抄了蒙德词汇。 

第四本 封面上用汉文题蒙古语二。里面是拉丁字母转写的东西,仅有两页。 

第五本 封面上用汉字题蒙古字。里面用老蒙文抄蒙藏事务衙门申报内容,只有一页。 

第六本 封面上汉字题西蒙字汇,内容相同。 

三 突厥回鹘文一类 14本 

第一本 封面上用汉字和外文题了很多字:那先比丘、书目补、突厥碑、星名、北京经纬、Chavannes(沙畹)、诸蕃志、求法高僧传、悟空、十力经序、Julien,还有两个字。书里面是书目,英、德、法、俄文都有。接着是抄录的阙特勤碑跋、突厥芯伽可汗碑跋。下面又是书目,语言和内容都很复杂,包括字典和语法。再下面是二十八宿表,汉名、外文名,以及经纬度都列入表中。接着又是书目。最后一页上记甲骨片数,有Wirtz购711片,尉礼贤有600片。 

第二本 封面上的铅字漫漶不清,似乎是东突厥碑钞本。里面抄的是碑文。 

第三本 封面上题坚昆玉椀。里面抄的是碑文。 

第四本 封面上题突厥文。里面只有不到两页写着字母。 


第五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里面是字母和词汇,有德文注。 


第六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二。里面只有在第一页上写着一些单词,后来抄的却是梵文。 


第七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三。里面先抄印度古代俗语,接着是东突厥文词汇。 

第八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四。里面是词汇和语法,有德文注解。 

第九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五。里面是用德文和汉文注解的词汇。 

第十本 封面上题东突厥九。六、七、八三本显然丢失了。里面抄的是东突厥文章,间又汉文和德文注释。 

第十一本 封面上用德文题 Kirgisisch。里面同第十本。 

第十二本 封面上题回纥文。里面是回纥文词汇,汉文、德文注释。 

第十三本 封面上题回纥。里面内容同第十二本。 

第十四本 封面上题回纥和阙特勤碑。把笔记本倒过来,在后面第一页上写着一个课程表。有些字不知是什么意思,比如N和man。有的清楚,比如满,显然指的是满文;金光明,显然指的是梵文金光明经。有的是教授的名字,显然指的是他们上的课,其中德国梵学泰斗Lüders,说明陈先生听过他的课。 

四 土货罗文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原题坚昆玉椀,划掉,改题土货罗文目录,又有摩尼教古籍目录。里面第一页上是印度佛教部派名称,汉梵并列。第二页上是书目。第三页上有几本吐火罗文书名,其中有米勒会见记与吐火罗文等等。把笔记本翻转来,从后面开始,抄着大量的书目,内容牵涉到古代天文、亚述天文表、丝绸之路、摩尼教等等,只摩尼教一项就有书目七十九种。还有造纸历史书目五种。 

五 西夏文 2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西夏法华。里面抄的是西夏文四字句,附有西藏文和汉文译文。 

第二本 封面上题河西。里面抄的是西夏文,附有汉文译文。 

六 满文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用德文题满文和蒙文,蒙文被划掉。里面是满文字和书目。 

七 朝鲜文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梵本金光明最胜王经。里面却是朝鲜文。第一页上写着:李克鲁 Li Kolu 和他在柏林的住址。后来李成了朝鲜著名的语言学家和社会活动家。他当时大概也正在德国留学,在柏林认识了寅恪先生,因此才写下了地址。这可说是中朝艺林佳话。笔记本里有朝鲜文会话,有汉文和德文注解。此外还有不少语法名词,还有几个语法分析表。 

八 中亚,新疆 2本 


第一本 封面上用德文题 Turfan Funde(吐鲁番出土文物),用汉文题土鲁番。里面抄的是 Upāli Sūtra(优婆离经),Nidāna Sūtra等。有一页上面标题 Mahāyāna (大乘),下面写着Saddharmapundarīka,Kern校刊,又写着:Kern本Kritiklos(未加批判,未加校勘)。下面又写着:新疆本俗语多,visarga丢掉,ā代替a,a=u,e=i,aham=ahu,Kulaputrāho,呼格,东方摩揭陀语。下面有书名和书目。又有医药、占星学、语法等标题。 

第二本 封面上没有字。里面全是书目,计有中亚170种,西藏200种。 

九 佉卢文 2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佉卢文。里面第一页上讲到佉卢文和婆罗迷文分布情况,讲到Dutreuil de Rhins收买到的佉卢字母《法句经》。接着讲到这种语言的音变规律,最后抄录本经,下附德文译文。 


第二本 封面上题和佉阗卢断简。里面讲的是Niya佉卢文献,讲到Rapson,Sénart和Boyer三人的刊本。下面大量抄录原文,附有英文译文。 

十 梵文、巴利文、耆那教 10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说一切有部律。里面抄录原文,有法文译文,在第一页下右角上写着日期:1922年7月22日。 


第二本 封面上用铅笔题一切有部律,已模糊不清。里面抄录着梵文拉丁字母转写的经文,还有一些单词儿。 


第三本 封面上题梵文大训。里面抄录的是英文译文。我猜想,所谓“大训”,就是印度古代大语法加Patanjali所著的Mahābhāsya,一般译为“大疏”。 

第四本 封面上原题Therīgāthā,后来又改题涕利伽陀,旁边写了几句话:“一千九百廿九年补题。回思往事,真如一梦。”可见先生回国后仍然常翻阅自己的笔记本。里面抄的是巴利文词汇,共有290之多。 

第五本 封面上题耆那碑。里面抄录碑文。 

第六本 封面上题耆那碑续。内容同。

 
第七本 封面上题佛所行赞及Maski阿育王刻石。里面先抄录书目十三种。后面抄录碑文。 


第八本 封面上题那先比丘问经。里面抄录巴利文词汇。 


第九本 封面上题法句譬喻经。里面是巴利文词汇。 


第十本 封面上题法句经。里面是巴利文词汇。 

十一 摩尼教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摩尼教经。里面写的是摩尼教经文的词汇,比如栗特问等。有汉文、德文、英文的注解。 

十二 印地文 2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Hindi。里面是书目和印地文词汇和语法,词汇用英文和德文注解。 


第二本 封面上题新印度。里面是印地文短句,有英文译文。 

十三 俄文,伊朗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俄文,又题Awesta里面前四页写的是有关古代伊朗语言的笔记和字母:Awesta,古代波斯文、中世波斯文、巴利维文。后面写的是俄文,语法和单词都有。把笔记本倒转过来,从后面写起,先是波斯字母,后面又是俄文。 

十四 希伯来文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希伯来文。里面写的是希伯来字母和词汇,有德文注解。 

十五 算学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算学。里面是一些微积分的公式。 

十六 柏拉图(实为东土耳其文)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柏拉图。里面全是东土耳其文。本册封面脱掉,也可能是有关柏拉图的笔记与东土耳其文换了地方。但是现存笔记本中没有关于柏拉图的记载,可能已经丢失。 

十七 亚力斯多德(实为数学)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亚力斯多德。里面实为数学。为什么出现这情况?无法解释,这一本封面并没有脱掉。 

十八 金瓶梅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金瓶梅。里面抄金瓶梅八页,大清皇帝功德碑二页。金瓶梅内容是西门庆与应伯爵对话,西门庆与应伯爵等在玉皇庙结拜。后面又有突厥文词汇。 

十九 法华经 1本 


第一本 封面图法华勤译。里面抄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卷第一。 

二十 天台梵本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天台梵本,下面又题藏草书印文、西夏文。里面首先抄F.Kielhorn考证文章,讲天台梵本的来源和内容。下面抄拉丁字母转写的原文。后面又有藏文字母、藏文印章、西夏文词汇,有德文注解。 

二十一 佛所行赞 1本 


第一本 封面上题佛所行赞,旁书: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三十日午后八时。看来这本笔记本不是在德国留学时所写的,此时寅恪先生已是清华大学教授。里面写的是藏文单词,有英文、汉文注解。在最后一页上写着一部书名:R.L.Turner,A Comp.&Ety.Dic.of Nepali Lauguage. 

我在上面把寅恪先生的学习笔记本分为二十一类做了初步的整理。这些看来似乎微末不足道的笔记本,内容是异常丰富的,意义是异常重大的。从里面我们具体地了解到了陈先生的治学范围和治学方法。陈先生的这些笔记本也绝不是用过丢开,而是常常翻阅,回国以后,仍然如此。有一些笔记本实际上是用来积累资料的。积累资料,最常用的办法是写成卡片。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许多学者使用的办法都与此不同,大家都注意到,陈先生喜欢眉批,等到眉批已经积累到足够的数量时,便移到纸上,写成文章。陈先生许多篇著名的论文就是用这种方式撰写的。现在看先生的笔记本,有的也是重在积累资料,起到了与眉批相同的作用。 


这些笔记本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举其大者,约有一下诸端: 


1 陈先生治学范围广 


陈先生以史学名家;但是,众所周知,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史学家,他博学多能,泛滥无涯涘。他旧诗作得不多,但每有所出,多臻绝唱,挽王国维先生诗是最著名的。从这些学习笔记本中也可以看出,先生治学之广是非常惊人的。专就外族和外国语言而论,数目就大得可观。英文、德文、法文、俄文等等,算是工具语言。梵文、巴利、印度古代俗语、藏文、蒙文、西夏文、满文、新疆现代语言、新疆古代语言、伊朗古代语言、古希伯来语等等,算是研究对象语言。陈先生对于这些语言都下过深浅不同的功夫。还有一些语言,他也涉猎过,或至少注意到了,比如印地语、尼泊尔语等等。专从笔记本的数量和内容来看,先生致力最勤的是中亚、新疆一带历史、语言和文化的研究,藏文研究和蒙文研究。这在他以后写的论文中安全可以表现出来。在《金明馆丛稿二编》中有几篇文章就属于这一类。比如《几何原本满文译本跋》、《蒙古源流研究》之一、之二、之三、之四、《西夏文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夏梵藏汉合璧校释序》等篇。先生后来专门从事六朝隋唐史的研究,对于这些语言发表的文章不多,他在这方面的造诣远远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可以说是蓄之于内者多,而出之于外者少。我在这里特别点明这一点。 


最值得注意的是关于数学的笔记本。陈先生在这方面的造诣我不清楚,不敢乱说。但是笔记本里所记的微积分公式,充分说明先生在数学领域内也绝非处于初级阶段。这立刻就会让我们想到马克思。但是马克思搞的是经济学,经济学与数学关系密切。而陈先生则是搞文史的,他竟也钻研数学。这不能不让我感到十分有意义。现在国内搞文史的学者在数学方面能有这样造诣的恐怕不多吧。在今天,边缘学科层出不穷。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人应该学一点数学,已成定论。陈先生在这方面也成了我们的榜样。 


2 陈先生治学深度深 


大家都承认,寅恪先生的学风是能利用常见的资料,看出别人看不到的深刻的问题。这些笔记本也能体现这一点。笔记本中有一些是随便写写的,比如练习写外文字母之类。有一些是为了记诵,比如外文生词之类。有一些是为了便于查阅,比如二十八宿梵汉名称之类。但是也有一些事在那里深入探讨。我举一个例子。在中世印度诸俗语方言中,西北方言占有重要的地位。因此,国外有不少杰出的梵文学者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写出了不少的专著和论文。但是在二十年代的中国,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学者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之当以陈先生为第一人。他在笔记本九,佉卢文第一本里面详细地抄录了佉卢字母《法句经》的经文,劄记了不少的中世西北方言的音变特点。他也注意到ahu=aham这样的音变现象。他虽然以后没有在这方面写什么文章,功夫是下过了,而且下得很深。类似的例子还有一些,这里不再举了。 


3 陈先生重视书目 


研究一门学问,或者研究一个专题,第一步工作就是了解过去研究的情况和已经达到的水平。要做到这一步,必须精通这一门学问或者这一个专题书目。这一件工作不做或者做不好,自己的研究工作就不能开始。因为,如果不了解过去的研究情况,不知道什么问题已经解决,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已经解决到什么程度,就冒然下手,必然会闹出笑话。别人已经解决了的问题二你还死啃不休;别人已经有充分理由正面此路不通,而你还死钻不止,其结果必然是浪费精力,南辕北辙。 


中国清代的朴学大师们以及近代西方的学者,研究学问都从书目开始,也以此来教学生。寅恪先生也不例外。他非常重视书目,在他的笔记本中,我发现了大量的书目,比如笔记本第二本中有中亚书目170种,西藏书目200种。此外,在好多笔记本中都抄有书目。从二十年代的水平来看,这些书目可以说是非常完全了。就是到了今天,它仍然有参考价值。 


从陈寅恪先生的笔记本中还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以上三端不过其荦荦大者。为了不让本文过分膨胀,我就不再一一介绍了。我绝不敢说,我的介绍全面而又准确。根据我自己的水平,我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不周之处,请予以纠正。 

1988年4月1日写完 


该文收录于《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及《季羡林文集·第六卷·中国文化与东方文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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